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好像只有在引起更大的風波前,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件事情,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誰知道,平日裡大大咧咧毫無心機的她,偏偏卻總會在這種敏感的時刻突然變得頭腦清晰,心思敏捷。
她極快地猜出了前因後果。面對神色黯然,冷然指控他的小雪,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害已經造成,說什麼都顯得虛偽矯情。懶
若水的人生既使他不去踩上一腳,也已夠慘。況且,再怎麼樣,她也是他一度喜歡的女子。他君懷彥還不屑於對一個女人出手——除非她真的喪心病狂,試圖做出真正傷害雪兒的事情。
小雪聰明地停止了追問——他發現,她在這些方面總是表現得異常的大度和寬容。這讓他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的升起一絲不快。
她,可能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喜歡他吧?否則的話,哪有可能不吃醋?如此大方地放過一個打擊和詆誨若水的機會?
望著她平靜依在懷中的嬌容,他心中再一次升起疑惑——她,時而大方,時而嬌俏,時而天真,時而世故……胸中所學包羅萬象,博而雜亂;所持的觀點似是而非,卻又總是有她的道理;思維敏捷卻又行事衝動……這個迷一般的奇女子,到底來自何方?
他傾盡所有的力量,居然查不到任何的蛛絲螞跡?她就像是從天而降,沒有任何徵兆突然就闖進了他的世界,攪亂了他心底的那池春水……蟲
她在害怕。
原來她只是表面上裝得毫不在乎,可是,她卻不敢在府裡用早餐了。接到喜兒的報告,想著她是如何抱著恐懼獨自面對著傷害,咬著牙苦苦支撐;想著這件事,以及自己的態度是如何傷透了她的心,他的心抽痛了起來。
她到底還是不相信他,所以才不肯對他坦誠。然而,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值得她信賴的事情呢?
在下毒事件中,他的確是偏心了。
只因為,他以為,有他守在她的身邊,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是她最堅強的後盾。而若水卻沒有一副有力的肩膀可以給她靠,她的身後沒有一個值得依賴的男人。
所以,他同情她了,他心疼她了,不是嗎?所以,明知道小雪也受到了傷害,他卻選擇了忽略。他以為,她有他,已經足夠。
顯然,他又錯了。他的心意,她並不知道。他終於意識到,雖然她一直表現得十分堅強,滿不在乎;她的言談舉止也特立獨行;但她終究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雖然天性開朗,但她也會害怕,也會彷徨,也會覺得孤單,也會感到迷惘……
兩國開戰在即,京城的氣氛微妙,等待著他處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去陪她。他只得按捺住心底想飛奔到她身邊,擁她入懷的欲*望。派了無塵替她送去早餐,想著等事情忙完了,告一個段落,再去找她。
發生什麼事了?
她為什麼跑得那麼快,那麼急?她氣喘吁吁,面青唇白,髮絲散亂,呼吸紊亂,眼神迷惘,表情惶惑,像個迷路的孩子般淒惶,無助。
他的心揪痛了起來,忘掉還有多少大事等著他去辦,眼裡,心上只看得見她一個人。他一把揪住她的臂:「出什麼事了?你跑什麼?」
她不說話,狠狠地瞪著他,紅著臉,眼中浮起淚霧,似乎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卻倔強地不肯告訴他。
他好擔心,忍不住輕扣她的脈搏——竟跳得那麼急,那麼亂,那麼狂!她的指尖冰涼,眼神灼熱,她的情緒接近崩潰的邊緣,樣子好脆弱,好像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倒下。
該死!難道若水又在別的地方下毒了?
意識到有這個可能,他一驚,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來,慌亂地喝叱:「無名!」
「懷彥,」她忽地伸手,抱住他的脖頸,熱烈地低喊:「我喜歡你!」
「嘎?」他傻了,俊臉瞬間漲成青紫,卻下意識地把她環得更緊,彷彿只要一鬆手,她就會化成一陣煙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身後,那群生死與共的兄弟笑得狂放而肆意,氣氛比過年還要熱鬧。
這小魔女,雖然早已知道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習慣了她不時給予他的驚喜。
但是,在大庭廣眾下,熱烈地向他告白示愛,仍然嚇傻了他——當然,他不否認,這極大的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他十二萬分地歡迎她帶給他的這種驚喜!
她害羞了!
那顆小小的頭顱,可愛地直往他懷裡鑽。鑽得他心癢癢的,身體輕飄飄地,好像踩在雲端;空蕩蕩的心裡被溫暖的情緒漲得滿滿的。
這可愛又惹人心疼的小妖精,總是在他不經意間悄然地給他致命地一擊,攻陷他的心房。那麼輕易就撥動了他的心弦,挑動了他的情緒,牽動了他的柔情。
去他的軍國大事,去他的雄霸天下!這一刻,他只想跟她獨處,他的心裡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人。
他擁著她,那種感覺竟比擁有天下,登上龍椅更讓他充滿了成就感!他直直地看著她,炙熱的視線貪婪地鎖住那張含羞帶怯的小臉。親暱地抵住她的額,低低地誘*惑她:「小雪,再說一遍?」
「我喜歡你」這句話,從那張甜蜜的小嘴裡吐出來,竟是如此的消魂蝕骨,動人心魄!
他好貪心,希望她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對他傾訴愛語。
「我喜歡你……」她雙頰如醉,眼色迷離,神情恍惚地低喃,竟似有穿山裂石的功力,強烈地震憾著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