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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73番外 ——郭絡羅氏 文 / 香胡胡

    373番外——郭絡羅氏

    郭絡羅氏的額娘是安親王岳樂的庶女,封和碩格格,故,郭絡羅氏的額娘是為郡君。

    安親王岳樂,清太祖努爾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子,他稱皇太極伯父,是順治帝的堂兄,因此,身為他外孫女的郭絡羅氏,實為努爾哈赤的五世孫輩。郭絡羅氏的出身,應該說是比較顯赫的,這也打小養成了她高人一等的心理,只是,她年幼時便母喪父亡,成了一個孤女,此為她的大不幸,好在,她被外祖父憐惜,接到親王府養在跟前,在體味了短暫的不如意後,郭絡羅氏又一次站在了高處,體味著更多人的敬畏。

    養在岳樂跟前的郭絡羅氏是驕傲的,可因著她的受寵,安親王府的許多後輩相應的少得了許多安親王的關注,這樣的她,不可能不招人嫉,因此,郭絡羅氏或明或暗也吃了些虧。郭絡羅氏是聰明的,她努力獲取外祖父的寵愛,竭力與幾個舅舅親近,在親王府的日子便越過越好,在安親王跟前久了,見的事兒日多,郭絡羅氏對於以前或擠兌過她或陰過她的安親王府的女人們便有些不屑,這些唯唯諾諾的女人,為著一點小利便攪盡了腦汁的算計,她們愚蠢淺薄,貪婪諂媚,目光淺狹,郭絡羅氏很是不恥,她看不起她們。

    隨著郭絡羅氏日益得到安親王的看重與寵愛,親王府的女人們也都消停了,不再有人敢給她使絆子,也因此,郭絡羅氏明白了一個道理,日子要想過得自在,地位一定要凌駕於別人之上,唯有尊貴的身份地位,才能保證尊貴自在的生活。

    康熙二十八年,順治、康熙兩朝功勳卓著的安親王岳樂薨逝,岳樂第十五子瑪爾琿(馬爾渾)依例降襲,為多羅安郡王。外祖父去世,好在郭絡羅氏與幾個舅舅親近,生活仍然維持著安親王在世時的模樣,只是,她的性情,卻不得如今的安郡王府的女眷們的真心喜愛,當然,郭絡羅氏並不屑於得到她看不起的人的喜愛,她張揚,驕傲,任性恣意,與府裡的女眷相比,就像羊群裡參雜的一頭牛犢,與眾女眷有著鮮明的不同;她美麗,活潑,高興起來甚至會肆意大笑,全無一般女兒家的羞澀溫婉;她像男人們一樣強悍有能力,因著她得府裡主事的多羅郡王看重,繼福晉赫捨裡氏也給兒子面子,待她頗為和藹,得了郡王府最有權勢的兩個人看重,郭絡羅氏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輕鬆。

    郭絡羅氏奉旨與八阿哥成親時是幸福的,她喜歡八阿哥,八阿哥自幼聰慧,甚曉世故;長大後才能卓著,聰敏實幹,長相俊朗,待人親切隨和;八阿哥身為皇子,又得皇帝看重,是最佳的夫婿人選。

    大婚後,郭絡羅氏很快適應了新的生活環境,如同在王府一樣,郭絡羅氏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與大方活潑的性格得到了大清最高統治者康熙的寵愛,在後宮,她也得到了皇太后的歡心,有了兩位最高掌權者的眷顧,郭絡羅氏的生活如魚得水。

    最初,一切都是如意的,八阿哥寵愛她,她也全心回報夫婿,幫著他出主意。郭絡羅氏從小在外祖父跟前長大,有著滿族女子特有的豪爽大氣,因著長年耳聞目睹,她很懂得怎麼收攬人心,怎麼用人,而這,是那些注重典雅嫻淑之風、只知習練女紅廚藝的女人所不具備的能力,八阿哥也很開明,妻子好的建議,他總能聽取,夫妻倆夫唱婦隨,日子過得很美滿。

    因為早年處理宗室時的一件錯案,已逝的安親王被皇帝追降郡王,好在原安親王府家族的地位與實力,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不過,這不諦是一個帝王發出的信號,明眼人總能從中看出些什麼,已為人婦的郭絡羅氏聽從八阿哥的勸導拉攏多方助力,因為郭絡羅氏,八阿哥得到了安郡王一系的支持,又通過收養漢人名士何焯的孫女而收攬了江南的士子之心。通過八阿哥,郭絡羅氏再一次證明了自己不弱於男人的能力,她足以自豪。

    一切、一切壞的開頭,全源自伊拉哩氏。

    其後,郭絡羅氏無數次想,如果,如果沒有那個女人,她是不是能一直幸福下去。

    每一次聽說那個女人,是因為一隻雕,老九老十打塞外回來,郭絡羅氏好幾次聽他們提起那隻大雕,附帶的,便聽到了那被大雕眷顧的女子——伊拉哩氏。

    其時,郭絡羅氏想,這女人,真有手段,通過一隻雕,得到了皇子們的注目,如果她一直這樣聰明下去,又有家族出力,以後說不准真能如願嫁入皇室。

    「十弟,你沒問問伊拉哩氏馴鷹的密技?」

    「八嫂,沒有密技,那雕除了那個丫頭,誰也不認。」

    「十弟,你真老實,不過是人家不告訴你罷了,你還真信了?伊拉哩氏手上必然有馴鷹密技,再不然,伊拉哩氏手上也該有大雕愛吃的吃食,而正是那吃食的配方,她沒有告訴你,讓你沒有得到那雕。」眷顧?郭絡羅氏不屑冷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奴才,憑什麼得到神雕的眷顧?不過是耍了些小手段引來的罷了,雕,再神異,那也是畜牲,但凡畜牲,就容易被吃食引誘,什麼赤子之心引動神雕的話不過是溢美之詞,偏這些男人們還都信了。

    因為看多了府裡的奴才們耍著手腕的勾引八阿哥的郭絡羅氏對那些女人們藏在柔弱外表下的不安份再清楚不過,伊拉哩氏,也不例外,只是,她的手段更驚人,更無跡可尋罷了,伊拉哩氏背後有一個家族支持,能達到如今這樣驚人的效果也並不奇怪。

    「不過是又一個想要引起皇子注意的女人罷了。」郭絡羅氏輕描淡寫地評判。

    十阿哥轉頭跟他八哥說話,九阿哥卻認同地點了點頭:「八嫂言之有理。」

    第二次聽說伊拉哩氏是在八阿哥的書房外,郭絡羅氏聽著九阿哥說伊拉哩氏比她當年還得人看重有許多人家求娶時忍不住冷笑,看吧,那個女人的目的達到了。不過,一個奴才,憑什麼和她比?她的身份,一般的人家,誰敢妄想?伊拉哩氏不過一個子爵之後,父親也不過一個三品官兒,那求娶的人家雖多,也大抵只是一些破落人家罷了,有什麼可為人所稱道?

    其後,郭絡羅氏又幾次聽說九阿哥去堵伊拉哩氏沒堵到的事兒,「爺,這個伊拉哩氏的欲擒故縱玩兒得真熟練呢。」

    八阿哥笑了笑:「由著九弟折騰吧,不過一個深奼女子,將來娶回府,九弟不多久必會厭倦,不用花心思去在意。你不是召了戶部尚書的孫女?且忙去吧。」

    郭絡羅氏滿意了,她的夫君,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只這眼光,便沒幾人能及。想著夫婿隱藏得極深的野心,想著將來會有的尊榮,郭絡羅氏決定聽八阿哥的話,把更多的心力花到拉攏宗室並權臣家眷上面。

    只是,那個女人,居然敢不應她的帖子!聽著伊拉哩家的下人回復說什麼自家格格身體不適一類的話,郭絡羅氏第一次被惹火了,一個奴才,架子這麼大,她堂堂貝勒夫人相邀還敢藉故推脫,此時的郭絡羅氏可不管自己的邀請存心不良,她只記住了,一個奴才,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等到伊拉哩家的下人退下,郭絡羅氏揮手掃得几上的茶盞摔在地上,一腔怒火化為恨恨的幾個字:「伊拉哩氏,咱們沒完!」

    只是,為什麼那個女人能像嫁皇子一樣嫁給雅爾哈齊?為什麼她的嫁妝那樣豐厚?同為貝勒夫人,這不是打她臉嗎?伊拉哩家果然不是規矩的,不過嫁一個女兒入宗室,那排場卻弄得像嫁皇子一樣。郭絡羅氏聽著下人的回報冷笑,雅爾哈齊不過一個庶子,莊親王繼福晉可還年輕著呢,不定什麼時候便有嫡子降世,到時看伊拉哩氏還怎麼得意。

    可是,那個女人,居然一成親就懷孕了,坐在廳裡,聽著兄弟妯娌們恭賀雅爾哈齊的聲音,郭絡羅氏妒火中燒,那個賤奴才,這麼好命?

    「胤祀,還得多謝八弟妹護著我媳婦兒,若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八阿哥看一眼郭絡羅氏謙遜了一聲,郭絡羅氏則強笑道:「堂兄真是客氣,大家都是親戚,都是該的。」

    好吧,至少讓伊拉哩氏吃了個暗虧還不能發作,這,多少讓郭絡羅氏心頭的氣平了些。

    只是,兩個時辰後,那個女人卻當場打她的臉,質問她的舉足相絆。從未被人這樣當面下臉的郭絡羅氏只覺臉上火辣辣地一陣燒,拚命咬緊了一口銀牙壓制下想要當場上去給那個女人一記耳光的欲/望。果然是上不了檯面的賤奴才,一點規矩不懂,誰個會跟她似的明火執仗與人當面鑼對面鼓地對質的?

    看著自家爺不贊同的眼神,郭絡羅氏氣憤填膺,成親這麼多年,爺第一次給她臉色看,這一切,都是不懂規矩的伊拉哩氏的錯。好,伊拉哩氏,咱們這算是對上了,以後,你別想有好日子過。被勾動一腔怒火的郭絡羅氏恨恨地擰著手帕子,打定主意要把得志便猖狂的伊拉哩氏踩在腳底讓她永世不得翻身,若不然,怎能出了她今日胸中的這口惡氣。

    被打了臉不算完,沒幾天,皇阿瑪居然叫了自家爺去訓了一頓,回到府中,爺什麼也沒說,可是,郭絡羅氏卻打八阿哥貼身太監那兒把皇阿瑪責罵的話全聽了去,郭絡羅氏聽完了,怨氣更甚,憑什麼,憑什麼連皇阿瑪也護著她?

    「明月,那是莊親王堂伯第一個孫輩。」

    郭絡羅氏默然片刻,繼而大怒,那個女人,果然是仗著肚子裡那塊肉來踩她呢,她郭絡羅氏是什麼人想踩就能踩的嗎?

    爺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可是,郭絡羅氏可不想等三年,誰不讓她心氣平順,誰就別想過太平日子。從此,郭絡羅氏開始了自己與伊拉哩氏長達多年的「戰爭」。

    以前,郭絡羅氏以為自己是大清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有了伊拉哩氏做比,郭絡羅氏才發現,自己的幸福,那麼不堪一擊。從第一次聽說那個女人,郭絡羅氏就得到了她的資料,從小千嬌百寵著長大,祖父母,父母,三個兄長個個把她捧在掌心,視若明珠,連她外家的所有親戚也都因著她的家勢高看她一眼,那時,郭絡羅氏就很是不忿,不過,那時,郭絡羅氏卻還可以自我安慰,這女人生得好,還得嫁得好才成,嫁得好還能得夫婿寵愛才行,伊拉哩氏將來指不定落到什麼德性的男人手裡呢。

    可是,伊拉哩氏所嫁的男人,居然比八阿哥還寵妻。

    獨寵!

    郭絡羅氏嫉妒得眼睛發紅,該叫宗室皇室那些成日酸言醋語說她霸道的女人們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獨寵,和伊拉哩氏一比,她郭絡羅氏不知道多賢惠大度,那個女人過的日子才真正叫獨寵呢,至少她郭絡羅氏沒讓自家爺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吧,她府裡,至今可還有八、九個皇阿瑪賞下來的宮女子呢,加上那些沒福死了,至少得有十幾二十個。她伊拉哩氏呢?伊拉哩氏讓雅爾哈齊除了她,一個女人也沒有,這叫什麼?這才叫真正的獨寵專房呢。

    可是,為什麼從沒人說伊拉哩氏不好?為什麼大家都盯著她郭絡羅氏說事兒?怎麼可以,她怎麼能讓伊拉哩氏得了實惠還得好名聲?哼,你要得好名聲,行,那讓你家的男人也多納些女人回府來氣你。滿心不平的郭絡羅氏抓住把柄,開始大肆放出伊拉哩氏嫉妒的風聲,可是,老天真的瞎了眼,那女人十月懷胎後,居然得了一對龍鳳胎。

    郭絡羅氏得到這個消息後,將臥室破壞得一片狼藉,恨恨地罵:「那木都魯氏是豬嗎?就由著那個女人安安穩穩養胎,又平平順順把兩個小賤種生了下來?」

    費了許多心思傳出的流言不曾起到作用,花了許多銀錢買通想要送到伊拉哩氏身邊的下人還沒多久便被發落到了偏遠的莊子上,便連提供給那木都魯氏做手腳的穩婆也在臨接生前被換了下來,好在那木都魯氏沒笨死,還知道殺人滅口。

    可是,憑什麼那兩個小賤種得了皇阿瑪親自起的名兒?居然還鄭重其事地叫弘普,惠容。

    郭絡羅氏已經出離憤怒了,以前皇帝偏心她時,她得意榮耀,又覺理所當然;可現在看著皇帝眷寵別人,郭絡羅氏的心卻如被烈火焚燒、熱油澆燙,疼痛氣恨煩躁鬱怒,恨極欲狂。此時,她才明白,嫉妒與怨恨有多麼的讓人煎熬,又多讓人無力;此時,她才明白,當年安親王府那些女人為何總互相爭鬥個沒完沒了。那是不甘,是不平,是怨恨;這些不甘不平與怨恨唯有看到那個女人倒霉,唯有看到那個女人受她同樣的苦,才能消逝。

    可是,八阿哥府裡進了一個庶福晉——吶喇氏。郭絡羅氏咬得嘴唇出血,爺歇在了吶喇氏房裡,一個晚上沒有離開,這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以前,爺從不在別的女人房裡留宿,吶喇氏,打破了八貝勒府的寧靜。

    郭絡羅氏是豪爽大氣,可再大氣的女人,也無法忍受自己的男人被分走,郭絡羅氏無法反抗皇帝的旨意,也不能像對待別的宮女子那樣對待惠妃的侄女,不過,郭絡羅氏得讓吶喇氏知道,這個八貝勒府裡是誰當家作主。當著爺的面譏諷她,她忍氣吞聲,背著爺由著下人為難她,她逆來順受,不過,通過這些,郭絡羅氏至少確定了一件事,爺並不曾在她身上用心。是呀,她的爺,志向遠大,豈會耽於閨房?一番試探之後,郭絡羅氏滿意了,只是,為什麼吶喇氏懷孕了?

    郭絡羅氏已經顧不上府外的事兒了,眼見著自己盼了幾年的孩兒,卻進了別的女人的肚子,郭絡羅氏幾乎癲狂了。

    果然,神佛無眼,老天不公,自己求了多少年,花了多少銀子也沒求到的,她恨的女人卻一個接一個得了送子娘娘的青眼。

    直到此時,郭絡羅氏第一次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不如伊拉哩氏。那個女人,有著神明的眷顧,有著帝皇的看護,還有著夫婿全心的寵愛,雅爾哈齊哪怕在她懷孕期間,也不曾納小。

    郭絡羅氏在黑暗中輾轉難眠,伊拉哩氏得到的那種源自一個男人全心的呵護疼愛是她身為郡君的額娘當年也不曾擁有的,額娘身為郡君,額附卻仍有別的通房,不如此,她又哪來的庶姐妹?伊拉哩氏呢?那個女人,有著夫婿獨一無二的寵愛,雅爾哈齊把她真正地放在心尖尖上,護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傷害。而且,雅爾哈齊勇武過人,能力出眾,這是她那個無德無行的額附阿瑪所不能比擬的……

    伊拉哩氏這個女人,心計深沉,手段驚人,她從不在人前表露她的嫉妒,她總是說「我們爺要納多少女人,我都由著他」。又說「我倒想給我們爺納妾呢,可我們爺那脾氣,大家也都知道的,我能不順著他的意嗎」。

    可笑,如果她的心胸真的那般寬廣,為何不自己替雅爾哈齊準備好女人?為什麼一定要等雅爾哈齊自己去尋摸?是,別的男人都是由著性子往房裡弄女人,可是她明明把雅爾哈齊捏在手裡了卻又假惺惺說這樣的話來堵外人的嘴,搏取一個賢惠大度的名聲,真是又虛偽又可恨。

    可是,大家都認為伊拉哩氏是個溫順的,郭絡羅氏說的話沒人相信,都說雅爾哈齊性格強悍,脾氣狠烈,伊拉哩氏不敢違逆自家的男人;大家都相信雅爾哈齊無意納小是因為雅爾哈齊身為庶子,打小吃了些苦頭,故而不想自己將來的兒女如當年自己一樣,乾脆一開始就只守著嫡妻,而伊拉哩氏又爭氣,三年生了四個,三子一女,無人可比,雅爾哈齊無後嗣之憂,更可以光明正大的寵著嫡室了。

    聽到她說伊拉哩氏不好,別人嘴上應著是,眼裡的譏嘲卻藏也藏不住,郭絡羅氏知道,外人都認為皇八子性情溫和,被強悍潑辣的嫡妻壓制,即使有心,也不敢納側納小,這樣的言論甚囂塵上,傳至皇帝耳畔,於是,不忍兒子受委屈的皇帝不停地給八阿哥賞女人,上至皇太后皇上,下至各府女眷,無人相信她的爺是真的不喜歡府裡有太多女人的。

    是,她郭絡羅氏確實不願意別的女人來分走她與夫婿相守的時間,可是,為什麼大家都只指責她,卻無人看到伊拉哩氏的跋扈?難道,就因為伊拉哩氏所嫁的人暴烈難馴,而她所嫁的人隨和嗎?雅爾哈齊用他的性格,完美地保護著他的妻子,而她,卻被所有人冠上了強悍善妒又無子的名聲。

    這麼多年,無論她怎麼折騰,無論外界多少風雨,雅爾哈齊從未曾讓妻子有一點不順意,也從不曾對那個女人產生過一點疑心,想著自己讓人擠兌雅爾哈齊畏妻,又曾讓人在雅爾哈齊耳邊議論伊拉哩氏與別的男人的事兒,郭絡羅氏苦笑,她真蠢,雅爾哈齊若不是對伊拉哩氏迷戀至深,當初又豈會為了娶她在皇帝跟前親口許下那樣的諾言,她安排好說嘴的宗室一個被嚇住了,一個被雅爾哈齊打斷了肋骨,還被狠狠地威脅了一頓:「爺的女人冰清玉潔,你一個下三濫的東西連提一提她都不配,下次再讓爺聽到你這些污言穢語,爺讓你一輩子下不了床。」

    事後,那個還躺在床上養傷的宗室著人來傳話:「夫人,我還想活久一點兒,以後這樣的事兒,您找別人吧。」

    郭絡羅氏恨得罵那個常接濟的宗室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可現在,郭絡羅氏卻這樣羨慕伊拉哩氏,被一個男人這樣呵護著,是怎樣的幸福啊。

    郭絡羅氏打心眼兒裡討厭伊拉哩氏,還因為那個女人總是躲在人後,操縱雅爾哈齊為她爭取一切的好處,自己卻從不親自出頭,那個女人,成親四五年,總龜縮在府,很少出門,讓人連算計她的機會也很難找到。當她以為終於套住那個女人時,卻於一年後輸掉了五十萬兩白銀,她輸了,還帶累了爺與九弟……得著消息後,郭絡羅氏從沒那樣頹喪過,她一直自信自己能幫著夫婿,不成想,卻在這一次害了爺。

    讓郭絡羅氏滿心感激的是,爺不曾責怪她,還寬慰她,「明月,那個女人,除了相夫教子,別的什麼也不會,你別和她比,這些年,你跟魔障了一樣和她較勁兒,我勸你多少回,你也不聽,這次之後,只要你別再把心力花在她的身上就成。」

    郭絡羅氏淚流滿面:「爺,能嫁給你,是明月修了幾世才修來的福氣。」

    「明月,你以前做得都很好,只是,這些年為著伊拉哩氏,你也變得和別的婦道人家一樣眼光狹隘了,也失了自己的氣度。要我說,那個女人,哪兒也比不上你。」

    「爺,伊拉哩氏,能生孩子。」郭絡羅氏苦澀地低語。

    八阿哥頓了頓,拍了拍郭絡羅氏的背:「兒女之緣天注定,明月,別想這些,你呀,為著這性子吃了多少虧,以後,你也別管她了,日子長著呢,她總不能一輩子順風順水的,雅爾哈齊還能寵她一輩子?再說,爺不疼你嗎?」

    郭絡羅氏甜蜜地窩在八阿哥懷裡:「爺,我以後不再搭理伊拉哩氏了,輸掉的銀子,我那兒……」

    「爺還能被銀子困住手腳?這些,你不用管。」

    「嗯,爺,我的,就是你的。」

    郭絡羅氏決定不再搭理伊拉哩氏,等她幫著爺坐上九五之位,她成為皇后,界時,想怎麼整治伊拉哩氏都成。

    郭絡羅氏不調理伊拉哩氏了,伊拉哩氏自己卻病倒了,一病就是十年,不過,這些年,郭絡羅氏除了最初還著人去探了探外,之後卻再沒精力去管了,爺因為得了眾臣愛戴,招了皇帝的忌,被一下打落塵埃,理由便是他的生母良妃系辛者庫罪藉出身。

    成親十幾年,郭絡羅氏與良妃相處一直很平淡,因為良妃當年是仗著美貌被皇帝看中的,在郭絡羅氏眼裡,這種以色侍人攀上高枝兒的,先天上就讓她有些看不入眼,因此,與良妃相處時,她並不像別的四妃的兒媳婦奉承婆婆那樣湊上去迎和,她待良妃素來是禮節上不出錯便罷了,沒法子,她和良妃真的沒什麼可說的,兩人也經常相對無言。只是,郭絡羅氏做夢也沒想到,良妃會成為爺的致命傷。

    第一次聽到皇帝以良妃為借口貶斥八阿哥時,郭絡羅氏當時心中曾經泛起一個念頭:如果,八阿哥不是良妃所出,如果,八阿哥是惠妃所出,該有多好;繼而另一個惡念止不住地浮了上來,如果良妃此時已身逝,皇帝本著死者為大的想法,是不是不會再以這為借口來打擊爺?……

    郭絡羅氏不可能不怨良妃,只是,這怨,她並不曾宣之於口,她知道,即使良妃真的出身不好,可現在皇帝也只是拿她作為一個政治鬥爭的藉口,皇帝,這是害怕了,怕八阿哥在朝堂的影響力,怕她的爺挾眾臣之力逼他退位。

    可是,皇帝是父,亦是君,她的爺是兒,也是臣,如果君父要全力打壓,便是她的爺再如何優秀,在皇帝的打壓下也難以維持這些年朝堂上無人敢攖其鋒的勢頭。看著丈夫在二廢太子後還被皇帝責罵,郭絡羅氏憤恨地道:「爺,你別把皇阿瑪的話放在心裡,他不過是上了年紀,害怕了,你年富力強,他卻日益老邁,他只能用這樣不入流的手段來打壓你,你千萬不要灰心。」

    形銷骨立的八阿哥拉著郭絡羅氏的手:「明月,這話,以後不可再說。」

    郭絡羅氏心疼地道:「爺,別急,再等等,皇阿瑪已經快六十了。」

    看著丈夫眼中出現了亮光,郭絡羅氏放心了,皇帝與人爭從不曾輸,可與天爭呢?人,總爭不過天的。

    因為八阿哥的沉寂,郭絡羅氏也成熟了許多,只是,她不曾想到,事隔十年,伊拉哩氏病好了,伊拉哩氏不僅病好了,還帶契著四阿哥更得皇帝的看中,以至最終以一已之力力挽乾坤,給了皇帝從容安排的時間,四阿哥也名正言順地繼承了帝位。

    怎麼可以,爺忍辱負重多年,為的就是等待皇帝的逝世,她知道丈夫與他的一干擁躉這些年收斂蟄伏,為的就是等待新舊交替時有機可乘;退一萬步講,哪怕爺不能登基,可至少,登基的也應是爺扶持的十四啊,為什麼是與伊拉哩氏親近的老四?

    不認命的郭絡羅氏與裕親王一起聯手放出風聲,新帝繼位名不正,先帝薨逝實為妖邪作亂——政治鬥爭,更多的時候是妥協,她便是不能幫爺坐上九五之位,至少,能幫著他爭取更多的有利條件。只是,郭絡羅氏沒想到,新帝那麼快就穩住了帝位,又很快翦除了裕親王,之後,更是勒令如今的廉親王休了她。

    果然,權勢永遠是天下最蠻不講理的一種東西,新帝明目張膽用著手上的權勢逼迫殘害著他的弟弟與弟媳,他們,無力反抗。

    貼身丫頭跑去求爺,請他在新帝面前替她求情,她默許了,只是,丫頭帶回來爺的原話:「爺乃大丈夫,豈能為一個婦人低頭。」

    郭絡羅氏聽了丫頭的回話,苦澀地笑了笑。

    「福晉,爺又在書房酗酒了,奴才方才退出來時,看著小太監送進去好幾瓶酒。」

    郭絡羅氏閉上眼:「由他吧,以後,我管不了他了。」

    被休,她就回舅舅那兒,有他們護著,她的下半輩子總能平安渡過的。

    只是,郭絡羅氏沒想到,新帝說她是郭絡羅家的女兒,勒令他回郭絡羅家。郭絡羅氏更沒想到的是,她以為的過渡生活沒維持多久,便結束在一個不起眼的奴才手裡。

    那個蒼老的奴才站在她床前,用一雙被恨意燒紅了的眼看著她:「當年我娘被額附看中強了,你額娘卻說是我娘不安分勾引額附,明知我娘有了身孕還把我娘發配到了最偏的莊子上做最累的差事,可憐我娘又累又病,好容易挺過十月懷胎之期,不想接生的婆子得了你娘的命令,要把我們娘倆都害死,我娘見不能善了,許下重金收買了接生婆子,之後自己掛在了房樑上。

    接生婆子見我是個女孩,在我娘死後便把我藏了起來,只報說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後來,便說我是路邊撿的,一直帶在身邊養著。

    本來,我也能過穿金戴銀、呼奴喚婢的生活,可是,我這幾十年,卻只能服侍著那個老婆子,連嫁人也得聽她的,我堂堂一個八旗貴女,卻因無人能證明我的身份,只能當一個最低賤的奴才,你知道,我有多恨?

    你額娘那個狠心的女人,她死得太早,沒讓我報了仇,現在,你卻落到了我的手裡,母債女償,殺了你,便是替我娘報仇了。」

    全身無力的郭絡羅氏沉入黑暗前還不敢相信自己這樣尊貴的人居然會死在一個低賤的奴才手上,本以為在郭絡羅家呆一段時間就能被舅舅們接走,沒想到,虎落平陽,她居然葬身於此……

    好像一不小心又寫得有點兒多了。嗷……

    老康的番外,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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