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空星眸閃爍著光芒,灼灼逼視著娉婷:「你不想要嗎?你想要,但是你不敢要。感情是應當給你依靠而不是負擔的,娉婷。」
娉婷被他這麼直直地盯著,居然有種不能動彈的奇異錯覺。
百里長空伸手撫了撫娉婷的臉頰:「娉婷,你不是最後要逃嗎?不如就逃到我這裡,讓我來保護你和你的孩子。」
「可我不愛你……」
百里長空聽到娉婷如此直截了當地拒絕,微微苦笑了一下,但是目光依舊堅定:「我不奢求你愛我,我只希望你依賴我。」
娉婷將話說得如此直白,可百里長空卻是態度更加堅決:「娉婷,我冷眼旁觀了這麼久,是因為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你與幽王是兩情相悅,我自然是要退出的。但是現在你們根本就是陷入了一個死局,我不看著你困死在這盤棋局裡。你當我是趁虛而入也好,枉做小人也罷,只要是對你好的,即使是背負罵名我也在所不惜。」
這……
娉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認真地看著她的百里長空,真的難以想像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出這番話來,縱使娉婷有一根巧舌一顆玲瓏心竅,但面對著如此真誠坦然的百里長空,她能說出口的也只有「不值得」。
她何德何能值得百里長空如此傾心相待?
百里長空輕輕攏住娉婷的雙臂,星眸裡俱是對她的憐愛和心疼:「此事無關值不值得,僅是我心甘情願。娉婷,我不強求你愛我,但請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如若將來幽王可以很好地照顧你,你隨時隨地可以回到他身邊,我絕不阻攔。」
娉婷心底裡有些震動,看著百里長空道:「侯爺,你這又是何苦?」
百里長空笑了,如同天邊的一抹白雲一般清爽:「我甘之如飴。()」
娉婷被他溫煦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這個一直以來陪伴著她而從無所求的男子,她真的虧欠他太多,怎麼可以還將他當做暫時的避風港?
「侯爺,我……」娉婷還要再說什麼,就被一隻端著藥碗在屋外的拂曉給打斷了,她將手裡重新熬好的湯藥往娉婷手裡一塞,然後看了看百里長空道:「姐姐,我覺得武侯才是姐姐的良人。至少你嫁進武侯府,將來孩子出世之後還有個爹爹,不用遭人白眼。」
娉婷端著藥碗的手一僵,她倒是從未考慮過孩子出世之後,興許會因為沒有爹爹而遭人白眼。頓了頓端起藥碗來將湯藥喝了,娉婷陷入了沉默。
百里長空看了一眼娉婷,他知道她的顧慮和考量,也體諒她的所有:「這事不急於一時,此去漪瀾時日還長,你可以慢慢地想。」
娉婷抿唇點了點頭。
百里長空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囑咐一下那大夫,讓他別多嘴走漏了消息。」
百里長空一出去,拂曉立即伸手接過娉婷手中的空碗,看了一眼冥思不語的娉婷,拂曉歎道:「姐姐,我知道你現在還放不下幽王,所以才拒絕百里侯爺。可是你仔細想想,幽王已經娶了那什麼側王妃,將來還會娶個名門望族的女子為幽王妃,你的孩子出世了也不能喊他一聲父王,你這麼苦苦執著又是何苦?你自己受累便罷,你捨得讓幼子跟著你一起受累嗎?」
娉婷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是多災多難之身,腹中的孩子也跟著她受了不少無妄之災,能經歷這麼多波折還堅持著,她已經十分感謝上蒼了。她……確實不忍心再讓這孩子繼續受累了。()
「姐姐,百里侯爺是最合適的人選了不是嗎?他愛慕你,也心疼你,端看他現在的表現也知道他不會嫌棄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他會善待你們母子,這不就足夠了嗎?」拂曉一直都對百里長空抱有好感,從在鍾離府見著他,便覺得這是一個溫煦可靠的男子。
娉婷被拂曉說的沒話說,她心裡掙扎著。
拂曉卻一直鼓動她接受百里長空:「姐姐,你曾經也是一心想嫁給侯爺過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日子的呀,現在機會就近在眼前了。」說著看了看娉婷,伸手從她的雲髻上取下一支玉釵,晃了晃,「不如我將這玉釵轉贈給百里侯爺,他一定欣喜不已!」
娉婷急忙伸手去奪,卻被拂曉給躲了過去,嬉笑著就跑出了屋子,邊跑還邊嚷著:「我這就送去給百里侯爺,便說是姐姐要我去送的。」
拂曉原本是見娉婷精神不濟,便趁機逗逗她,沒想到跑出屋子卻迎面撞上了從外頭回來的景容止,他顯然聽到了拂曉的嚷聲,狹長的鳳目盯著她手裡的玉釵。
這是娉婷雲髻上的釵子,不甚名貴,娉婷也不過是隨手簪上而已。但,這不是景容止凝目的緣故。她難道不知道女子贈玉給男子是什麼意思嗎?
「將它給本王。」
景容止面無表情地對拂曉說,不知是不是他的語調太陰寒,拂曉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但是竟然將手裡的玉釵快速地收了起來。
景容止鳳目中冷光一閃,劈手箍住拂曉的手腕兒,然後一手將拂曉手裡的玉釵一拿,將她甩開。
手裡握著那支玉釵進到屋子裡,娉婷正是要起身的樣子,景容止卻當先一步將她摁回了床榻上:「身子還虛著,老實躺著。」
娉婷一瞄眼就看到了他手裡的玉釵:「這個……」
景容止一低眉也看了看那支玉釵,伸手將它仔細地簪回到娉婷的雲髻中去,動作輕柔地讓娉婷都不敢動上一動。
「這釵子你要好好戴著,以後切不可隨隨便便將它送給其他男子。」景容止將玉釵簪好,然後看了看,薄唇勾了一勾。
其實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這釵子你要好好戴著,以後切不可隨隨便便將它送給其他男子,否則我會傷心的。
娉婷伸手摸了摸那玉釵,女子贈玉給男子,意味著定情,寓意著為這個男子守身如玉。她知道,景容止也知道。
「這幾天你便在這裡好好歇著,去漪瀾的事情並不著急,先將身子養好才是正經。」景容止說著將一包物事遞給了娉婷,娉婷接過一看,竟然是一包各式各樣的點心和糖果。
他果然是猜著了什麼……
娉婷不敢與景容止多待,他太敏銳了,她稍有不慎就會露出破綻來。打了個哈欠,娉婷藉故瞌睡將景容止「請」了出去。而囑咐完大夫的百里長空也恰在此時回來了,他的手裡也拎著一包物事,景容止掃了一眼,發現那也是一包點心。
「幽王。」百里長空朝景容止施了一禮,「臣方才接到影衛回稟,那些刺客已經解決,現在抓到了殘餘者十三人,已押到歸雁鎮一座廢棄的古廟裡等候幽王發落。」
景容止一聽那伙刺客已經拿下,二話不說就要百里長空領他到那座廢棄的古廟裡去。歸雁鎮不算很大,兩人腳程極快,很快便趕到古廟。一進門,果然就看到在影衛的看守下的十三名黑衣刺客,他們的蒙面黑布已經被影衛扯下來,通通露出了本來面目。16434174
整整齊齊地跪了一排,景容止在他們面前走了一圈,發現這些人都面生地很,心裡冷然道景容仁真是費盡心機,挑了這麼多生面孔來行刺他。
「審問過了嗎?」景容止問。
其中一名影衛道:「回幽王,這些人都無法開口說話。」裡閃最不嗎。16xhk。
景容止一聽,立即俯身摁住一人,強行將他的嘴巴撐開,裡面果然黑洞洞的,舌頭已經被拔掉了。
冷哼一聲,景容止道:「既然口不能言,想必也是筆不能述……」他盯著這一十三名完全沒有任何價值的黑衣刺客,就是他們的忽然出現才使得娉婷的馬車受驚,差點兒使她墜馬被踏傷,以至於她差點兒因此而喪命,甚至……可能還差點兒釀成一屍兩命的慘劇,累及他未出世的孩兒。
每每一想到這些,景容止心裡就會萌生出極其強烈的殺意,這殺意從他心裡一直蔓延到他狹長的鳳目裡,景容止瞇了瞇眼,冰寒至極的視線如同尖刀掃過這些黑衣刺客,然後慢慢地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殺!」
一片刀光閃過,一十三名黑衣刺客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齊齊被影衛一刀削斷了脖子,飛濺而出的血染紅了古廟舊牆,橫屍一地。
景容止卻看也沒有看那地上的屍體一眼,踏著他們的血跡走了出去,冷冷撂下一句:「割下這些刺客的一根手指,將它們送還昆王景容仁。」
娉婷,和她腹中的孩子,是誰都不能觸及的底線。
景容止慢慢走出廢舊的古廟,回頭輕輕撇了一眼染血的古廟:誰敢動他們一根頭髮,他便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暗暗舒了一口氣,景容止伸出手掌看了看躺在裡頭的一把銀質的長命鎖,他剛剛在街上買點心的時候看到的,不自覺就買了來,剛剛忘記交給娉婷了。
「走,回醫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