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衛國笑著接過女兒沏的茶,斜睨她一眼說:「知道你還這麼晚回來。」
童話沒答話,默了默,突然說:「爸,我今天和朋友去一傢俬房菜菜館吃飯,他們那裡特隱秘,包房都帶隔音效果。」
童衛國不解,但還是耐心的聽她說下去。童話頓了頓,繼續說:「我走錯了房間,在裡面看到了三個人。」說到這,她看向童衛國,壓低聲音說:「裴慶森,啟發商廈老闆葉海峰,公安局處長蔣平生。」
童衛國喝茶的動作一滯,又立刻若無其事的輕啜一口。
「我進去的突然,聽到他們說什麼『黑鍋』,『童衛國』,葉海峰還塞給蔣平生紅包。」童話看著童衛國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童衛國目光驀然一亮,精光四射,他倏地抬頭看童話,眼神銳利如刀,「你確定?」
童話猛點頭,就算他們三個說的不是這個,將來也會這麼做,她現在要的就是讓童衛國起疑心,好有所防備,不至於將來被打個措手不及。
童衛國目光灼灼的看她,「裴慶森沒認出你來?」
童話搖頭,「我最近減肥瘦了不少,衣著也跟以往不同,今天還散著頭髮。」
童衛國低頭沉思,眼神變幻不定,「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你媽媽和你哥哥,知道嗎?」
童話不太明白,但還是點了頭,「爸,他們可能要害你,你千萬要小心啊!」
童衛國其實不大相信這件事,只是半信半疑,首先,他們在外,不管是什麼地方,都不會這麼直接的說出要害誰。其次,他是中間派,與裴慶森沒有利益衝突,也沒有黨派之分,且事務上不會過分干涉,所以他們一直以來相處還算和諧,裴慶森沒有理由突然謀害他。是以,這件事怎麼想都有些奇怪,要說童話聽錯了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童衛國為人小心眼,也不排除這件事是真,或許真有什麼原因,讓裴慶森決定動他。
「爸爸知道了,很晚了,你去睡吧!爸爸一會也睡了!」童衛國不予多講,揮揮手打發童話。
童話明白凡事要點到即止,遂沒有多說,「那好,爸你也早點休息,晚安!」說完退出房門。
離啟發商廈發生火災不足兩個月了,童話要抓緊時間,確保爸爸不會被牽連進去。然後就是要想辦法讓爸爸進入關市長那一派系,以謀得保護和發展。
南平市的老市長明年初就要退休了,副市長和某局局長都有望參選。公安局處長蔣平生和裴慶森是副市長一系,稅務局局長曲愛民原本保持中立,後來力挺空降下來的關市長,和副市長那批人鬥得不亦樂乎。後來歷時一年多副市長鬥敗了,裴慶森和蔣平生貪污受賄,栽贓陷害童衛國的事情才被查了出來。童話想著,是不是要讓童衛國先立功,才好安穩的加入關市長那一派系。如果這樣的話,扳倒或者搜集裴、蔣的罪證,便是最好和必須的方法。
***
童話起床的時候,又沒有看到童澤,戀愛中的人經常夜不歸宿,想也知道身在何處。這段日子以來,她和李念瑤接觸過幾次,總結來說對方是個好女人,且與童澤感情深厚,童澤對李念瑤並不像只是玩玩的樣子,對她體貼周到,看著她的眼神也滿是愛意。
童話想不通這樣相愛的兩個人怎麼會分手。
前世童澤就是在下個月突然出國的,當時童媽媽捨不得,堅決反對。但是童爸爸同意了,並快速幫童澤辦理了出國手續。童話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從中尋找蛛絲馬跡。好像那時候童澤有段日子突然開始酗酒,每天喝的伶仃大醉,被童爸爸痛罵訓斥一番才有所收斂。
酗酒是失戀後的反應吧?可既然如此捨不得,又為什麼要分手呢?傳聞可是童澤甩了李念瑤啊!
既然想不通,童話只能多加關注兩人,這樣一想,便掏出電話打給李念瑤,約她一起逛街購物。女人在購物中最容易培養出友誼了。
「話話?你找我?」電話接通後,傳出李念瑤黃鶯出谷般的嗓音,悅耳的聲音聽了令人通體舒暢,童話說:「是啊,念瑤姐,我們去逛街吧!」
「今天不行哎,我要去機場接人,改天我再去找你好不好?」李念瑤歉意的說道。
「那好吧!」童話掛了電話,想想又給童澤打去,可是電話響了半天都沒有人接,童話蹙眉,鍥而不捨的又打了一遍,響了七八聲才接通,可是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的女人,不客氣的喂了一聲。
童話傻眼,下意識構造出整個故事情節。童澤酒醉出軌,內疚慚愧之下提出分手,避走他國。而李念瑤傷心欲絕,自殺未遂,終每日以淚洗面。
「……喂,喂,還在不在?」電話那頭的女人還在大呼小叫,「你是患者家屬吧?我這裡是醫院……」
醫院一詞驚醒了天馬行空的童話,她焦急的問道:「醫院?那個醫院?我哥怎麼了?」
童話匆匆掛斷電話,拿起外套跑出家門。接童澤電話的是醫院裡的護士,據她所說,童澤在公司內被櫃子頂部掉下來的東西砸破了腦袋,送進了醫院。童話匆忙焦急的趕去醫院,心裡想著前世似乎確實出過這種意外事故,只是被她淡忘了。好像童澤傷勢不重,只是血流的多看著嚇人而已。
童話來到病房外,一眼便瞧見童澤頭上包紮紗布,嘻嘻哈哈跟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笑。他看上去面色紅潤,精氣十足,顯然沒有什麼大礙。童話鬆口氣,走進去嗔怪道:「哥,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啊?話話,你怎麼來了?」童澤吃驚的張大嘴巴,然後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我這是無妄之災啊,純屬路過,就被獎盃砸破了腦袋。」
童話無奈的一歎,一轉頭,發現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好奇的打量她。童澤給兩人介紹,「易勳,這我妹妹童話,你應該見過,高中畢業那年,咱們聚會時我帶她去過的。」轉頭又對童話說:「話話,這是你哥我的老闆,易勳。」
童話知道童澤進了朋友的公司幫忙,但是一直沒有見過此人。今天見了不免想笑,沒想到對方長著一張娃娃臉,配上一身西裝不但不顯得嚴肅,反倒顯得十分可愛。
易勳發現童話眼中的笑意,自然明白她笑什麼,不禁有些窘迫,輕咳一聲對童澤說:「我記得,那時候你妹妹好像上初中吧?胖乎乎的,看著挺可愛。不過,現在女大十八變,變得光彩奪目了。」
童話聞言氣鼓鼓的,所有人一提到她都是這些詞,什麼胖乎乎圓滾滾,健康富態之類,聽了就讓人抓狂。
童澤還在傻笑,有人誇自己妹妹他當然高興,雖然胖乎乎的妹妹很可愛,不過瘦下來的妹妹更亮眼,讓他深感安慰,原先還擔心妹妹找不到婆家來著。咳咳!
「哥,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頭暈噁心的症狀?」童話坐到床邊,擔憂的看著他包起來的後腦勺。
易勳替他回答說:「別擔心,醫生給他初步做了檢查,沒有腦震盪的危險,其他儀器檢查結果下午就會出來,如果沒有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
童澤坐直身體,急忙叫道:「哪用明天,我一會就可以出院,不過破了一個小口子,住院的話就太誇張了。」
「還是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童話不滿的推倒他,「你就安分點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裡陪陪你哥。」易勳起身說道,很快走了出去。
「我來之前給念瑤姐打過電話,本想約她逛街的,可是她說要去機場接人,也不知道接誰。」童話隨意的跟他聊天,挑了個童澤喜歡聽的話題。
童澤想想說:「她好像說過,收養她的那家哥哥來這邊出差,順便看望她。」
童話愣住了,「收養?」
童澤沒想到她這麼吃驚,不在意的說:「還沒跟你說過,念瑤三歲的時候,她父親因公去世,她被她父親的上級收養。聽說收養她的那家人好像挺牛叉的,紅色家族,軍政一把抓。」童澤嘀嘀咕咕的說著,沒有發現童話突然間褪去血色的臉。
剛剛童澤說來的是收養李念瑤那家的哥哥,那是他嗎?那個惡魔?
【電閃雷鳴的雨夜,高大挺拔的男人將她童話和她的行李全部丟出家門,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嘲諷,冰冷的語句字字如刀,「你還真以為我的眼光會爛到看上你這樣的貨色?」
男人身後是身上只裹著浴巾的石曼莉,對著童話笑的洋洋得意,然後扭著屁股進去了。
童話身上穿著現如今唯一一件能套上的外衣,比以前肥了一圈的身子笨拙的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哀戚的注視男人,吶吶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