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都有勞四姐姐了。」清歡笑著說道。
四姑娘抿嘴微笑道：「七妹妹放心，臨來前，母親還擔心我不懂，還特地跟我說了一些例子。等打醮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就讓人去和你說一聲。」
清歡聽後，福了福身子，又道要先離開。
四姑娘知道她是急著要去看著顏珺，況且柳姨娘還病著，也就不多留，只讓順好送了清歡主僕二人回去。
清歡走在前頭。
蔓草略親密地挽著順好的胳膊道：「姐姐也到我那屋子裡坐坐，在府裡都沒得機會和姐姐好好說話呢。」
「難得來這裡，你們兩個就聚聚吧，並不礙事。」清歡對順好道：「蔓草在府裡也不認識幾個人，除了我院子裡的夏草和零露，也就同四姐姐身邊的順巧和你熟悉一些。若是你擔心四姐姐那邊的話，我讓人去同四姐說。」
話都講到這裡了，順好知道自己若是再拒絕反而顯得不知輕重。
「姑娘那邊有順巧在呢，我也就到七姑娘這偷會懶。」順好笑著說道。
「我那屋子裡頭還有一些果子，等一下讓零露給你們送過去。你們三個人好好說會話，以後可別說我這做主子的不讓你們兩個丫鬟偷懶。」清歡也笑著說道。
順好忙想拒絕，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果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都是在府裡帶過來的，故而帶得不多，但因為有四個主子在，分一分就更少了。四位主子身邊的丫鬟還好，許是能吃上一兩顆，但是其他僕婦婆子卻是碰也不能碰的。
「咱們走，姑娘那果子也都是零露吃的。咱們不吃白不吃，免得都進了零露拿丫頭的嘴裡。」蔓草不由分說地拉著順好去了自己的屋子。
清歡抿嘴一笑，進了屋同零露說了幾句。
零露點點頭，轉身到桌子邊端起一隻瓷碗。
「姑娘，那邊是醒了的。」經過清歡身邊的時候，零露低聲說道。
清歡略一沉吟，旋即跟著零露走了出去。主僕二人在零露和蔓草休息的屋子分了開來，零露進了屋，順手把屋門關上。清歡則徑直往柳姨娘呆著的屋子走去，經過珺兒的屋子的時候聽到裡面清脆的朗讀聲。
清歡敲了門，裡面傳來柳姨娘的聲音。
「姨娘，是我。」清歡壓低了聲音喊道。
裡面突然安靜了下來，很快屋門打開。
清歡點點頭，轉身進屋。
「是醒了嗎？」
柳姨娘關上房門，回道：「嗯，醒了有半個時辰了。」
「那我進去看看？」清歡停在那小門處。
柳姨娘會意道：「少爺的狐狸大氅還算暖和。」
清歡這才邁步轉到裡屋去。
柳容早就聽到外頭的動靜了，從那一直照顧自己的柳姨娘的話裡知道是她們口裡的姑娘，顧而清歡一進來的時候，就正對上柳容的目光。
清歡有那麼一刻的愣神。
這男人最出彩的地方就是那一雙眼睛。清醒和昏迷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完全是迥然不同的樣子。
冷漠、清澈這兩種味道完全不同的詞語都能用在他的那一雙眼睛上。
「顏姑娘。」同那日在林子裡聽到的聲音一樣。
「我們姑娘家裡排行七。」柳姨娘道。
「顏七姑娘。」柳容笑笑順著柳姨娘的意思換了稱呼道；「柳容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柳公子客氣了。「清歡在柳姨娘的這麼一打岔中已經回過神來，只淡淡地說道：「你救了珺兒，這是應該的。」
對方的意思是自己救了那男孩，所以救了自己只是為了報恩。柳容沒想到這顏七姑娘會這般想。畢竟自己當日的慘狀，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裡面會有很大隱情。一般的人見了都會避了開去，不會把這麻煩攬上身，更別說還是官家大族裡出來的小姐了。這兩日雖然一直昏昏沉沉的，但也正因為如此那些下人樣子的人在自己面前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多忌諱。顧而柳容知道對方是顏府姑娘，且是來這裡打醮。
言語中，柳容更是知道對方父母雙亡，如今是孤姐弱弟二人差不多是以寄居在顏府的樣子留在京中。想到自身的身世，柳容不由得對眼前的女子多添了一點好感。
「不知道柳公子日後有何打算？」若是清歡想得沒錯的話，這附近要找他的人應該還是在的。清歡不願意留下一個未知的炸彈放在身邊，儘管這個人看起來不像壞人。可是誰知道呢，連你的親人，丈夫都能在眨眼間變了臉，殺你如螻蟻。更別說是一個陌生人。清歡這次來紫陽觀，可不想徒勞生事。
柳容知道對方是想讓自己離開了，若是以往自己一聽立馬會走人。就算傷勢同昨天那樣，雖說今日已經是好了大半。但不知道怎麼的，柳容落寞著一張臉說道：「姑娘若是不能放心柳某的話，我馬上離開。」
「姐姐，大哥哥還沒好呢。」顏珺猛地跑進來蹦到床上去。
清歡哪裡不知道珺兒在自己身後已經是站了好一會兒了。
顏珺也不知道哪裡的膽子，已經爬到那柳容的身子。那柳容也是個有趣的人，也不惱怒會不會被碰到傷口，反而大手一伸抱起珺兒。
顏珺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
清歡歎氣，自己就算再努力，再悉心照顧弟弟，更有柳姨娘這樣的可以以長輩身份一樣寵愛珺兒的人在。那也只是暫時替代了珺兒成長人生中母親的角色，但是一個父親或者是一個哥哥卻是沒有人能以這個形象出現。府裡的大老爺和二老爺很少出現在內院裡，就算出現了，也只花心思在自己親生兒子裡面，根本是看也不看一眼珺兒。不過，就算他們願意，清歡大抵也是不願意他們親近珺兒的。
這樣的人，怎麼能讓清歡放心的。
「大字寫好了？」
柳容一聽低頭看向懷裡那個叫珺兒的男孩。
顏珺點頭道：「嗯，寫完了。」
清歡聽了這才點點頭道：「那你在這裡玩一陣子，但是不要出了聲音去。」
「嗯，姐姐放心。我出去了，也不會讓別人知道大哥哥在的。」顏珺保證道。
清歡一愣，看了柳姨娘一眼，以為是她說過什麼話。
柳姨娘微不可察地搖搖頭。
清歡皺眉，又看向夏草。
夏草臉上坦蕩，卻也是沒有說過的意思。
清歡默然，好一會兒才又道：「嗯，你懂事了。晚上來姐姐屋子裡，到時候檢查你功課。」
顏珺點頭。
清歡這才轉身離開。
剛才她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原本不會打算的。只是因為擔心珺兒實在太小，那年紀擺在那裡，若是被人套了話去。
只是看他的樣子，自己還是真的小看了這個弟弟。
日後雖然還是打算寵著他，不過清歡也覺得是時候真正地把珺兒放到與自己平等的位置，而不是一直像母雞照顧小雞一樣，把他籠罩在翅膀下面。
清歡回到屋子的時候，不經意地看到有一僕婦正在探頭探腦。
清歡皺了皺眉頭，邁步進了屋子裡去。
屋子裡面蔓草和零露兩個人正低聲說著話，手裡的針線活看著是才做沒多久，想來是剛送了順好離開之後，兩人也是才回的屋。
看到清歡進來，蔓草忙放下手中的針線。
清歡坐到椅子上，雙腳翹著放到一張空著的小杌上。
零露見了，也放下手中的針線，搬了身下的小杌坐到清歡身邊，雙手握十輕輕敲打著清歡的雙腿。
「方纔進來的時候，好像有人在外面。」清歡道。
蔓草遞了茶，笑道：「送了順好回去後，四姑娘那邊帶來的尾巴。」
清歡挑眉。
零露也笑道：「那人是個笨的，這院子就那麼大，我們這裡又是靠近堂屋，她這般探頭探腦的，我們又不是瞎了眼睛才會看不見。」
「不過要不是她，我們剛才就會去找姑娘了。」
就是怕不小心引了那人去了柳姨娘的那間屋子，被發現什麼。蔓草和零露兩人才老實地在屋子裡做著繡活。
「你們是說那個人知道你們發現她了？」清歡蹙眉。
清歡的話，讓蔓草和零露兩個人面面相覷。
蔓草低頭皺眉，好一會兒才抬頭道：「姑娘怕真是如此。」
零露不懂。
清歡輕輕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昨天那蛇膽對病人挺好的，清毒。蔓草，你去藥王廟問問，若是要做給病人吃需要注意什麼？順便再問一下，是不是可以今天晚上就做了。」
蔓草點點頭，快步離開屋子。先去尋了夏草，那蛇膽還收在夏草那裡。沒一會兒夏草在清歡的屋門外大聲喊道：「姑娘，我直接帶了蛇膽去藥王廟問問。」
屋子裡傳來零露的聲音。
蔓草這才離開院子。
院子一角鑽出一個人跑到門邊看了看，蔓草離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清歡的屋子。好一會兒又躲了回去。
零露在門邊看了一會兒，走到清歡身邊點點頭。
清歡笑笑，渾不在意地道：「放心，應該不是四姐姐身邊的人。」四姐姐就在自己旁邊，絕對不會派個這麼愚蠢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