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激動地衝到床前。
「太太,您別急。姑娘最近常常這樣,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醒過來。」香墨沒說的事因為現在做什麼都要精力,可二姑娘如今都是靠著參湯吊著,就連醒了這一回事也要比別人辛苦上幾分。
大太太連連點頭,伸手抓著二姑娘的手不放。
香弦看了香墨一眼,香墨點點頭出去了。
二姑娘睜開眼睛看到大太太在眼前,眨了眨眼睛又合上。
「兒啊……你怎麼了,是怨娘嗎?娘來看你了。」大太太一見如此哭得不能自已。
二姑娘的眼皮子微微顫動了幾下,才又徐徐張開:「娘,你……怎麼來了。」
「我……」大太太剛要把顏瑋的事情說出來,忽而又停了下來,有些心虛。
二姑娘微怔,看向香弦。
香弦歎了一口氣,心裡惱恨大太太若不是有事情相求又怎麼會突然來了汝陽伯府,明知道二姑娘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只是自己做丫鬟的又能說什麼?
「香墨去拿參湯了……」
「嗯,等她拿來了,我喝了就是了。」二姑娘清楚自己如今的身子狀況,若不是那個人……自己許是早就。但是這參湯卻是不得不喝。
香墨捧著進來。
大太太想親自喂二姑娘喝湯。
二姑娘勉強笑著道:「娘,你歇歇手吧。這事情香墨她們是做慣了的,讓她們來便是了。您在旁邊歇一會兒,等一下我們母女二人也是可以說一會兒話的。」
不等大太太說話,香墨和香弦二人已經配合默契地一人輕輕扶起二姑娘靠在自己身上,一人端著參湯一勺一勺地餵進去。
原本躺在床上還看不出什麼,等起來之後發現二姑娘的袖子都是空蕩蕩地。大太太記得這衣衫是照著以前的身量做得,不由得心酸了起來。
作孽啊……早知道,早知道……
二姑娘人精神了一些,香墨忙取了一隻緞面繡花的引枕放在她的身後,又扶著她靠在床頭,才同香弦輕輕帶上門出去。她們兩個人要守在門口,誰知道這個時候會不會有不長眼的人突然進來。
「娘,你……你怎麼來了。」二姑娘問起來,如今的她早沒有了從前在顏家時候的那一股傲氣,有時候想著自己活著也不過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大太太還未說話,眼淚眼睛簌簌掉下來。
二姑娘一驚,突然猛地劇烈咳嗽起來。
「你怎麼樣?」大太太嚇了一跳,忙親自去倒了茶水讓她飲下。
二姑娘苦笑一聲:「也就這樣了,我活著,顏家總是能正經上門的。」
大太太眼圈一紅,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
「娘,是不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情了?」
大太太看著臉上不見一絲肉,更顯得顴骨突出,兩眼無神,沒有一點神采的女兒,又想到如今還在牢裡,生死不明的兒子,忍不住嗚咽了起來。
二姑娘心裡一慌,想要去抓大太太,但是卻使不上力氣。
門推開,香墨小跑進來,急道:「大太太,你總要為我們姑娘考慮考慮吧。」
「香墨,還不出去。」二姑娘呵斥道。
「姑娘……」香墨紅了眼睛。
二姑娘歎了一口氣,自從雪珠的事情之後,身邊陪嫁過來的人也只有香墨和香弦兩個人還在忠心自己。
「出去吧……」
香墨咬了咬牙,又重新出去。
二姑娘這才同已經停了嗚咽聲但還是默默流淚的大太太道:「娘,我如今的身子怕是真的要不好了。」
不等大太太說話又問:「府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祖母還好嗎?父親呢?還是……」
「你哥哥他……」大太太再也撐不住了,在府裡的時候因著顏瑋的事情。大老爺全力怪罪在她的身上,不說那一日直接在眾人面前摔了茶杯,回到院子後也沒少給她臉色看,更為此已經許久不到自己房裡來了。青姨娘更是在自己面前得意,藉機說起她兒子的事情。老太太說不是念在她們是姑母侄女的關係,又加上從小對顏瑋的幾分真心,只怕自己的日子是真的要難過了。
大太太顧不上其他,三言兩語地把顏瑋的事情說了出來,又再說強調顏瑋肯定是被誣陷的。
二姑娘一口氣直接提不上來,整個人差點暈了過去,硬是咬著舌頭讓自己醒過來。「你說……哥哥,怎麼會怎麼可能。莫不是府裡其他人吧。」
二姑娘抱著一絲僥倖,卻在大太太垂墜下的眼淚中被打破。
二姑娘疲憊地說道:「威遠候家的……」
「兒啊,你可要救救你哥哥啊。你哥哥可都是要下場考試了,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出了這事情呢。」大太太抓著二姑娘的手哭道。
「按照娘的要死,七妹妹現在去了公主府?」
說起這個大太太恨不得撕咬了清歡:「我呸,什麼七妹妹。小賤人,枉費吃我們的用我們的,讓她幫個忙也推三阻四的。」
「娘……」二姑娘忍不住皺眉,心裡暗想著自己若真去了,而哥哥也走了,娘在府裡的話……少不得要被青姨娘欺辱去。
二姑娘生性倔強,從小就沒少在青姨娘身上吃虧,恨得不行。自然不願意如此,更何況她也是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之前為此鬧過,也找了不少太醫看過,然而日復一日的過去,她心中慢慢也只剩下絕望。若不是那人要挾,自己早就……
大太太看著二姑娘臉色已經慢慢變青紫了,心裡一緊,也不再鬧了。只把清歡的話說上一遍,這個時候倒是沒有多說一句,也沒有漏了什麼。
二姑娘想了想說道:「七妹妹說得沒錯,這事情的確不好辦。公主府那樣的地方,就是汝陽伯府也不是隨意能去拜訪的。」二姑娘剛嫁進來的時候沒少被汝陽伯夫人訓導,這眼界也不再是顏府的那個時候,稍一思考也明白清歡說得沒錯。
「娘,世子這裡。我想辦法,只是七妹妹那裡,你切忌要好言相求。」看大太太臉色變了,二姑娘忙道:「娘,難道真想要青姨娘的兒子受到重用嘛。那日後你要怎麼辦?靠誰?靠我嗎?娘難道不清楚我如今是什麼樣的,是為了誰吊著身子。」
大太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點點頭算是應了。
二姑娘這才展顏笑道:「娘,七妹妹那裡你對她好一些,日後若是你還想要汝陽伯府的幫助,少不得……」
「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娘還不清楚嗎?府裡如今還有誰的身份能適合,除非顏府放棄了汝陽伯這一棵大樹。」二姑娘道:「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哥哥考慮。」
「那小蹄子,能聽我的話。」
「怎麼不會?娘你莫忘記了,七妹妹可是無父無母,少不得以後需要長輩做主。比起祖母或者二太太來,您親自出手不是更能保障。」二姑娘知道母親聽不進去,但卻還是要勸上一勸。
大太太默不作聲。
二姑娘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多說了。
「哥哥的事情,我會求一求世子。只是等事情沒有伸張出來之前,娘還是不要伸張才好,包括府裡的任何人。」
大太太囁嚅數次,終究是沒有再開口。
二姑娘朝外喊了一聲。
雖然聲音很輕,但一直注意裡頭動靜的香墨和香弦很快就推門進來。
「香弦你送大太太回去吧。」
大太太離開後,香弦又悄悄離去。
大太太從到了汝陽伯府和離開,汝陽府裡的人一面也未露。大太太心裡念著顏瑋的事情,也沒有多去想。也可能是自己不願意想起來難堪。
「聽說你找我?」
香墨請了世子回來之後,就趕忙進屋。
二姑娘想要起身。
何季同皺了皺眉頭,終於邁腿進去:「你還是別起來吧,免得又……」何季同進了屋也沒有靠近床邊,只是隔著老遠坐在椅子上。
二姑娘示意香墨倒茶。
何季同端著茶道:「你母親來找你是什麼事情?」
二姑娘看了香墨一眼,香墨悄悄離開後,才嘴角掛著嘲諷地問道:「世子難道不知道嗎?」
何季同沒有說話。
果然是知情的,二姑娘心裡一冷,更是酸了幾分,夢早就醒了不是嘛。
何季同有些不耐煩地放下茶盅。
二姑娘定了定神道:「我哥哥的事情,世子能否幫忙?」
「你哥哥犯得是殺人罪,更何況我也是不好出手的。」
「我也是知道,不過哥哥性格敦厚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就連七妹妹聽了消息之後也是這麼覺得,為此還想親自去公主府求情。」、
何季同目光一閃,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等著你哥哥回去就是了。」
「世子爺……」二姑娘忙想要起身道:「可是那公主府又那是能隨意進去的,如今七妹妹去了容府求情。又提議娘過來求情,說兩家是姻親……」
看到何季同面色一沉,二姑娘繼續道:「我那七妹妹心地好,人又聰慧,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我也沒少欺負她,不過她一向進退有禮,久而久之,我也喜歡上這個妹妹,可惜沒相處多久我就出嫁了。七妹妹如今還小,只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她呢。」又看了何季同一眼,又道:「只恨有人不想顏府好,若是哥哥的事情出了,倒是連累了幾個妹妹的婚事。在我之後,三妹妹她們都是到了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