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彥蹙眉瞧了半天,挑剔地皺著鼻子:「無香,你趕緊回去,帶一套棉被枕頭來。對了,還有熏香,還有換洗的衣物。嗯,還有洗漱用具……」
「等等,無香。」我急忙叫住無香,啼笑皆非地睇著懷彥:「懷彥,你要不要考慮從王府搬一張床過來?那個木板床貌似不太舒服。」懶
「對啊,無香,再送張床過來。」
倒!居然來真的?
「懷彥,你夠了哦,別太過份。」我駭笑著推他一把:「回頭皇奶奶知道了,更該生氣了!行了,你看也看過了,還是快點回男監邊去吧。」
「王爺,現在怎麼辦?」無塵無措地抓著頭髮,立在牢房門口,來回瞧著我們兩個。
「那就暫時就拿這些東西吧,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說。」懷彥牽著我慢條斯理在跨進牢房,朝無塵無香揮了揮手,打發他們回去。
「王爺……」
「還有事?哦,對了你要鎖門,鎖吧。」懷彥說完,掉頭不再理他,把我往床上一按:「你站著被審了那麼久,坐著歇一會吧。」
「王爺……」可憐的獄卒頭上冒著冷汗,立在欄杆外進退兩難。
「懷彥,這裡可是女監,你不出去?」我窘迫地提醒他。
「哈哈哈,二哥,你把這裡當成你的別院啊?」一陣朗笑過後,君懷玉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蟲
「這麼晚了還要過堂?你還真是為政頗勤呢!」懷彥嘴角微彎,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冷淡地瞧著他。
「咦?」君懷玉刷地打開一柄折扇,笑吟吟地睨著懷彥:「二哥今天的火氣不小哦?」
「我故地重遊,心情不爽,你最好別惹我。」懷彥板著臉,不肯給他好臉色:「有什麼事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君懷玉不語,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周。
無塵,無香及眾獄卒會意,行禮後悄然魚貫而出。
「二哥,皇奶奶讓我來帶你走呢。」君懷玉輕遙折扇,瞧著懷彥,神色嚴肅了起來:「明知道她的脾氣,你何苦還要當眾頂撞她?居然主動跑到宗人府裡來,你是存心要讓她老人家不好過是吧?這會子她擔心你,正偷偷掉眼淚呢。」
懷彥臉色陰鬱,眸光複雜地緊緊盯著君懷玉,握緊的雙拳似乎要捏出水來。
「怎麼?你那是什麼眼光?想吃人啊?」君懷玉哈哈笑,不以為意地挽了挽衣袖:「來啊,咱們來打一架啊!好久沒活動手腳了,正癢癢著呢!」
懷彥一語不發,只默默地看著他,目光鋒利如刀。
四壁明明燃著的粗大的牛油蠟燭,他卻好似站在暗影裡,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悲憤與哀傷。
我心中一動,忽然有一種衝動,好想抱住他,給他安慰——他看上去是那麼地脆弱。
而我,也真的伸手握住了他——他的手冰冷而帶著微微地顫抖。
「懷彥?」我擔憂地輕捏了捏他的手心——他望住君懷玉的目光太嚇人,好像隨時準備撲上去把他撕成粉碎。
「二哥?」君懷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驚詫地低叫了一聲:「你怎麼了?還是……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不,都快去那麼久的事了,幹嘛要去想?」懷彥霍然而醒,慢慢地撇過頭,淡淡地道:「你回去吧,除非跟萌萌一起走,否則,我是不會出去的。」
「二哥,你別傻了,出去了才有好對策,呆在這裡面怎麼設法救二嫂?」君懷玉皺眉,頗不贊同地睨了他一眼:「你真的變了好多,以前從來不會這麼感情用事。」
「如果是以前,你……?」懷彥冷哧,聲音低得像一陣風從我耳邊吹過,最後幾個字被他吞入腹中,卻嚇得我一個激機,打了個冷顫——他,胡說什麼?
「以前會怎樣?」君懷玉被他冰冷不帶溫度的語氣,弄得尷尬起來,笑容勉強地掛在臉上:「二哥不會真的連我也怪上了吧?」
「四弟,你是個好皇帝。」懷彥沉默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所以,你要好好做,不要辜負了那麼多人為你所付出的一切。」
「二哥,你今天好奇怪,」君懷玉沉吟片刻,皺起了眉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四弟,你替我帶句話給雲征鴻,就說我要見他。」懷彥不答,卻轉了話題。
「想跟他談一下雲小姐的事?」君懷玉苦笑:「其實我來的時候,皇奶奶正在問她的話呢。料得不錯的話,她也是難逃欺君之罪的。今天晚上,宗人府怕是要熱鬧一番了。」
「是嗎?皇奶奶的動作好快,」懷彥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她還是那付脾氣,做事雷厲風行,手段強硬,絕不拖泥帶水。」
「你還在怪她?」君懷玉愣了一下,溫柔地望住懷彥:「二哥,當年的事,不能完全怪她。如果不是搜出那封信,奶奶也不會在一怒之下逼父皇把外公他們全都打入天牢,後來的悲劇也不會發生。說不定……」
「你閉嘴!」懷彥頸邊青筋暴露,忽然大喝一聲,把君懷玉和我嚇了一大跳。
「懷彥……」我心中一動,精神頓時緊繃了起來——突然想起李掌櫃與懷彥那次談話後,在三河甸那家裡客棧交給他的那封神秘的書信。
都說無巧不成書——那封信,會不會裝著一個天大的秘密?牽扯到一樁皇室的醜聞?關係著無數條人的生命?
可是,如果是的話,懷彥為什麼不把這封信拿出來?為什麼沒有去追究那個始作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