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關行止碰碰宋知謙胳膊,笑的像隻狐狸,「新馬子?」
宋知謙笑著解釋,「是我媽好友的女兒,你懂的。」
關行止同情的拍拍他肩膀,「老一輩就喜歡搞相親撮合這一套,真是沒有辦法。」
宋知謙笑了笑沒搭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否認對童話有意思,似乎是下意識就這麼做了,心裡覺得可能是自己還沒有想好,依然處於搖擺不定當中,處於該不該下手的糾結裡。
幾天後,童澤的出國手續全部辦理完畢,機票都訂好了以後,童媽媽才知道他要出國的事,為此童媽媽很是傷心難過,幾次想勸童澤和童爸爸改變主意。
童家,童媽媽抹著眼淚埋怨童爸爸,「當初他讀大學的時候捨不得他出國……現在偏偏送出去……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媽,哥去深造過兩年就回來了。」童話安慰著童媽媽:「再說,還有我在你身邊陪著你呢!難道說,你心裡只有哥哥,不稀罕我陪你嗎?」
童媽媽被氣笑了,沒好氣的白她一眼,轉頭殷殷叮囑童澤,一會兒讓他不要忘了拿這個,一會提醒他別忘了那個。童爸爸無奈的搖搖頭,「好了,那些東西在國外也買得到,現在拿也不方便。再磨蹭一會兒,飛機都要起飛了。」
一家人送童澤到了機場,童媽媽聽到登機提示,握住童澤的手又哭了起來。童澤受不了這個,紅著眼睛叫道:「媽,你別哭了,我看著難受。」
童媽媽點點頭,卻仍不停的抹著眼淚,一旁童話感受到這種氣氛也沒忍住,輕聲嗚咽起來,搞的童澤更是頭大。
童爸爸上前拍拍童澤肩膀,聲音也有些哽咽,「小澤,你應該理解,爸爸沒辦法陪你去,你妹妹又太小……」
童澤猛點頭,「爸,我都明白。」
童爸爸欣慰的點下頭,慨歎道:「到了那邊記得給家裡打電話。」
童澤深呼口氣,提起行李頭也不回的走了,入了登機口後,他背對著他們使勁揮舞兩下手臂作別。童媽媽哭得泣不成聲,童話也被眼淚模糊了雙眼,靜靜望著童澤背影無聲的哭泣。前世,她沒有到機場送他,那時她以為哥哥只是出國辦事而已,並沒有想到他會一去不去,自此杳無音信。這世看著他孤寂絕望的背影,童話心如刀絞,萬分難受。
「好了,話話,扶著你媽媽,我們回去吧!」童爸爸適時出聲,打斷了童話的思緒。
南平市進入了深冬,一天冷過一天。距離啟發商廈發生火災的日子越來越近,童話心中也越發不安。畢竟事情還未發生,童話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總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正巧這一天童話回到家中時,看到童媽媽把整個衣櫃裡的衣服都搬了出來,一件件的試,她見了不禁疑惑的問她:「媽,你這是幹嘛?」
「哦,話話你回來啦!」童媽媽心不在焉的應承她,「這不,你爸他們單位又有宴會,哎呀,真是煩死了,一群老頭子政客無聊透了,不去又不好。」
童話雙眼驀然一亮,「媽,要不我陪我爸去吧!」
「咦?你不是最討厭這些應酬嗎?你以前怎麼說的,『一群討厭的傢伙客氣來客氣去,虛偽透頂。』」童媽媽狐疑的看著女兒,模仿她以前的口氣。
「哎呀,人家這不是想替你分擔一下嗎,不用就算了。」童話傲嬌的抬腿就要走人。
童媽媽趕忙拉住她,忙不迭的說:「好好好,你快替我去吧,我正好找你陳阿姨一起吃飯逛街。」
童爸爸開車來接童媽媽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小女兒蹦跳著上車,不禁困惑的問道:「你媽呢?」
「嘻嘻,今天我陪你!」童話仰著頭臭屁的說:「你漂亮的女兒陪你不好嗎?」
「呦,這可難得。」童爸爸失笑,上下打量女兒的穿著,嗯,不錯,穿著得體打扮得當,他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司機開車。
「爸,今天是什麼宴會啊?」童話好奇的問。
「老市長請幾個局裡的領導吃飯。」童爸爸不欲多談,說完這句話後便閉目養神。
宴會地點在一家頗有名氣的大酒樓,他們到達時,停車場已經停著許多政府牌照的車子。童話挽著童爸爸走進去,整個三樓大廳都已經被包場,先到的官員紛紛按照各自所在單位入席。童爸爸到了現場,一路都在跟人打招呼,好半天才來到消防局的席位上。童爸爸坐下後不久,裴慶森領著夫人也到了。
童話看到他有些緊張,唯恐他認出自己是那天闖進他包廂的人。童爸爸感覺到她的不安,伸手拍拍她安撫一下。
裴慶森跟其他人打過招呼才坐下,抬眼看到童話時他明顯怔了一下,問童爸爸說:「這是你家童話?怎麼瘦了這麼多?」
童爸爸呵呵一笑,寵愛的摸摸童話的頭說:「這丫頭最近在減肥,每天早晨都早起跑步。」
裴慶森點點頭,認同的說:「不說減肥問題,每天跑步對身體也好,其實咱們啊,最應該跑跑步了。」
消防局在座的幾人立刻連連應聲,展開了關於健康和運動的深切探討。
童話微微舒口氣,十分慶幸裴慶森沒有認出她來。
慢慢的現場除了主位席上還空著以外,其他桌都坐滿了。又等了十來分鐘,一個神采熠熠的老人才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了進來。童話認得這個人是即將退休的南平市市長段武成,他的到來引得在座的眾人全部站了起來,向他問好的聲音此起彼伏。
段武成被請上了主位,作為今天宴會的主人,他自然要說兩句場面話。話畢,他熱情的跟右手邊一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讓了讓。段武成並未介紹他身邊的這位年輕人是誰,可是席間他對年輕人親密熱絡的態度,使得大家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投注到了這個年輕人身上。
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關行止。
宴會過了大半,酒桌空前熱鬧起來,各桌領導互相敬酒,滿場亂串。童爸爸和幾個消防局的小領導隨裴慶森去給主桌上的各位大領導敬酒,說說笑笑間,有人狀似無意的問道:「老市長,這位年輕人看起來儀表堂堂,卓爾不凡,該不會是您老的接班人吧?」
段武成哈哈大笑,得意的看了看四周。其他桌的人雖然沒有看過來,卻都抻著耳朵等著聽他的答案。他伸手輕拍關行止肩部,並不正面回答問題,而是老懷安慰的說:「小關是省裡派下來的,具體職務待定,我老啦,等我退休以後南平市便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省裡派下來的?這個消息聽的眾人一驚,不禁開始審視起關行止來。要說他不是來爭奪市長之位的,白癡都不相信。眾人各懷心思的繼續推杯換盞,酒桌上依舊熱鬧非凡,只是心底是否如表面那般平靜,就不為人所知了。
童話沒想到關行止這麼快就在南平市一干領導面前露了面,她以為怎麼也要等到年後。
關行止對於他人敬酒來者不拒,喝下幾杯白酒後依舊面不改色。
童爸爸回到位置上時,讚歎一句:「這個年輕人好酒量。」童爸爸不抽煙不賭博,唯一一點愛好就是喝酒,所以很是欣賞酒量好、酒品高的人。
童話抬頭看了關行止一眼,此刻他正跟稅務局局長曲愛民聊天。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突然間抬起頭對上了她的視線,然後神態自然的向她舉杯示意。
童爸爸看到這一幕愣了下,不禁問童話:「話話,你認識他?」
童話嗯了一聲,「他是我同學關翹的親戚。」
裴慶森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呵呵笑著問童話,「童話認識他?」
「見過幾次而已。」童話敷衍的回答他。
裴慶森還欲再問,關行止卻端杯走過來敬酒了,在座的幾人立刻起身相迎。一杯酒液下肚,關行止突然偏頭看著童話說:「真巧。」說完又看著童爸爸說:「這位就是童伯伯吧,你好,我是童話的朋友,沒想到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與您見面。」
童爸爸客氣的跟他握手,而他熱情的和童爸爸聊了好一會兒,才去其他桌敬酒。
童爸爸坐下時神色如常,直到宴會結束,他們上車離開,童爸爸才沉下臉說:「話話,以後離關行止這個人遠一點。」
童話聞言一驚,差點跳起來,她可是想撮合童爸爸加入關行止一派的,她不禁狐疑的問:「為什麼?」
童爸爸目光陰沉,「段市長還有兩三個月才退休,這期間副市長等人的爭鬥越加激烈。關行止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擺明了是要市長之位。他空降下來,在此地沒有任何基礎,自然會受到南平市官員的排斥。這時候誰跟他熟,誰就會跟著一起受到大家的排擠。而他今天在宴會上和我擺出熟稔的姿態,便是在害我。到時候不需要他動手,其他人就會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