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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絕望的Viennese 文 / 雍樨

    海灘上人不多,她把鞋子脫下來勾在指尖,赤腳踩著細白的海沙往前走。舒殘顎副拐過一片豎起的岩石,看到那人坐在岩石上。

    他抬眼看她:「你也來散心?」

    從早晨見安響南到下午遇見夏敘,過往的人和片段走馬燈一樣從她腦海和眼前過。最後停在那個人身上卻定格住,而此刻,被定格的人從岩石上站起來,迎著海風問候她,如老友見面一樣溫和。

    她揚起剛才面對夏敘時那種淡淡微笑,但心裡浪潮卻澎湃過眼前的這片海,調節著已經亂套的呼吸,回答他「路過,看時間還早,就下來走走。」

    他放肆地看著她的臉許久沒有接話,直到她是在尷尬要別開臉時才開口:「一定是去吃了那家海鮮燒烤吧?」說著伸手過去,手指輕輕擦過她唇畔,動作快得她來不及反應灝。

    「都當媽媽了,還和小孩子一樣,吃完也不知道擦乾淨。」他笑。

    久違的親暱帶來的是二人長長地沉默,也許是遠離塵囂的海灘過於浪漫,讓這樣的相遇顯得有點失真,誰也不想打破這像偷來的融洽,那些看似萬年不解地矛盾,此刻只留淡淡傷感。

    「你不在的日子,我經常到這裡來。」他聲音輕得彷彿從天邊飄過來一般鎖。

    「……」

    「我有時候覺得,在我和你的過去裡,我很混蛋,做錯了很多。但有時候又突然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因為池穎嗎?其實,不管你們信不信,她真的沒那麼重要,她都從這個世上消失了,我除了覺得感慨,並沒有想像中的痛苦。而你只是離開,只是失去你,要不回來,就比世上任何一種失去都更讓我灰心絕望。」

    他的話一字一字鑽進小樵心裡。她腦子被清空了一樣空白,不知道作何反應,只抬眼看著他。他渾身籠罩在傷感落寞中,但眼睛裡卻泛著不一樣的光,那光彩似乎是幸福,也像是釋然。他釋然?她就沒來由的慌。他偏偏又在她慌的此時笑得沒事人一樣。

    「安年撫養權的案子,我已經撤訴了。」

    「啊?」小樵吃驚地出聲。

    「也許你們都覺得,我知道安年存在的時候,最多的是憤怒。其實不是,我看著dna報告,在房間裡哭著笑,笑著哭。總算,我和你不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三年來我不敢打聽你的消息,也沒有理由再見你,現在終於有了個最硬的理由。而且,說起來真混蛋,我聽到你說你不會再有孩子,雖然很心疼,但是,內心深處有個奇怪的念頭,就是……雖然我失去你了,但在你的生命裡,也許我會是最特別的一個,我是世上唯一和你有著共同孩子的人,這是剪不斷的聯繫……」

    小樵胸腔熱得脹悶,消化不了他一波接一波地表達,想流淚,卻眼眶發乾。

    「我想清楚了,這三年我沒有安年在身邊,沒有你在身邊,呵呵,我也還活著,但現在我從你身邊把安年奪走,你大概會活不下去吧……」

    「……」她依然失語。

    「小樵,我不是好爸爸,所以我不敢把安年要過來。但是,我爸爸媽媽和爺爺,年紀都大了,他們想常常能見到孫女兒。我會付贍養費,你……不要回英國去了好嗎?這樣可以常常帶女兒去陪陪她們吧,你不要怕尷尬,你去的時候,我不去就是了……如果,你要嫁人的話,請不要讓安年叫別人爸爸,她只能叫我爸爸……這些,你能答應嗎?」

    突如其來地表達,突如其來地讓步。她的眼淚終於破眶而出,把臉轉向一邊,急促地點頭。

    「別哭……別哭了。」他捧住她的臉,用手指擦著她的淚,怎麼也擦不完。「告訴我,和他在一起,會哭嗎?是不是和他在一起,都是在笑?不像和我在一起那麼多難過煩惱,是不是?」

    小樵不停地搖頭,淚花四濺。他把她按進自己懷裡,輕輕拍著,哄她:「不哭了,不哭了,以後再也別哭了……」

    她的啜泣漸漸止住,他還是這麼抱緊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橘紅的夕陽掉落到了海平面以下,夜風已經很涼了。他摸到她的手臂上已經被吹氣細細的黍粒,於是放開她,低頭問她:「開了車來嗎?」

    見她點點頭,試著問她:「那你送我回去?今天不是自己開車來的,可司機被我先趕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樵魂不守舍,把車開的搖頭擺尾,穆以辰歎了口氣叫她停車。

    「還是我來開吧,嗯?」小樵沒有推辭,從駕駛室下來換他。

    他坐穩後深深看了她一眼,發動車子。

    「以後精神不好的時候,不要開車,有什麼事叫人送你,或者打的都好。」

    「嗯。」

    「你回來以後還沒來得及給安年買副駕的安全座椅吧,明天我叫人送一個過來給安上。」

    「嗯。」

    「安年的學校,我已經托人在物色,找一個條件最好又離你那邊近的,好嗎?」

    「好。」

    「你在外面這幾年,安宇的事情都甩開不管,現在你回來了,還是你去打理比較合適,新的管理層很得力,你可以省不少心的。我畢竟是外人了,不好插手太多。」

    「哦。」

    「我和家裡商量了,安年是穆氏的女兒,穆氏的產業會有一定比例作為遺產給她,你是她的監護人,所以暫由你來幫她保管,過幾天律師會找你辦妥。」

    「哦。」

    「還有……你……身體養好了嗎?產後大出血,是不是身體比以前更差了?我幫你在醫院辦了一張常年的vip卡,你定期去看看,吃點中藥調理一下也好……」

    「穆以辰,你要去哪兒?」小樵突然抓住他掌方向牌的一側手臂,眼裡閃過驚惶。

    他急剎車,愣了一下才重新放鬆面容,像多年前一樣伸手拍拍她的頭,寵溺地笑笑:「我還能去哪兒?可能就回曼哈頓吧……」

    「哦……」似乎也不甘心自己這樣著急地表達心底的在意,她壓住翻滾地思緒,生生放開他的手臂。

    再無話可說,小樵搖下車窗迎著風,望著窗外萬家燈火。穆以辰聞著她頭髮隨風散出的清香,看著她側臉的輪廓,覺得時空倒轉回到當年。她帶著懇求來穆家請求幫忙,回去的時候他送她,她就是這樣坐在副駕位置上,就是那時候,他人生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那樣無恥,說你嫁我,我就幫你救安宇。他這麼回想著,嘴角掛上一絲真實的笑。

    車子一路開到銅雀台。

    「要不要上去,三年沒來過了,不去看看你的花兒?」

    小樵莫名其妙地就點了點頭,隨他下車。

    院子裡空無一人,她跟在他後面穿過前院,在進房子之前,她突然拐了個彎往花園裡走去。依舊是花團錦簇,鬱鬱蔥蔥。似乎一花一木的位置都不曾變過。抄手垂花廊上都還擺著她的花架,擦得乾乾淨淨一層不染,想來是每天有人打理。只是廊子深處掛著的那只梨花木鳥籠卻空了,那只芙蓉雀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飛了。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沉聲道:「你的那只芙蓉雀,我……放走了。」

    「哦。」小樵點點頭:「花園倒沒什麼變化。」

    因為我一直在等你回來……這話已經翻滾到他喉頭,他卻要緊牙根生生嚥下去,扯開話題:「走吧,我學會了煮viennese,上去我煮一壺你試試?」

    小樵有點驚訝地望他:「什麼時候學會這個?」在她的印象裡,他的注意力都在工作上,不屑親手做這些繁瑣的玩意兒。

    「女人不都喜歡?」他自嘲地笑笑。她大概也不會想到,其實是她離開以後,她的一些書留在房間裡沒拿走,他便一本一本翻來看,看著她看過的書,想像她以前看書時的心情。裡面有本《咖啡物語》,寫著關於viennese的咖啡故事:在維也納,一個寒冷的夜晚,一輛敞篷車的馬伕坐在舞場門口喝著咖啡,舞場裡音樂悠揚,貴婦人香汗淋漓的跳著華爾茲,他側耳可以聽見她的喜悅,她的喜悅卻不是因為他。他只有安慰自己,最終她還是由他載著疲憊的她回家。想到這裡,他稍許釋然。繼續坐在那裡等待,喝著那一杯叫做絕望等待的咖啡。所以世人給viennese標榜的深意是——錯過了,就不能再參與,否則,就是打攪。他看著這一篇,覺得被刺痛了。於是鬼使神差地去買了一套咖啡具回來,常常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裡,關上燈,點上酒精爐,自己給自己烹一杯絕望等待著的viennese。

    小樵踏進玄關的時候,小腿肚有難以控制的戰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進來。看著熟悉的一切,她和他一起按上的手工壁燈,她選回來的抱枕,按她的喜好擺放的博古架,甚至,他們的婚紗照……都還在側廳的牆上掛著……她有衝動想轉身逃走,但下一秒他托著她的手肘往廚房牽了牽,輕鬆地說:「看我新買的咖啡壺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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