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貝勒府,玉兒把事兒丟給了女兒處理,自己則帶了弘吉弘寶回正房。*.
看著弘吉弘寶倆小子跌跌撞撞在嬤嬤的扶持下走來走去,那笨笨的模樣惹得靠在榻上的玉兒一陣兒好笑,這倆小子比起哥哥姐姐來,智商明顯低一些,總時不時幹一些惹人發噱的事兒,倒為貝勒府添了不少樂子。
想著幾個大的做的育兒記錄,玉兒同情地看著那兩個流著哈喇子傻樂的小兒子,被抓了無數把柄,將來,指不定被哥哥姐姐怎麼奴役呢……
想著兩個小兒子未來的諸般慘狀,某個無良的母親心情很是愉悅,啊呀,總得讓他們知道知道世道艱難,才有益於建立健全健康的人生觀的,若不然,將來便會和別家的宗室子弟一般,過著豬一般的日子了。
豬一般的日子呀!
玉兒唇角含笑,她的兒女,可以無為,卻不能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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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是一種處事態度,是有能力而不願為。
無能,卻是主觀能動性延伸出的問題了。若是無能,那必是她的孩子不好!她的孩子怎麼能不好呢。她怎會讓自己的孩子無能!
她的兒女,如果蠢笨,就一定要勤勞;如果醜陋,就一定要培養出出眾的個人魅力;如果體弱,就要努力開發出聰明的頭腦;如果頭腦簡單,那四肢就一定要發達……
先天來自父母,無法選擇;後天則看教育與學習,可以改變。
看著兩個小兒子白白嫩嫩的模樣,玉兒惋惜地歎口氣,她的教育理念,在兒女們身上是沒有施展空間的了,誰讓他們在娘胎裡就受到生氣的滋養,養出了最好的底子呢,一個個唇紅齒白,身體健康;目清神明,智商高於常人。往那兒一站,個個皆如玉童一般,想要招人嫌,也難!
某人表面抱怨,實則暗自得意,做為母親,先天上能為兒女們提供最佳的培養巢,這是驕傲吧!母體的健康,在孕育胚胎時直接影響到兒女的發育,她為兒女提供了最珍貴的一切!
眨眨眼,玉兒愣了愣,她是最好的母體?還是這世上最好的?
好吧,好吧,她是作為一個母親在驕傲,不是為自己是最好的生育母體而驕傲!
咕咚!
聞聲望去,卻是倆小子撞在了一起,一起四腳朝天倒在了地上。
看著倆小子躺在蓮花紋地毯上轉著眼珠莫名其妙的樣子,玉兒笑瞇了眼,啊呀啊呀,跟倆小烏龜似的,真好玩兒。
幾個嬤嬤想去抱起兩個小主子,卻被玉兒制止了。
「讓他們自己起來,不能讓他們養成壞習慣。」
嬤嬤們面面相覷,這才十個月大的孩子,摔倒了不扶,扶了便是養成壞習慣?不過,想想這些日子,主母的諸般作為,嬤嬤們都不再吱聲,肅手站在一旁,只嘴上一個勁兒哄著躺在地上的兩個小主子起身。
直到嬤嬤們哄勸,弘吉弘寶才癟著嘴兒可憐兮兮地坐起來,滿屋子找自家額娘。
玉兒眼珠轉了轉,從袖裡掏出一個漂亮的珠子,衝著兩個兒子揮了揮。倆小子看著額娘手裡明亮晶瑩的紫色珠子,哈喇子一下流了出來,再顧不得委屈了,四肢齊動,快速朝著額娘爬了過去。
不等兩個小兒子爬到跟前,玉兒手一轉,珠子變成了一個布做的圓盤,弘吉弘寶不動了,四肢著地仰頭看著自家額娘。
玉兒衝著兩張呆呆的小臉一樂,手一揮,圓盤,飛了!
傻乎乎的弘吉弘寶轉身衝著圓盤追了過去。
看著倆小兒子的傻樣子,玉兒咯兒咯兒樂得軟倒在榻上,幾個嬤嬤唇角含笑,為主母的淘氣,也為兩個小主子可愛的模樣,更為這母子三人的互動。
對於主母這一手幻術,她們早見識過了,倒也不以為怪。那個圓盤,可還是她們看著主母做出來的呢,不過,即使如此,仍止不住為主母這不著痕跡的幻術驚歎,她們也看過那跑江湖的玩類似的把戲,卻從沒見過有誰能像主母這般全無一絲滯澀的,那手裡的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倒彷彿真是神仙手段,憑空生物一般了。不過,想想主母曾經把一手街面上常見的猜銅錢把戲當著諸人的面兒揭開底細的事兒,嬤嬤們又忍不住失笑,看著出神入化的幻術揭穿了,其實原都是最簡單的手段,偏能騙過了眼睛去,再想想當初的諸般驚歎,便都要覺自己沒見識。
玉兒笑夠了,斜倚著看兩個小兒子在地毯上玩鬧,等著那三個上學的兒子歸家。
正看著弘吉弘寶爭搶圓盤看得可樂,卻見綠鬃走了進來。
「夫人,大格格要動用一筆一萬的銀兩,著奴才來跟您稟報一聲。」
玉兒不以為意,「隨她吧,便是她要動用十萬百萬也是成的,不是早和她說過了,怎麼還來問?」
綠鬃的嘴角不由自主抽了抽,整個大清,有她家主子這樣的嗎?那是一萬兩呀,不是百兩千兩,就由著九歲的大格格玩兒,連用途都不問一聲兒,來稟報吧,還嫌煩,有這樣的主母嗎?
「額娘,您好歹上心點兒吧,就不怕女兒把咱家的家當全賠了?」
看著拎著個帳本進來的女兒,玉兒笑道:「賠了便賠了,賠了你再掙便是了。」
隨惠容進來的丫頭手腳麻利地替惠容解下肩上的披風,惠容站了站,待身上的涼氣散得差不多了,這才偎到自家額娘胸前。
「女兒也聽別家的女兒說了,便是有那管家的,也全沒咱家這樣的,一個家,全交到了九歲孩子的手上,額娘,您就不怕女兒把府裡的銀兩花盡了?」
玉兒撫撫女兒滑嫩的小臉,「你阿瑪不是領著俸祿?那每年不還有幾千兩進項,總不至於餓著妻兒的,既如此,怕什麼?」
惠容拖長了聲兒,「額娘——」
聽著女兒嬌嬌軟軟的聲兒,玉兒的心軟成了一團,摟著女兒就一頓揉搓,直搓得惠容的小臉紅成了蘋果一般,才不捨地放開手。
惠容覺著自己就是個大娃娃,和額娘放在她屋裡那個娃娃一樣!
看著女兒紅紅的小臉兒,玉兒偷笑,這是她的女兒,在外端莊高貴,一幅淡然沉靜模樣,不過回了家,還是得由著自己這個額娘疼。她現在才明白,為何以前她年幼時太太那般喜歡把她摟在懷裡了,這逗弄女兒的愉悅可著實讓人倍感幸福呀。
看著額娘偷笑,惠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兒,誰讓她是女兒呢,只能由著自家額娘玩兒了。
「額娘,別家府裡,沒人像咱家,女兒以前不知道,還當所有女兒都像容容一般可以隨意支使銀兩的,現在才知道,她們好些還只拿著月例呢,幾十兩便是不少了,別說一萬兩了,便是一百兩,也算是大筆支出了。她們還都比容容年長。」
玉兒輕笑:「容容,那是別家,不是咱家,當年,額娘出塞時,不就隨身帶了十萬銀子?那時,額娘也只有十二歲罷了。」
惠容噘著小嘴兒:「原來,全是郭羅媽媽她們養成了額娘的壞毛病呢。」-本文晉江文學城
玉兒好笑,看著女兒紅紅的小嘴兒,心裡蠢蠢欲動,啊,真想咬一口呀,嗯,這是自己的女兒,咬咬,沒關係吧?可若自己咬了下去,女兒的初吻算不算沒了?可若說初吻,女兒才落地不久應該就沒了吧,嘿嘿……
某個無良娘親正在給自己找諸般借口時,卻聽外面一陣喧嘩,靈覺一掃,卻是三個上學的兒子回來了。
幾個嬤嬤服侍著三兄弟在影壁處換下沾著泥塵的長靴,穿上家居的軟鞋,丫頭打起廳前的簾子,弘普弘芝弘英方依次走了進來,走到貴妃榻前給自家額娘請安。
玉兒上下一打量,輕哼道:「又是騎馬回來的?」
弘普偷睨一眼自家額娘的臉色,方道:「兒子們都穿上了護腿。」
玉兒揚揚下鄂,弘普無奈,只能撩起長袍下擺,把護腿展示給自家額娘看。弘芝弘英也很有眼色地跟著自家大哥一起撩袍子。
看著自己特製的護腿果然都在兒子們腿上穿著,玉兒這才滿意道:「行了,先下去換衣裳吧。」
三兄弟轉身進了旁邊的房間,那兒是專設的衣帽間,一家子的衣物全都有。
兄弟三人由著衣帽間的奴才服侍著換下外出的衣裳,穿著家居的大袍子走了出來,地上的兩個也不玩了,跌跌撞撞撲到哥哥們身上,啊啊的求抱抱。弘普與弘芝彎腰各抱了一顆坐到額娘跟前的椅子上,一家子親親近近地說話。
玉兒先問了弘芝弘英在上書房表現如何,有沒有淘氣,得到大兒子對兩個小的一番肯定後,玉兒方點頭道:「你是大哥,弟弟們都歸你管,若他們錯了,額娘也不找他們,只找你,至於你私下對弟弟們是打是罰,額娘全不管的。」
弘普看看幾個弟弟妹妹,不由苦笑,誰家的兒子像他這般苦命,這才幾歲呢,就得替父母管著四個弟弟,便是外家的表兄弟們,也是十幾歲後才這樣的呀。可是,那壓搾他的,是他親娘,他連反抗也不能的,只能認命。
「是,兒子都記著呢。」
看著大兒子的模樣,他是還沒意識到兩個弟弟已經六歲了吧,玉兒沖大兒子眨眨眼,狡黠一笑:「普兒,弟弟們長大了,可以做很多事呢。」
弘普看看額娘,又看看抱著弘寶的弘芝,唇角慢慢往上揚,終於變成一個大大的笑容:「是,兒子知道了。」
弘芝弘英也不傻,自是把大哥與額娘的對話全聽明白了,對視一眼,卻不敢有一點兒意見,只是,情不自禁地轉頭看著兩顆一刻不得安寧的白嫩小包子,期盼著他們快快長大。
玉兒把幾個兒子的神情全看在眼裡,愉快地偷笑,唉呀,家裡幾個孩子兄友弟愛,真好!
惠容同情地看看二弟三弟,等到四弟五弟能使喚,至少還有六七年時間,這幾年,二弟三弟注定要給大哥做牛做馬了,嗯,額娘說這叫成長教育。看著悠然自得的額娘,惠容歎氣,額娘總說大哥腹黑,其實,額娘也腹黑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額娘腹黑的時候很少。
看著四弟五弟把抱著他們的大哥二弟的衣襟一下一下扯開,惠容抿嘴笑,一邊把今兒在十堂叔府裡的事兒說了一遍。
弘普聽完妹妹講述,皺起了眉頭,弘芝若有所思,弘英則瞪大了眼:「找出是誰在使壞,看小爺不扒了他的皮。」
弘普看一眼這個越來越霸道的三弟,冷哼一聲:「扒皮不扒皮的,還得先把人找出來不是。你既說了這話,這事兒,你幫著你姐姐查吧。」
弘英聽了自家大哥的話,一時目瞪口呆,他就是發發狠,怎麼倒給自己招來事兒了?不由苦著臉道:「大哥,我笨,你看,要不,還是你來?」
弘普方得了額娘的支招,此時自是趁熱打鐵:「你笨?你笨能把十八堂叔的那塊兒宋硯哄到手?你別以為用一個十八堂叔大方的借口就能糊弄過去,那個硯,全大清,就那麼幾塊兒。你膽子倒不小,那樣的絕品也一點兒不手軟地下手,十八堂叔同胞的兩個堂叔早前兒可都想要呢,十八堂叔都沒給,卻被你哄了來,你也不怕惹得他們眼紅。你既有那坑瞞拐騙的本事,就用到正道上,把今兒十堂嬸兒生辰宴上這事兒給弄明白了,若查不出個所以然,哼,以後額娘做的點心,就沒你的份兒了。」
「大哥——」弘英慘嚎。
聽著三兒子慘叫,玉兒轉頭伏在榻上無聲大笑,笑罷了,坐起身來,睜著一雙因淚水而變得格外明亮的鳳眼,笑道:「英兒,你大哥說的話,就相當於額娘阿瑪說的話哦。」
弘英快哭了:「額娘,兒子只有六歲。」
玉兒笑嘻嘻道:「額娘知道,你生理年齡六歲,不過,心理年齡,應該二十了吧。」
弘英哭喪著一張小臉:「額娘,你怎麼算的呀,再怎麼,也沒有到二十吧?」
玉兒背過臉,肩膀一陣抽動,抽了好幾下,方回過頭:「當年,你們四歲的時候,不是說等你們生理年齡十三歲時,心理年齡就該三十了?現在你們六歲了,這差不多是十三歲的一半了吧,這心理年齡不就快二十了?」
三十的一半是十五吧!
弘芝縮了縮脖子,低頭從六弟嘴邊扯回自己的衣襟,決定還是明哲保身,和額娘說理,他又沒傻。
顯然,不僅弘芝沒傻,便是弘英也一樣神智清明,可憐兮兮看著自家額娘,卻再不開口。
弘普唇角含笑,看著三弟吃了悶虧,心情非常好。
玉兒看看六歲的弘英仿似被拋棄的小狗一般看著她,又忍不住心軟。
「英兒,你若遇到煩難,可以跟你大哥請教嘛,而且,不是還有你二哥呢,你們是雙胞胎,你的事兒,不就是他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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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弘芝苦笑了,到頭來,他還是沒逃掉。
再一次從六弟嘴邊拉回自己的衣襟,弘芝很是識時務地表態道:「是,兒子會幫著三弟的。」
玉兒笑瞇了眼,嗯,有兒子就是好呀,這有問題了,有兒子出力,什麼事兒都能處理好,她只管坐在府裡看花開花落便成,啊呀,雖然才二十幾歲,不過,這日子,過得和六十歲的額娘一般自在清閒了,多美。
嗯,這府裡府外,一片和諧,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