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時間流逝。
在又一個新年過去,清歡已經十四歲了,而顏珺也整十歲了。原本的想法實在府裡找了先生,最後還是定下了每日去容府學習,偶爾去程府讓程老爺子抽查學業。
一年半的時間,顏珺彷彿抽條一樣突然長起個來,已經快和清歡比肩了。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程景新的第一個兒子如今已經快一週歲了,前些日子顏珺還偷偷帶著樂山樂水溜到街上為這小外甥準備週歲禮。
顏珺的膽子越發大,也沒人去通知清歡一聲。清歡等了半天不見顏珺回來,正好容府那邊來人,問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今日顏珺放學地早,早早就離開容府了。
可是人卻不見了,清歡心裡著急,不只顏府、程府和容府那邊得到消息之後都幫著找人,差點都鬧到丹陽公主府那邊去了。
想起來,清歡現在依然是一陣後怕,若不是容忱猜到顏珺的心思,去鬧事街上找去,最後把那知道犯錯了整個人怏怏的顏珺帶回來,清歡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外甥名叫程悅,還是顏珺的意思,希望他快樂高興一生無憂。程老爺子年紀大了,如今連曾孫都有了,心境也不一樣了自然也是希望子孫後代快樂無憂,也就覺得這名字好,在清歡反對無效的情況下這名字也就定下來。
幸好顏珺說來也是程悅的長輩,舅舅替小外甥取名字也勉強說得過去。
而顏府這一年也發生了許多事情。
顏瑋的婚事在大太太挑挑拎拎下,最終定下了清流已隱退許久的王大學士的孫女王薔,在大太太心裡看來自然是覺得這王薔配不上自己的兒子,但是肯應下婚事的人家裡面挑挑選選,王薔卻是裡面最好的。
沒辦法,大太太只好在婚事上花心思,不說聘禮讓人訝目,但說當日婚禮上的席面也是讓人回去之後好生說道了幾日。
王薔進門前,大太太就不怎麼滿意。
進門之後,自然不可避免地有了婆媳關係,幸好顏瑋雖有些愚孝卻在這事情是拎得清楚,倒是沒讓王薔受了多少委屈。
清歡冷眼看去,這新大嫂倒是有一門很好的馭夫術。要說清歡為什麼這麼清楚,實在是在失去二姑娘之後,大太太儼然又把清歡當了替身的意思,就算是偶爾廚房裡有了好的菜色也會讓人大老遠地送到清歡那裡。
為此顏老太太那裡沒少有微詞。
而六姑娘自從一頂小轎進了汝陽伯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傳了消息回來,只是偶爾聽人說起,雖然不是很受寵,但也算過得去,只是可惜的是目前何季同還沒有子嗣。而同時又有傳言開始說汝陽伯夫人要為汝陽伯世子找繼室。而之前的毫無動靜則被解讀為為二姑娘也就是先世子夫人守孝。
清歡聽了只是覺得噁心,想何季同那般沒心沒肺心思歹毒的人會為二姐姐守孝,實在是鬧天下最大的一個笑話。
而若說顏府裡如今最可憐的人莫過於三姑娘,而青姨娘更是日日鬧個不停。
三姑娘已經十六歲了,在青姨娘的枕頭風下,大老爺沒少要求大太太給三姑娘尋一個好婆家。就在府裡眾人以為大太太肯定為此將鬧起來哪知大太太似乎真的變得很是善心,勞心勞力地找了不少人家,為了避嫌更是把名單直接教給了大老爺讓他親自挑選,而青姨娘自然也是看到了名單。
只是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三姑娘的命不好,剛看上一個,那個就突然找好了對象定下婚事了,或者出了什麼事情。
如此反反覆覆,原本只是府裡面的笑話,漸漸成為京裡一個不小不大圈子裡面的笑話。為此原本有些驕縱的三姑娘,性子變得有些陰陰沉沉地。清歡幾次見到她都覺得陰沉沉地,那盯著人的目光彷彿是仇人一般。
……
三月的天氣還有些冷,柳姨娘坐在炭盆前雙手拿著針線翻飛,若是離得近了看就會覺得速度非常的快。
蔓草端著新換了炭的炭盆重新走了回來,把炭盤放在兩人的中間,這才拉了拉綿裙的下擺重新坐好,拿起一旁做了一半的繡活。
柳姨娘咬斷紗線,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問題,才直起身垂了垂坐得有些累的腰,又小小的極其秀氣的打了個哈欠之後,接著坐回位置,又撿起了另一件衣衫修補。
蔓草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柳姨娘一眼,笑著說道:「吳先生去了容府之後,這衣衫的修補還是要姨娘來做。幸虧他教導少爺也算是認真,不然咱們可就虧了。」
蔓草的話讓柳姨娘臉部一紅,抬頭嗔了蔓草一眼。
「說得什麼話呢,真該讓你吃一嘴巴。」又問:「給我看看,姑娘的那條裙子怎麼樣了,做到哪裡了?」
蔓草揚了揚手中的裙子下擺:「在繡花邊了,姑娘說不及,如今天氣又還冷著,倒是可以慢慢來。」
柳姨娘頗為認同的點點頭:「繡花是細緻活,自然要慢慢來才是。」柳姨娘如今慢慢放手清歡屋子裡的事情,像諸如給清歡做小衣繡花的事情慢慢交給了蔓草零露幾個人,不過學得比較好的是香濃。
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炭火燃燒辟里啪啦地聲音。
「可是凍死我了。」一道身影捲著寒氣從外面跑了進來。
沒一會兒,後面又跟著兩個身影。
零露搓著手,一會兒摸摸耳朵,一會兒跳腳不提。幼圓縮著脖子身邊一起的是香濃。
「這天氣,三月了還這麼冷。」
蔓草拉過零露坐到身邊又遞了一隻手爐過去:「三月初自然有幾天是這樣的,在京裡呆了幾年你也早該習慣了,下旬的日子就會轉暖了。」
零露吐了吐舌頭:「我還是喜歡餘杭那邊。」
柳姨娘立馬瞪了她一眼。
零露小聲說道:「這不是姑娘不在,我才說的嘛。」
香濃在旁邊笑了笑,等身子暖和一些了方才說道:「也不知道姑娘醒了沒有,我去屋子裡看一看,順便看看銀炭燒完了沒?」若是沒了的話,就要重新添上。
柳姨娘指了指一邊在爐子上溫著的小鍋:「裡面是燕窩,你一併帶過去,姑娘睡的時辰一般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醒了,你就帶過去吧。」
香濃聽了點點頭,從繡籃裡翻出一隻棉襖夾層的手套,又拿著鉗子把小鍋從爐子上拿了下來,這才帶著手套從裡面端出一隻白色的瓷盅。
「我跟著香濃姐姐一起去吧。」幼圓道。
香濃點點頭:「我不方便開門,正好需要你。」話雖如此也並不是真的需要,但既然一起伺候清歡,少不得要互相體諒為對方著想。
柳姨娘笑著看兩個人離開,眼裡滿是欣慰。
惹得零露又是噗嗤一笑,只道柳姨娘跟養大了閨女一般。
柳姨娘也不和零露鬥嘴,微微一笑,自己這年齡可不就是養大了閨女一樣嘛,只是卻也不能說了出來,那就是不合規矩了。
蔓草看柳姨娘的樣子心裡歎了一口氣,岔開話題問起零露:「去看過夏草了,少爺屋子裡的被褥都換了。」
說起正事,零露也不笑鬧了,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老太太院子裡的冬木已經定了親事了,雖如今還在榮壽堂伺候,但也是只等一年後成婚了。春枝姐姐是自己不要嫁人的意思,老太太說是等等也無妨,秋葉怎是聽說在相看……」
零露說得含含糊糊地。
柳姨娘歎了一口氣道:「是在說夏草的事情吧。」確實有些難辦,少爺身邊的人年齡都不夠,年齡夠的又是個沒才能,幾個人都覺得配不上夏草。畢竟夏草這些年伺候顏珺真可謂是兢兢業業。
「別說這事情可能真的有眉目。」蔓草看了兩個人的神情,還是微微透露了一點。
零露立馬八卦地看向蔓草。
蔓草失笑:「我也是偶爾聽姑娘提了這麼一句,夏草那邊也是知道的,不過夏草的意思是想要在守著少爺幾年,若是那男方肯等的,就幾年後再說。等不得,她也不敢去浪費那人的時間。」
蔓草說著歎了一口氣,那男方比夏草大了幾歲,幾年後豈不是要二十幾歲了。這個年紀的人哪個不是早就娶妻生子了。
只是如今消息剛傳去沒有多久,也只能等著了。
夏草那邊不是沒有勸過,只是她態度堅決,清歡才作罷。
「零露姐姐在嗎?」
零露聽到聲音扭頭去看,就見門外有個小丫鬟正探頭探腦地往裡面瞧。
零露對她的行為有些不喜,一下子也沒有回話,小丫鬟並有些侷促地站在那裡。蔓草碰了碰零露。
零露掛上笑容站起來道:「剛才還在想你是哪裡的呢?大太太可好?這麼冷的天氣你怎麼過來了,快進來烤烤火。」
蔓草聽著零露說話和柳姨娘相視一眼均是笑了,別看零露性格同以前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更加圓滑起來。
果然那小丫鬟一聽方纔的侷促立時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