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離開的時候,我和陸啟彬的合約並未到期,所以,我並沒有拿到他當時承諾我的錢。
不過,這個時候,我也不去想什麼錢不錢了,當初和現在的心態完全不一樣了,我不否認,開始的時候我是為了錢,可是在後來的時候,我雖然需要他的錢,可是,那些錢並不是目的,我只是想用它們救活我母親而已。
現在房子也只有當時我媽生病的時候,把姨接來的時候,他準備的那個小公寓裡,那個公寓雖然不大,可是在市中心,交通很方便,所以,這段時間我都是住在這裡的。
我沒有恨他,所以,並沒有高尚到連他的房子都不去住,如果,我不住這裡,我只能露宿街頭,所以,說來說去,我還是沒有骨氣的!
和陸啟彬那樣的人談骨氣,我還不配!
有時候能把我媽換洗的衣服帶回來洗了,也能做一些合她口味的吃食,只是,我媽好像更喜歡吃肖澤亞的煮的東西。
我媽的精神狀態真的好了很多,她很喜歡和肖澤亞聊天,我和姨坐在旁邊,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可是可以看得出,我媽真的很開心!
下午,肖澤亞上班去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媽媽兩個人,姨回家換洗衣服去了。
我媽平日這個時間都是在午睡的,今日卻是格外的清醒,乾瘦的手拉著我:「小茜,小陸這孩子真的不錯,你要好好的……媽看不到你們結婚那天了,媽真為我的小茜高興,有……這樣喜歡你的人!」
「媽!」我半嗔半怒的撒著嬌。
「在媽面前有什麼好害羞的,媽知道……我的小茜要好好的啊!」我媽說了一會像是有些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說著,說著竟然昏了過去,我嚇了急忙的按鈴找醫生。
病房裡一陣混亂,我媽再次被送進了搶救室。
沉重的手術室大門就在我的眼前猛地關上了,隨後,我看到手術室門上的燈亮起。
我覺得自己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大腦裡迴盪著的都是手術室門關上的時候,發出來的沉重聲音,我覺得自己整個人全身的血液隨著那道關門的聲音,都凝固住了。
那一剎那,我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心底充滿了恐慌和無助。
這樣的恐懼一次比一次更甚。
此時此刻的等待,是一種煎熬,吞噬著我的心,有著密密麻麻的疼痛向著我傳來。
一顆一顆晶瑩的液體,打在我的手心上。
卻像是砸在了我的心上,一下一下的抽疼的更厲害了。
我突然很想很想陸啟彬,我很想能見到他,趴在他的懷裡大哭一場,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這樣的陪著我就好。
可是他在哪裡,我捏著手機,那個號碼雖然沒有打過幾次,可是已經爛熟於心,想忘都難以忘掉!
女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會回想起過去,也會渴望依賴,而那個依賴和想起的人,往往是心底最喜歡的那一個。
姨匆匆的趕來,身後還跟著肖澤亞,一定是姨打了電話給他吧,我本是不想麻煩他,所以,並沒有告訴他我媽今天又昏倒的事。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輕輕的抱著我,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斷地安慰著:「沒事的,會沒事的,不要擔心,有我在,別怕!」
我的心突然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起來,這不是我想見得人,不是我渴望的懷抱,可是,在這個時候,我真的希望有這樣一個人,對我敞開懷抱,安慰我,哪怕我不愛他!
手術室的門突然間就打開,很沉重的聲音,我迅速的從肖澤亞的懷中出來,然後就看到母親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和上一次不一樣的感覺!
那一剎那,我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一樣,全身冰冷,僵硬在原地。
移動病床推到了我的面前,醫生摘下口罩,眼底含著濃濃的歉疚對著我開口道:「林小姐,很抱歉,我已經盡全力了!」
我的身體輕輕的搖晃了一下,整個人宛如失去了靈魂一樣走到了病床前,輕輕的抬起手,掀開了遮蓋在我媽臉上的白布,看到她的面色安靜,雙眼緊閉,就像是睡熟過去一般。
我伸出手,輕輕的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喃喃的出聲喊了一句:「媽!」
聲音剛一出來,我整個人就宛如崩潰了一般的哭嚎了出來:「媽,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你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怎麼辦,媽,你怎麼可以丟下小茜,怎麼可以……我求你回來好不好,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為什麼要離開我,不可以……」
然而,任憑我怎麼喊,怎麼哭,她都靜靜的躺在那裡,真的,她,真的走了,這才,再也搶救不回來了。
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徹底黑暗一片了。
我的哭聲痛徹心扉,撕心裂肺,迴盪在晚上的走廊裡,格外的悲愴。
我的眼淚真的已經流盡了,到了最後,只能感覺到眼睛脹痛,卻沒有眼淚。
嗓子也發不出聲音了。
我們都不是a市人,自然是要葬到我媽出生的地方的。
可是現在天氣熱,遺體禁不起折騰,只能先火化了,然後把骨灰盒帶回去。
我除了悲痛還是悲痛,所有的一切事情都交給了肖澤亞來處理,我真的像是徹底的失了靈魂。
這個世界上真的不剩下什麼了,陸啟彬不要我了,我媽也離開我了,我似乎真的找不到有什麼勇氣可以讓自己努力的活下去了,真的找不到!
冷冷清清的月光從天邊傾瀉而下,打在我的身上,讓本就單薄憂傷的我像是鍍上了一層薄霧,更加的苦楚。
「小茜,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這樣憋著會生病的!」肖澤亞在我身邊勸著。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哭,而是我已經流不出眼淚了,只覺得眼睛澀疼,可是哭不出來。
我背靠著牆,蹲坐在牆角,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