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娉婷提醒著景容止。
景容止堪堪推開娉婷往旁邊一躲,幾柄長刀就齊齊撲了個空,一錯開砍到了馬背上。駿馬受傷一聲瘋狂的長嘶,娉婷還來不及穩住身子,就一個趔趄從馬車上滾了下去。
「娉婷!」駿馬揚起的馬蹄眼看著就要踏在她的身上。
景容止急忙從馬車上躍下,伸臂一把攬過娉婷,就地翻滾了一圈,將人帶出了危險。剛剛穩住身子,景容止憂心地將娉婷前前後後查看了一番,確信她沒事之後,心有餘悸地抱住她道:「幸好你沒事。」
「拂曉!拂曉還在馬車裡!」娉婷驚魂甫定,想起了還留在馬車裡的拂曉,景容止拍拍她的背安撫她:「拂曉已經被影衛救出來了,沒事了。」
娉婷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轉過臉來卻關心地看看景容止:「太醫不是囑咐你不要妄動武力嗎?你怎麼不聽話!」
景容止被她凶地愣了片刻,然後微微一笑:「沒事了,經過這麼些日子的調養,毒藥引起的內傷已經好了。」
娉婷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果然還好,剛要站起身來,卻忽然感到腹中一陣絞痛。
糟了!
心著蹄躲長。她長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景容止的手。
「娉婷?你怎麼了?」景容止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急忙低下頭來看她,只見她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滴下豆大的冷汗。
娉婷咬著牙,不准自己申銀出聲。她不能讓景容止發現她有了身孕,她必須瞞著他。
「娉婷,到底怎麼了?」景容止看娉婷咬著牙閉著眼睛連話也說不出來,只當她是哪裡受了傷,急急地抱起她往廝殺的人群外縱身躍出幾丈,他的影衛也適時地將他和娉婷護在中央。
娉婷強忍著腹中排山倒海而來的疼痛,死死抓著景容止的手道:「將武……武侯……叫過來,我……有話……有話對他……說。()」
經過這麼一番激烈的顛簸和撞擊,娉婷只覺得非常不妙,她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但是,這些她都不能對毫不知情的景容止講,她只能告訴知道內情的百里長空。
「快呀!啊——」
娉婷看景容止一雙狹長的鳳目盯著她,她知道他很擔心她,她也知道他心中有不解,可奈何這事情就算天下人皆知,也要獨獨瞞著他一個人。再也忍不住地捂著小腹栽倒在景容止的懷裡,娉婷痛得慘叫了一聲,景容止抱著他的手臂一抖,顧不上什麼不解,回頭厲聲對影衛下令。
百里長空率眾在與刺客廝殺,昆王這次派出的這批死士似乎不弱,而且其中還混雜著使用沒羽箭的神箭手。好在武侯府的影衛都是身經百戰,跟著他在戰場上拚殺過的高手,第一時間就擊殺了神出鬼沒的神箭手,餘下的長刀刺客便不足為懼了。優勢逐漸被百里長空掌握在手裡,他得空回頭望了一眼遠處的景容止和娉婷。
方才幽王飛身前去救人的時候,百里長空其實也正準備動手,但是他還是稍稍遲了一步。看到景容止抱著娉婷退出包圍,他有些擔憂娉婷的身子,畢竟她現在不是一個人。
「侯爺,幽王殿下叫您趕快過去一趟。」忽然景容止的貼身影衛衝殺過來,朝著百里長空抱拳行禮,百里長空一聽立即一拽韁繩,朝著景容止和娉婷那裡趕了過去。
娉婷出事了。
百里長空趕到景容止和娉婷身邊,翻身下馬立即走了過去,看了一眼臉色極其蒼白的娉婷,心裡一沉。
「侯爺……」娉婷在景容止懷裡向他伸出手,「我……我有話跟你說。」
百里長空看了一眼景容止,他緊緊抿著薄唇抱著娉婷,看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點了點頭,百里長空對娉婷道:「我就在這裡,你說吧。」
娉婷掉轉視線看了一眼景容止,推了推他,示意他迴避。景容止一怔,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將她鬆開,起身走到了一旁站著。
「侯……爺……」娉婷忍著劇痛,勉強張了張嘴。百里長空見她說話如此艱難,伸手將她抱了起來,低頭俯身靠近娉婷的唇,就聽到她說:「侯爺……拂曉身上……帶著安胎保命的藥方……若,若我無法逃脫此劫……孩子的事,一定……一定不要告訴……他……」
百里長空心中大慟,娉婷的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袖定定地看著他,不得已百里長空咬牙點了點頭。
「還有……萬一我有不測,一定要……讓他……服下那顆解藥……」
百里長空臉色一變,點了點頭。
娉婷看他點頭,抬抬唇角笑了一下,低低道:「謝謝。」
百里長空還沒來得及說出「不謝」二字,就感到臂彎兒裡一沉,娉婷已經失卻力氣倒在他的懷中:「娉婷!」百里長空一喚,站在一旁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的景容止立即一把搶過娉婷,狹長的鳳目在觸及娉婷的一剎那迸發出十分危險的冷光。
「所有人,一個不留,殺!」
話一說完,景容止就抱起娉婷長長地忽哨一聲,他的白馬就朝著他奔了過來。抱著懷裡的娉婷翻身上馬,景容止居高臨下地對百里長空道:「隨我來。」
說完就策馬往前趕,他不知道娉婷剛剛依附在百里長空懷裡對他說了什麼,但是看百里長空的表情好像是受了很大的震動。景容止一面低頭看著懷裡的娉婷,一面焦急地趕路,他得趕緊尋到大夫。
「鍾離娉婷!我們還是有著同生共死之約的,你別忘記了!」景容止也不管娉婷能不能聽到,他只是憑著本能朝她喊著,她一定要聽到,她一直不忍自己受傷害,又怎麼會拖著他一起下地獄。16434174
百里長空看景容止策馬狂奔而去,也喚來自己的駿馬,騎在馬上穿過廝殺,一把拉起被影衛護著的拂曉,循著景容止離去的方向奔去。
好在,京城往南都是富庶繁華的城鎮,景容止與百里長空兩人很快就趕到了一個看起來頗為熱鬧的鎮子——歸雁鎮,景容止尋著一處醫館就抱著娉婷進去求醫,而百里長空則是帶著拂曉到了一旁讓她將隨身帶著的藥方拿出來。兩人各行其是,倒也十分迅捷。百里長空將藥置辦妥當交給醫館的藥童拿到後堂熬製,大夫也安頓好了娉婷。
「你們誰是這位夫人的夫君?」大夫一把脈就覺察出娉婷是懷有身孕而受驚,以至於體內氣血衝撞而致劇痛昏厥,幸好送醫及時,母子都沒有太大的性命之憂。
拂曉牢記娉婷的囑托,生怕這不解內情的大夫將娉婷有身孕的事情吐露出來,急忙跳出來一指百里長空:「大夫,他是我姐姐的夫君。」
景容止和百里長空齊齊回頭看了一眼拂曉,她縮了縮脖子,卻還硬著頭皮道:「您有什麼囑咐告訴他便好了。」
大夫打量了百里長空一眼,又看了看景容止,這兩名男子對那被送來的女子都很關懷的樣子,而且那女子還是白裳男子抱進來的……不會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吧?
拂曉看大夫猶猶豫豫地,看一眼景容止再看一眼百里長空,急忙道:「大夫,姐姐囑托過,她身子的事情得告訴她的夫君。至於這位是她的兄長,說多了恐不大方便。」
大夫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身孕之事雖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比起兄長還是夫君更為親密些。大夫聽了便招招手叫百里長空過去,百里長空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聽到拂曉在他身後著急道:「侯爺,您忘了小姐之前同你說的話了嗎?」
百里長空心中一動,便跟著大夫走了。
景容止看了看與他一道被留下來的拂曉,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似乎對他十分有敵意。想想方才娉婷硬是推開他到百里長空的懷中,又看看現下娉婷的貼身侍女對百里長空的一言一行,景容止有些吃味了。
過了好一陣子,百里長空從大夫那回到前廳,景容止想開口問,卻又被拂曉那丫頭給打斷了:「方纔藥童說姐姐的藥熬好了,侯爺端去餵給姐姐喝吧。」
說著就要推搡著百里長空往娉婷那裡去,景容止的眸子沉了一沉,看著他們兩個終究沒有說話。當先越過兩人,景容止端起擱在桌上的藥碗就往裡走。
娉婷躺在床榻上,景容止走過去將藥碗先擱下,然後輕輕推了推她:「娉婷,醒醒先將藥喝了。」
床榻上的人不悅地皺了皺眉,恍恍惚惚睜開眼:朦朧的視線裡是個白裳的清俊男子,他神情溫柔地看著自己,薄薄的唇一開一合喚著她的名字——娉婷。
「景容止。」娉婷朝著清俊男子伸出手臂,像是個索求擁抱的孩子,景容止聽到她這麼喊他,心裡擰了一下,還是朝她伸出手臂將她抱住。娉婷靠在景容止的懷裡,景容止將藥碗接過來,一勺一勺餵著娉婷。
娉婷乖巧地一口一口喝著,溫順極了。
如果,一直就這樣該多好。景容止擁著娉婷,她喝完藥,嫌苦口微微擰著眉。
「很苦嗎?」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娉婷難受地皺了皺鼻子,然後一俯身將剛剛喝下去的藥又吐了大半。16xhk。
這是——
景容止疑惑地看著娉婷趴在床沿上乾嘔,端起她剛剛喝完的藥聞了一聞,驚訝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