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處傷得較重,在無名的撕扯下,白色的肌肉翻捲了出來,往外滲著混著黃色半透明狀液體的血水……
「懷彥……」我一陣頭暈目眩,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湧,面色蒼白得嚇人,死死地揪住被角,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床沿。()懶
我沒想到他傷得那麼重——他怎麼可以表現得若無其事?害我真的以為,只是皮外傷……
「說了叫你別看。」君懷彥低低地笑,伸手攬住我的頭,按在懷裡,淡淡地揶揄:「呆會吃不下飯,可別怪到我頭上。」
「行了,別象大閨女繡花似的擺弄了,快點換了滾吧。」君懷彥不耐地低聲催促著無名:「別包得太厚,明天還得進宮給皇奶奶賀壽。我可不想嚇壞她老人家。」
「懷彥,你這個樣子,還想著進宮哪?」我掙扎著從他手底下探出頭來,不贊同地睇著他。
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看到了,哪能讓他胡來?他這樣子,根本就沒好,應該臥床休息,讓傷口復原——他居然不當一回事,還舞刀弄劍的!
「一點小傷。」君懷彥淡淡地笑:「比這更重的都挺過來了,這算啥?成天掛在嘴上,沒的讓弟兄們笑話,也讓皇奶奶擔心。」
我凝視著他,默然——雖然他從沒說過,可是,我卻從他的隻言片語裡感覺到了皇奶奶在他心裡的份量。
這才是隱藏在冷酷面具背後真實的他吧?永遠雲淡風輕地笑對挫折,寧願自己痛,也不想讓他牽掛的那個人憂心?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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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八,雪霽初晴。
湛藍的天幕似一匹上好的絲緞,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暖暖的冬陽映在皚皚的白雪之上,折射著七彩的光暈。
一大早,在喜兒的精心擺弄下,我梳了宮髻,穿上她替我配好的淺紫短襖,深藍色襦裙,再套上雪白的狐裘,匆匆跑去溫室看我的寶貝茶花。
君懷彥正指揮著僕役把它們搬上馬車。他今天穿了紫紅色的朝服,俊朗的面容在陽光下顯得英氣勃勃,絲毫也不顯病態。
「不用急,時間還早。」君懷彥瞧著跑得氣喘咻咻的我,微笑著出言安撫。
他哪知道我的心思?我好想確定,那天在雪峰山遇到的那個老人,是不是就是他嘴裡的皇奶奶?恨不能長了一對翅膀,飛進萬壽宮去一窺廬山真面目。
車行半路,我就發現,不僅僅是君懷彥對這個皇奶奶敬愛有加,君懷玉對她,同樣是心懷尊崇與愛戴的。
整條御街,綿亙十餘里,張設燈綵,結撰樓閣。從神武門一直到萬壽宮,剪綵為花,鋪滿卷屋,蓮台華燈,交相輝映。戲台幾乎是每隔數十丈便搭建一個。輕歌曼舞,霓裳羽衣,賞心悅目,熱鬧非凡。
朝中百官,往來穿梭絡繹不絕,皆來朝賀。整個皇宮人潮湧動,喜氣洋洋。
賀壽的大禮堆在萬壽宮的偏殿,高壘如山。每一樣都是稀世奇珍,無一不是巧奪天工,極盡豪奢之能事,令人歎為觀止。
對著滿室的珠光寶氣,我搖頭歎息——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旨民膏,才能如此窮奢極欲?
看來我的茶花擺在這裡,還真是污辱了它們的清雅高潔。我搖了搖頭,阻止了那些太監宮女們卸下花盆。
「怎麼,沒信心了?」君懷彥淺笑著調侃。
「才怪,我怕糟蹋了我的花。」我撇了撇嘴,扔下他,掉頭往如意宮走去:「你替我找個好地方安置了吧,我去找惜瑤聊聊。」
「別誤了吉時。」君懷彥在身後叮囑。
我頭也不回,隨意揮了揮手——切,當我是三歲孩子呢?特意來拜壽的,怎麼會誤了吉時?
趕到如意宮,曉筠,芷靈,惜瑤還有夢影幾個正說說笑笑著往外走。見到我,惜瑤輕笑:「小雪姐姐,你來晚了,呆會罰你多喝三杯。」
「不就是三杯酒?誰怕誰?」我滿不在乎,目光似笑非笑地從端木夢影的臉上掠過。
不知道慶王準備了一份什麼厚禮?瞧她滿面紅光的,估計那玩意價值連城是必然的了。
「書雁姐,不知你的海棠怎麼樣了?」夢影掩著唇咭咭笑:「我聽說,你連車都沒讓人卸呢。」
這小人,明擺著嘲笑我呢——她的消息倒真快,我人還沒到呢,她已經知道了。看來,挺關注我的嘛!
「哎呀,我是替書雁可惜呢,本來挺好的一個主意。」夢影淺笑盈盈,決心要報復我這幾天對她的冷嘲熱諷:「唉,誰讓老天不長眼呢?這幾天一直都是大風大雪的,我屋子裡放十來個火盆都覺得冷呢。」
我淡淡地瞧著她,冷冷地笑,不想跟她計較。
「是啊,」曉筠黑白分有的大眼睛靈活地在我們幾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到我的身上,狡猾地笑了:「小雪姐姐夫妻情深,有昭王相陪,人家是春眠不覺曉,又怎麼會理解你冬夜漫漫,孤枕難眠之心?」
「要死了!」我臉紅,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忍不住撲過去揪她:「這話哪是你說的?」
端木夢影臉上陣青陣紅,訕訕地道:「我只是開個玩笑,書雁不會生氣的,哦?」
「小雪姐姐,吉時快到了,咱們快走吧。」芷靈急急岔開話題。
一行人匆匆趕到萬壽宮,剛好是巳時。百官早已等候在此,黑壓壓的跪了一地。我們藏在人堆之後,胡亂地找個地方跪下。
偷偷抬頭張望,不由得大失所望——我的位置,已到了萬壽宮門外了,從這裡根本就看不到裡間的情況,更別說瞧見太皇太后的長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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