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做的就是殺雞儆猴。
清歡面色森然地站在門外,一動也不動。
其他人站在後面,面色都不太好。
裡面的人渾然不覺繼續說笑著。
「什麼公主府出來的狗屁先生,我猜定然是騙人的。」
「何田家的,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不知道,我閨女被分配到那個院子裡去……」
「啊,我知道了,聽說只讓在院子裡打掃,不讓進屋。」
何田家的啐了一口:「定然是那些人不願意我女兒搶了她們的活計才如此』」何田想想覺得這話題沒意思,嚷嚷說道:「還聽不聽,還聽不聽。你們可知道我為何這樣講?」
屋子裡靜了靜,許是裡面的人搖了搖頭。
何田家的聲音高亢了起來。
「我看到那吳先生穿的懂袍裡面的衣服都是爛的,哼……你們說說,公主府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非富即貴地,就公主府地上撿個東西都能富了下人。那什麼吳先生若真從公主府出來會這樣。「
「哎。你們別不信啊,我可是親眼看見的。」
有人笑道:「何田家的,你先前那樣說我還信幾分,你這樣說誰信啊。那四爺的院子,你能進去?我可是聽說管著院子的是老太太原先屋子裡的夏草。」
「你還別不信……我就真去過了。」何田家嘴快道:「就前幾天,四爺院子裡沒人,我跟著進去了。別說進去了,連那四爺的被褥我都摸過了。」
「真的假的……」婆子們俱是不信。
「那被褥上繡的圖案是童子抱桃,我能不知道。」
零露輕聲說道:「那是柳姨娘和夏草姐姐給少爺做的,就是為了讓少爺去外院的時候蓋了新的被褥。」
清歡臉色沉了沉,轉頭道:「王媽媽,你可聽得清楚了。」
王媽媽抿了抿嘴。
屋子裡頭的人繼續歡聲笑語。
清歡猛地抬起腳,往未合緊露出光線的大門上一踢。
廚房裡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沒一會兒有人喊道:「是誰,想挨巴掌了嗎?不會敲門啊?」說話的人以為是去送飯遲回來的婆子丫鬟,用一貫的話語喝罵道。
背著光,清歡又刻意隱在暗中,廚房裡的人看不見。
清歡朝著王媽媽使了個眼色,往旁邊讓了讓。
王媽媽明白了清歡的意思,深吸一口氣,沉著臉往裡走。
「是……是王媽媽啊,您怎麼來了。」眾人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是王媽媽來,老太太是有專門的小廚房的,王媽媽跟著老太太大多也是用小廚房裡的飯菜,那也是一種恩典。
方才出聲的人,臉色一變,悄悄往她人的身後躲去。
「王媽媽剛才是她說的話。」其中一個人眼尖忙把她拽了出來。
「你,,,,,何田家的你」那人指著何田家的氣得臉都紅了。
王媽媽沉著臉問道:「今天晚上的飯菜是誰負責分送的?」
那人和何田家的默默站了出來。
王媽媽氣笑了。
「原來是你們兩個啊?我原先在外頭還聽著什麼吳先生,破爛衣服的……」
何田家的賠笑道:「王媽媽,這不是廚房活重,休息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在說嘴皮子的事情嗎?」
王媽媽知道七姑娘定然在後面聽著,也不理何田家的,冷哼一聲道:「說笑,我哪有功夫和你們說笑。四爺院子裡的吳先生是公主特地送來教導四爺的,那是我們府裡的榮幸。可我聽說有人偷換了吳先生的飯食。」
「這」何田家地眼珠子一轉,往其他人看去,想著是不是有人不滿自己一個人獨吞錢銀故意同王媽媽說。
何田家的暗暗往懷裡掏了套,掂了掂重量後,臉上掛著笑上前一步,悄悄往王媽媽手中遞了遞。
王媽媽一個揮手,銀子飛了出去砸到鍋蓋,響起清脆的聲音。
有人偷偷瞧去,竟然是足足二兩的銀子。
何田家的貪得不少,有心的人更開始算計七姑娘到底是給了多少錢銀當做吳先生的伙食費,以至於何田家的出售如此大方。
「好,好,好。」清歡拍著手笑著往屋子裡走進來。
「一個廚房裡的婆子一出手就是二兩的銀子,還能隨意往地上扔去,看來家中必然是家財萬貫了?」清歡絲毫不理會那些婆子驚悚或驚訝的目光,筆直地朝那塊掉落的銀子走去,剛想彎身。
春枝道:「七姑娘,仔細髒了手,還是我來吧。」說著彎下腰撿了起來。
清歡看也不看春枝手中的銀子。
「既然你撿了,就給你收著吧。那個婆子都拿著銀子不當一回事,對你而言應該更是如此吧?」
春枝正色道:「老太太院子裡大丫鬟的月銀一個月是一兩銀子,這一塊卻是抵得過我兩個月的月銀了。多謝姑娘打賞。」
清歡頷首微笑,還是春枝上道。
顏老太太身邊的人待遇是最好的,春枝尚且如此,其他人怎麼能比?
這可是偷刮顏府的錢銀。
這事情若是在暗地裡,不少主人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捅了出來,那人非死既傷,況且聽那何田家的語氣,想來貪得不少啊。
「冤枉啊,七姑娘你可不能冤枉婆子啊。」何田家的哭喊道。
清歡冷笑道:「冤枉,莫說你,這在座的那一個人敢說沒有貪了大廚房的錢銀。冤枉,我能冤枉你們?」
王媽媽微不可幾得蹙起眉頭,心裡暗叫怕是不好。
果然原本不出聲地其他人一聽清歡的話,都紛紛叫喊著冤枉。
何田家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覺得這七姑娘果然是個笨得,竟然說了這話,原本她還想著著呢沒偷偷拉了別人下水。
何田家的心裡高興,跟著眾人起勁地喊著。
這種事情她們不是沒有經歷過,每一次這樣的時候,事情都會不了了之。畢竟沒有抓到真憑實據。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那麼是各自有自己的小廚房,不會抓到她們頭上。而那幾位姑娘們她們可沒有偷工減料。
「冤枉?」清歡嗤笑道:「我今天就冤枉給你們看?讓你們看看我這顏府的七姑娘是冤枉了你們,還是你們膽大包天,奴大欺主。」
「零露。」
「在。」
「給我砸,狠狠地砸。」
「是。」零露興奮地衝了過去,她很聰明地先是拿了最大件的鍋蓋砸了,在婆子們反應過來先攔住她的時候,又跑開尋了碗筷砸。
零露玩得開心,邊跑邊喊著:「春枝姐姐,你也來啊。」
春枝面帶猶豫,為難地看向王媽媽。
王媽媽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零露渾然不覺,繼續高興地喊道:「春枝姐姐,老太太可是讓你過來聽姑娘的吩咐的……」
春枝一咬牙,走到櫥櫃前,取了碗就往地上砸。
婆子們只防範零露,沒有想到春枝會動手,竟然一時愣住了。
有人回想零露說的話,追趕的腳步停了下來。
慢慢地除了何田家的,竟然沒有人在追著零露。
零露更是如魚得水地到處亂竄,時不時地隨手抓了東西往身後扔去。
反而春枝這邊,沒有任何人上前。
春枝面露苦笑只好一個接一個地往地上砸。
「王媽媽……」清歡靠近低聲說道:「是不是沒想到我真的會砸,可是砸了就砸了。想來老太太也不會怪罪的吧,畢竟在門口的時候那一番話你也是一起聽到了的。王媽媽正氣凌然,剛剛甩開銀子的樣子,我真是好生佩服。」
王媽媽神色變了變,待重新看向清歡的時候,帶上了恭敬地神色。
清歡勾了勾唇,慢悠悠地走到場上唯一一張完好無損的椅子上。
王媽媽搶在清歡坐下去之前掏出帕子往凳子上一放。
清歡笑了笑,施施然地坐到椅子上,一臉悠哉地看著零露跑著讓人追。
在王媽媽動作的時候,那些婆子均是倒抽一口氣。
能得王媽媽這樣的待遇府上除了老太太,如今只要眼前這個七姑娘。
這七姑娘到底有什麼能耐,有心人想起這段日子府裡的變化,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府裡其他人都開始躲避七姑娘。
莫非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們不知道。
一個人這樣想著,兩個人這樣想著,場上的人慢慢地把目光看向正喘著氣咒罵的何田家。
「七姑娘,這何田家的貪下您準備給吳先生準備飯食的錢銀,我們也是今日才知道。之前是一點也不知情,那吳先生的飯食都是何田家的一個人管著,那院子裡又有她的女兒,我們是想插手也是無可奈何。」
「這麼說,這事情除了何田家的你們都不知道?」
眾人紛紛點頭。
王媽媽見了只歎了一口氣。
何田家這時候也是聽到了那人的話,破口大罵道:「你說什麼?」
清歡皺眉:「這聲音真是呱噪。」
「還不堵了她的嘴去。」王媽媽喝道。
從人堆裡跑出幾個婆子一湧而上抓住何田家的,其中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抄起一塊抹布塞到了她的嘴裡。
清歡有些累了,起身說道:「王媽媽,這何田家的還煩請您來處置,我到底是不便的。」
王媽媽點頭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只要不再牽扯到這裡其他人,王媽媽樂意幫著處理。這事情若是真全部扯上了,那可是牽一髮動全身。
索性,清歡也沒興趣繼續折騰。
「零露,咱們走吧。」
零露高興地應了一聲。
在眾人的視線中,清歡往門口走去,突然在門邊停了下來。
清歡想想起什麼似地說道:「吳先生的飯菜……?」
春枝已道:「姑娘放心,日後定然不會如此。」
清歡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轉身離開。
春枝鬆了一口氣,她雖然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但也只是下人,今日的事情雖然有些迫不得已但到底可能惹到別人。
方才自己的話,也算是能挽回一些,又有老太太在,她們也不敢做什麼事情。
至於何田家的,春枝笑了笑,自己同她的女兒也不過是一面之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