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怎麼瘋，清歡若是置身事外也就懶得去管，但是既然這件事情自己要插手，就絕對不能橫生枝節，就算不成，也要有不成的道理，哪個人家這大晚上的去別人府裡的。
清歡皺著眉頭看了看大太太一眼，頭髮凌亂，盤起來的髮髻已經塌了一半，臉上還帶著紅印子，因著摔到地上過，衣裳也是有著灰塵。只怕大太太這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狼狽過，整個人哪裡還像從前得意的大太太。
「大太太，你看這天色已經晚了，二姐姐這個時候許是睡著了。大太太疼愛二姐姐想來爺不會願意這個時候去擾了二姐姐的，何不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有了精神在早點過去。」說話的人是六姑娘。
大太太沒有做聲，但到底是停歇下來，似乎也同意了六姑娘的意思。
清歡看了看，也就準備告辭離開。
「老太太，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要去容府少不得要給珺兒帶一些東西過去，畢竟人家讓珺兒過去住，雖說是玩，但想來也是會教導一二。這人家對我們有恩，我也不能不回報。如此說來的話，還有一堆事情要整理，就先不在這裡了。」
顏老太太臉色一變。
清歡笑瞇瞇地正要告辭，就聽大老爺道：「明日的時候你來一趟榮壽堂。」
清歡點點頭：「這是應該的。」晚輩出行，總是要和長輩說一聲的。
至於自己之前說的那些意思，就算老太太裝糊塗，大老爺也不會允許，至於其他人的意見？清歡懶得去理會。
二太太帶著四姑娘回了院子。
四姑娘哪能不知道自己母親心裡在想什麼，斟酌一番後才道：「娘，這顏府是大伯的。」所以為了大哥的事情，大伯要出多少錢銀，自己一家都管不著。
二太太抓著四姑娘的手道：「我們一家子為了顏府做牛做馬，管著田產莊鋪的出息，到頭來卻是什麼都是他們的。這什麼世道啊？」
誰叫我們是庶支呢，四姑娘苦笑一聲。
二太太看了她一眼，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也不過是在你面前發一頓牢騷。」說著往周圍看了看突然壓低聲音道：「你的嫁妝早就偷偷準備好了，不會比別人差多少。」
四姑娘一聽臉色刷地一下變紅了。
二太太滿意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我也就你和你哥哥兩個人，做這麼多自然是想著你們兩個人。難道還要給了比的……」
「娘……」四姑娘趕忙打斷道：「爹怎麼沒回來了？」
「別提那個人？」二太太啐了一口。
四姑娘心道六妹妹的出現，娘和爹兩個人的感情突然變了，如今爹爹越發得不怎麼在府裡。四姑娘有些不懂，她從小看著自己的父母，一向覺得父母恩愛，父親非常聽母親的話，只是為何到頭來還會出了私生女的事情。
四姑娘有些看不懂了。
二老爺又是喝得醉醺醺地回來的，只是他滿意先回了院子，而是招來了小廝詢問六姑娘的情況。
小廝很是機靈三言兩語說了一通之後，順帶把今日府裡的事情也說了一遍。這小廝一直負責二老爺和六姑娘的聯繫，顧而六姑娘離開榮壽堂之後把在榮壽堂裡面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二老爺聽了一之後沒什麼反應，看得小廝心裡發覷。
半晌後，二老爺從懷裡掏出一隻荷包扔了過去。
「這個讓人送過去，讓六姑娘以後不要讀摻合，她的婚事我會想辦法的。」
小廝點頭，立刻偷偷找了人送過去，這事情他是做慣了的，很容易就避開了顏府的下人，且六姑娘住的偏僻，也不容易讓人發現。
六姑娘拿到荷包後，又聽了小廝轉告的二老爺的話，只是笑著點頭後才送了人離開。
等人一走，六姑娘的面色一沉。
六姑娘有一個紅木做的匣子，被她藏在床底下，裡面放了不少東西，平日這匣子都是用鎖鎖住的。六姑娘從身上拿出一把銅鑰匙開了鎖，把二老爺給的荷包一塊扔了進去後，才又重新關上小心放好。
二老爺回到院子的時候，院子裡都已經熄燈了。
二老爺想了想打算去了書房睡，才剛一轉身就聽到後面有人問：「去哪兒這是？」
二老爺回頭看向二太太：「怕一身酒氣熏了你。」
二太太嗔怒道：「這院子裡又不是沒有嚇人，老爺沐浴梳洗之後不就好了嘛。莫非老爺是心裡還怨著我。」
二老爺連連說擺手。
「……這還是像話，雖然她的待遇不及四丫頭，我也沒真虧待了她去。」
二老爺應是，想了想轉身往屋子裡去。
二太太沒睡，自然下人們其實也沒敢睡。
等二老爺進了屋之後，沐浴要用的水都準備好了。
二太太一直坐在床頭，等著二老爺出來。
二老爺剛一出來，就聽二太太道：「你白天去哪兒了？在榮壽堂的時候，老太太和大哥沒少提你的名字，估計心裡正生氣呢。」
二老爺早從小廝那裡知道了，不過也沒有在二太太面前表現出自己已經知道了的樣子。聞言點點頭道：「明日早上我也過去，你也收拾一點東西出來，既然去求人少不得我們也要出一份力氣。」
二太太氣悶：「憑什麼？」
二老爺心裡一陣火，看了看二太太又想起什麼似地忍了下來，好言道：「我今日去做了大買賣，但是不能讓人知道。日後你就會明白。」
二太太不信。
「……你還想不想女兒有一個好婚事了。」
這一下子戳中了二太太的軟肋。
二太太眼巴巴地看向二老爺希望他多說一些。
二老爺卻是什麼都沒有講，只是食指往上指了指。
二太太滿摀住嘴巴免得自己驚叫出聲，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二老爺，一定要他在說一次。
二老爺點點頭後，疲憊地說道：「只是這事情卻是不能讓府裡人知道。」
二太太不傻，若是自己老爺真有了門路，以後許是能比大哥出息。那個時候自己才有真正當家做主的一天。
二太太笑著應了，半晌後道：「老爺，你先睡吧。肯定是累了一天了，我先去庫房看看。瑋兒的事情，我們這做叔叔嬸嬸的也不能不管。」
二老爺微微頷首，心裡想著明日去了榮壽堂該怎麼說。
清歡一大早起來，換了一身適合出門的衣裳，這一次她打算帶了零露和香濃出去。蔓草和柳姨娘留下來看家。
因著昨日有了準備，清歡是直接找了兩名粗使婆子抬著一口小木箱去了榮壽堂的。
這般浩浩蕩蕩，下人們自然有所議論。
清歡也不去管。
等她進了暖閣，就見二老爺也在。
清歡藉著行禮偷偷打量起其他人的表情，昨日還一臉惱怒二老爺的老太太似乎完全忘記了那一茬的事情一樣。不僅她，大老爺和大太太也是如此。
大太太也是穿戴整齊地坐在位置上。
顏老太太招了清歡上前：「給珺兒帶了什麼東西？你大太太也該準備了一些，珺兒怎麼說也是我們顏家的子孫，雖然住在別人那裡，斷然也不能少了自己家的供應。」
清歡心裡翻了個白眼，以前怎麼沒這麼自覺，不說以前去了容府幾天了，都沒見提起，直到出了事情有所求了，才這麼說。以前顏珺去外祖家可是沒少住，怎麼就不見顏府的人提起這些呢。
不過清歡也知道見好就收，況且既然應下這件事情了。清歡也不願意這個時候同老太太她們鬧了起來，而且事情成不成清歡也是沒底。
只能先去問一問。
那容忱看著像是有本事的，又有丹陽公主府在背後，雖然清歡沒有打算直接抬了公主的名號，把顏瑋放出來，但是讓他去查一查事情究竟是什麼情況，也是便利的。
同昨日一樣，繞是過去了一夜，清歡依然不認為這致人死亡打人的事情會是那老實的顏瑋所能做得出來。
清歡呆了一會兒就打算出門去。
同大太太直接去了汝陽伯府不同的是，清歡打算先回一趟程府讓表哥陪著直接去容府，畢竟容忱是外男，直接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直接過去實在不方便。
昨天定下來要去容府之後，清歡就派了人去通知程府，程府回的消息是程景新今日會在家裡等著。
聽說清歡要出門了，顏老太太們均是一喜，讓人抬了一口大箱子過來，只說是上門禮。清歡雖好奇裡面是什麼，也懶得在這個時候打開。
只是等到了真正坐在馬車駛出顏府的時候，清歡的心再一次冷了下來。程家讓表哥跟著，自然也明白清歡不方便直接上門，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顏府的人會全都不知道？可是事實就是一直等到清歡上了馬車出發前往程府，顏家人竟是一字未提。
清歡是徹底寒心了。
容府同汝陽伯府是在兩個不同的方向，原本馬車一出顏府就要分了東西兩邊，只是蔓草上車前吩咐過車伕先去了程府。
顧而清歡的馬車還是跟在大太太的馬車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