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很虔誠地拜了又拜,恭恭敬敬地抽了一支籤,大家圍上去一瞧。卻是一支上上籤,籤文上寫著:寅宮求子若問六甲是男童辰申已亥見生身安穩定無驚恐事母子團圓謝祖宗
看到這樣的大吉簽,還未解籤,大伙已經激動了起來,簇擁著滿面喜色的晚月擠到解籤的老師太面前,嘰嘰喳喳地嚷了起來。懶
聽到那邊傳來眾人激動的喧鬧,忽然有些躍躍欲試——不管靈不靈,就試試又何妨?在心裡默禱了一陣,打下卦來,卻是一陰一陽的勝卦。抱著籤筒搖了搖,不久便掉一支籤來。
不知為什麼,明明不信,心裡卻有些激動與忐忑。捏著那支籤,半天不敢去瞧。
「小雪姐姐,我看看。」惜瑤手快,嗖地一下從我手裡搶走了簽,兌了籤文,狐疑地嚷了起來:「大家來瞧瞧,小雪姐姐這支是啥意思?」她大聲念了出來:
前程杳杳定無疑,
石中藏玉有誰知;一朝良匠分明剖,
始覺安然碧玉期。
「石中藏玉?會不會暗示小雪姐姐已經有了身孕卻不自知?」曉筠默思片刻,忽發奇語,令得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集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驚,雙手亂搖,脫口而出:「沒影的事,我昨兒個看了大夫,要有了他還能不說?再說了,我這支籤求的是姻緣,根本就不是子嗣!別瞎猜!」蟲
「姻緣?小雪姐姐,你都嫁給我二哥了,還求什麼姻緣?」惜瑤氣呼呼地鼓著腮幫,不滿地瞪著我。
「是啊,嫁給了昭王爺,那可是天大的福份,你還想什麼呢?」芷靈忽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微笑著睇著我:「可是怕他娶夢影姐姐?」
「嘿嘿。」我胡亂地傻笑著,伸手奪過那紙籤文,慢慢地踱到一旁,把籤文遞給解籤的老師太,一邊微笑著輕嚷:「好,我不求姻緣,你們都去求,行了吧?」
「姑娘,恭喜你已獲良緣。」老師太慈眉善目,微笑著注視著我。
「何以見得?」臉上不動聲色,心中不以為然。
惜瑤她們已把我的身份嚷了出來,傻瓜都會撿好聽的話來說了!
「石中藏玉,就是說有一段姻緣早已暗藏在你的身邊,只是你自己還沒有發現;有朝一日等時機來臨,將會有貴人相助;除了你的夫君,還有人一直喜歡著你,只是自己沒察覺。前程沓沓,卻是說你與夫君尚要經過一段磨難。」
老師太說到這裡忽然向我眨了一下眼睛:「姑娘,不要被心魔遮住了眼睛,要防小人做怪,當一切雨過天晴,自然就會得到石中之玉。」
這種人雖然說是身在佛門,六根卻不清淨,溜鬚拍馬,見風轉舵的本領比誰都強,我向來不怎麼喜歡。
但這是她謀生的手段,我也不能指責於她。只是,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我卻是不大相信。
可她嘴角那抹神秘的笑,卻讓我摸不著頭腦——還有,明明知道我已婚,她卻一直姑娘,姑娘地叫著。難道她真的看出些什麼?
我沉默不語,心中若有所思,賞了錠銀子,取回籤文,慢慢地往後殿走去。
穿過迴廊,卻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從青石的圍牆外,伸進一枝梅花開得正艷,濃香馥郁,沁人心脾。
相比那殿中的香燭味道,不禁讓人精神一振。
我順著花香,慢慢地出了一個圓形的石門,眼前霍然開朗。門前有一個約幾十平米的坪,栽了十數株梅樹,在冰雪中怒放著,爭奇鬥艷。再往前居然是一片斷崖!一株古松傲然挺立在崖邊,有山嵐,雲霧繚繞其上。
一輪紅日掛在半空,遠山層層疊疊,群山蒼茫,銀裝素裹。
從山間、崖底漫湧而上的雲朵,被冰雪反射著,染上了五彩斑闌的顏色。或如玉兔,或若蒼狗……神態萬千,變幻莫測。
在一片與世隔絕,不染絲毫世間俗氣的人間仙境中,卻不時有一陣奇怪的聲響發出來,破壞了它的靜謐之美。
我循聲而去,拐過一道彎,不由大吃一驚。
幾十隻或大或小或黑或黃的猴子正圍著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婦上竄下跳,嘴裡發出「吱吱」地怪叫,爭搶著白髮老婦扔出的玉米,花生,紅棗……之類的食物。
「呵呵,別急,別急,全都有。」老婦瞇著眼睛慈愛的微笑著,如刀刻出的皺紋裡漾滿著溫柔,絮絮地念著:「大黑,去,別搶老黃的!他老了,上個月才摔斷了腿,你讓著它點。」
我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瞧著這人猴和諧共處的一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白髮老婦發現了我,偏過頭來朝我微微一笑:「這些小傢伙們可愛吧?天冷了,沒東西吃,怪可憐的。」
「老奶奶,你住山上?」我小心地站在離她二十米遠的地方——山裡的野猴襲擊人的事件,電視裡時有報道,我可不敢輕易招惹,尤其是它們正在爭搶食物。
「不是,下雪了,我惦記著它們,來看看老朋友。」白髮老婦笑瞇瞇地招了招手,遞過來一把花生:「過來吧,它們很乖的。來,你也試試。」
那麼高的山,這麼冷的天,她這麼大年紀,居然提了那麼重的一袋食物來喂猴子?真是個奇怪的人。
「老奶奶,你沒家人陪著?」我伸手從她袋子裡抓了一把花生,拋給遠處的小猴子。一時嘴讒,順手剝了一顆扔到嘴裡:「真甜。」
老奶奶笑瞇瞇地睇了我一眼:「家人倒是有很多,可都各有各的事。我一個老太婆,也不想麻煩他們,活動活動筋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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