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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質 文 / 香胡胡

    剛睡下就被吵起來的玉兒看著中年人懷裡的弘暉,忍不住歎息,人們常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

    雅爾哈齊看著四肢靈活的中年人問負責看守的侍衛:「他的關節不是卸了?」

    薩哈連跪在地上:「是,奴才們卸了他的關節,也沒為他鬆綁。」

    雅爾哈齊瞇著眼冷冷看著場中的中年人發狠:「下一次,抓住你,爺會把你的手腳跺了。」

    中年人的手一緊,弘暉難受地脹紅了臉,卻一聲不吭,他已經為額其克和小窩克帶來很多麻煩了,這次居然又被抓了做人質,弘暉只覺羞愧得無地自容。

    「喂,你手鬆一點兒,孩子難受。」

    中年人看看那個天真的貴胄夫人,他是抓人質不是玩過家家,他還管著孩子難受不難受?不過想想,自己還得靠著這個孩子逃出去呢,不能一不小心把孩子弄死了,手上到底鬆了鬆。

    看著弘暉急促地喘著氣,玉兒皺緊了眉頭。

    「你這個男人真沒書,居然抓小孩子。」看著弘暉那樣難受,玉兒心疼壞了。

    中年人決定不理會那位夫人。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把孩子放了,我給你做人質。」

    中年人看了玉兒一眼,搖頭道:「我不上這個當,你腳步輕靈,必然也是多年習武的,還是孩子好用。」

    玉兒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中年人,習武?她就小時候學過騎射,什麼眼神兒?

    中年人不為所動,只是一直緊緊盯著雙手緊握的雅爾哈齊,這是場中唯一能帶給他威脅的男人。

    侍衛們圍在外圍,也不敢輕舉妄動,營地裡一時陷入沉寂。

    「喂,你放了我堂兄,我來給你做人質。」

    玉兒摀住嘴,怕自己說出什麼不適當的話來。弘暉被中年人夾在臂彎裡,不知道是難受得,還是因為弘普的話,眼裡盈滿了淚。

    「喂,那個人,小爺和你說話呢。」弘普對於被中年人無視很惱火。

    中年人覺得頭痛,這一家子,怎麼盡出一些怪人?做娘的天真不知世事,做兒子的,小小年紀膽兒卻大得出奇。

    「不用換,你堂兄就行。」現在就能看出來,這個擋箭牌很好用。

    「你抓著我堂兄,我阿瑪是不會放你出營地的,換上我,你還可以逃。」

    中年人有些猶疑地看看雅爾哈齊。

    雅爾哈齊瞄一眼兒子,對中年人道:「我帶了你手裡那孩子出門兒,就不能讓你把他帶走。」

    中年人看看更小的弘普,不過五六歲模樣,比懷裡這個更沒威脅性:「你自己的兒子你不心疼?」

    雅爾哈齊沉默半晌:「你挾持的那是我兄長唯一的嫡子,離開我的眼皮一下都不行。」兒子敢開口,必然有把握,雅爾哈齊對腹黑的大兒子比對弘暉有信心。

    中年人看看手裡的孩子,又看看神情堅定的雅爾哈齊,再看看更小的弘普。接上關節,解開繩索,加上此時的對恃,他的體力已經很差了,不能和這些人一直耗著。

    「換人後,你們讓開路!」中年人趁機講條件。

    雅爾哈齊的手指捏得辟啪作響,無奈投鼠忌器,只能妥協,咬牙道:「行!」

    「好,換人。」中年人下定了決心,又警覺地看著雅爾哈齊,「你們往後退。」

    眾人一起看向貝勒爺,雅爾哈齊揮手示意,眾人慢慢往後退,直到中年人滿意了,才都停了下來。

    弘普看看額娘,又看看阿瑪,動了動手腕,往中年人那兒走去。

    「站住,把你的袖子拉上去,讓我看看你的手腕。」中年人顯然看到了弘普的動作,警覺地想起這些八旗貴族有些喜歡戴個臂弩什麼的,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弘普看著中年人,拉起中衣的袖子,兩條細小的胳膊暴露在火光下,空無一物。

    中年人放下心來,「你過來吧。」

    弘普走到中年人跟前,弘暉被放在了地上。

    「暉兒哥哥,你幫我帶著兩個弟弟。」

    「普兒弟弟。」弘暉咬著牙:「我不換。」

    「你要讓四堂伯傷心?」

    「我要換了,阿瑪才會生氣。你比我小,我不能讓你替我受罪,若不是我不謹慎,也不會被人抓了。這事兒是我自己不對。」

    弘普道:「這人窮凶極惡,我們不能讓你冒險。」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讓你替我,誰知道他會不會……」

    中年人不耐煩看這兄弟情深的戲碼,一把把弘普夾到臂下,沖雅爾哈齊道:「行了,人換了,你讓開路。」

    雅爾哈齊看看兒子,沖弘暉招手:「暉兒,快過來。」

    弘暉看看中年人臂中的弟弟,又看看神情焦慮的小窩克,咬牙跑了回去,萬一中年人覺得一個人質不夠,把他又抓了回去呢?他不能讓自己再陷進去了。

    玉兒摟著弘暉,輕呼出一口氣,好歹這孩子撈回來了。

    「小窩克,都是弘暉沒用。」

    玉兒擦著弘暉的眼淚哄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次吃了虧,就要記住教訓,以後不可以讓自己輕涉險境了,知道嗎?」

    弘暉重重點著頭,又回頭看著被中年人夾在臂下的堂弟,緊緊咬著唇,「普兒……」

    玉兒把弘暉摟進懷裡,不著痕跡地把手裡的藥包又收了起來。周圍人多眼雜,有些方小說西,還是藏著點兒好。

    中年人夾著弘普,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包圍圈,之後,隱入了黑暗中。

    周圍的侍衛齊齊轉頭看貝勒爺。

    雅爾哈齊嘴角噙著冷笑,走到妻子身邊。

    玉兒看看丈夫,把弘暉遞到丈夫懷裡,兩人轉身一起進了帳篷。

    幾個孩子穿著中衣站在帳門口透過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此時見父母來了,趕緊又鑽進了被窩裡。

    玉兒對於孩子們的小動作自是心知肚明,卻也不多說。

    雅爾哈齊把弘暉塞進被窩。

    「暉兒,冷不冷?」

    弘暉的眼淚刷一下流了下來:「額其克,普兒弟弟……」

    「乖,不哭,一會兒,額其克就去救他。」

    「都是弘暉的錯,弘暉不該去看那個人。」

    玉兒摸摸弘暉的頭:「不是睡下了?怎麼又去看那人?」

    「我,我和普兒弟弟打賭,說那人肯定還沒醒,普兒弟弟說他肯定醒了……」

    玉兒與丈夫對視一眼,居然是這樣!

    玉兒摸摸弘暉的頭:「下次,不可以輕易與人相賭!」難道是她的行為帶壞了孩子們?玉兒開始深刻地反省。

    弘暉咬著牙,狠狠點頭。跟去的侍衛被那人打暈了,自己也被抓了用來威脅額其克,那人本想直接逃了的,可卻被警覺的侍衛發現,把周圍人都驚了過來。弘暉此時想,如果那人直接逃了,普兒弟弟是不是就不會替自己身陷敵手了,都怪自己太不謹慎,他應該讓一個侍衛去看看就成的……

    孩子已經很自責了,玉兒也不多言,「暉兒,小窩克和你額其克要去救你普兒弟弟,你幫小窩克照顧著三個弟弟妹妹好不好?」

    弘暉看看身邊的弟弟妹妹,覺得身上責任重大。

    「小窩克,你們回來前兒,暉兒不會和弟弟妹妹分開一步的。」小窩克還願意相信他,他一定要把弟弟妹妹看顧好。

    玉兒笑道,「好。累了一天了,一會兒你們好好睡一覺,一覺醒了,說不準小窩克和你額其克就回來了。」

    弘暉的眼睛亮了亮,「會很快救回普兒弟弟嗎?」

    玉兒笑道:「會很快的,暉兒不用擔心。」

    弘暉想了想:「小窩克,把我們的被窩再挪近一些。」

    玉兒笑著把幾個孩子的被窩又往近挪了挪。想了想,把女兒的小被窩也挪了進來,孩子還小,沒那麼多講究。臨了又給了女兒幾個小藥包,惠容對於額娘的藥包作用心知肚明,很小心地揣到胸前懷裡。玉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在每個人胸口掛了一個小藥瓶,裡面都有幾粒藥。叮囑惠容一會兒和堂兄弟弟說清楚用法。

    給孩子們掖好被角,讓孩子們答應會好好睡覺等大人回來後,夫妻倆出了帳篷。

    雅爾哈齊看看圍在外面的眾侍衛,「爺和夫人去救人,你們把爺的四個孩子守好了。」

    「貝勒爺!」

    眾侍衛本以為會被帶著一起追捕那人的,誰知道自家爺居然要獨自親身犯險,一時都有些驚住了。

    雅爾哈齊一揮手:「帳篷裡的四個孩子,那就是爺與夫人的命,你們要是守不好,爺回來一個也饒不了。」雅爾哈齊冰冷的目光環視一圈:「孩子們要是出了差子,你們也別想活!可聽清了?」

    「聽清了!」

    看看跪在地上的一干人,雅爾哈齊點頭:「薩哈連,把人安排好了,爺很快回來。」

    「庶!」

    看著貝勒爺與夫人沒入黑暗中,眾侍衛都咬緊了腮幫子,讓主子親身犯險,全因他們這些侍衛沒能耐。

    薩哈連看看下面羞憤無力的同袍。

    「平日大家都自詡武力不差,今兒這一天,明白了吧,咱也就比那西郊大營的強點兒,真到關鍵時候,居然沒人派得上用場。」

    本想要給同袍鼓勁兒,薩哈連自己說著說著,鬱悶地一拳砸在身畔的木樁上。

    眾侍衛鴉雀無聲,今兒一天,給他們的打擊太大了,搜人,沒兩隻禽獸好用;捕人,沒自家貝勒爺厲害,上去就被撂翻了;到現在救人,自己一干人仍然沒人派上用場。他們都是一些心高氣傲之輩,今兒卻一下被現實狠狠打擊了。原來,素日在京中橫行,居然不是憑的自己本事嗎?想想今兒貝勒爺輕描淡寫間就制服了那個中年人,眾人氣悶地不行。平日只當自己護衛著貝勒爺,卻原來,是他們這些侍衛一直被貝勒爺的威名所護佑。

    薩哈連清咳了一聲:「貝勒爺走時說的話都記住了?帳裡的阿哥格格可是爺的命根子,你們都把皮子繃緊了,爺的名頭可不是白得的,說要命,那手就不會軟!」

    眾侍衛背上一寒,齊聲應喏。

    被分派當值的侍衛圍著主帳蓬布了一圈兒崗哨,睜大了眼豎起了耳朵;那不當班的也不回自己的帳蓬了,直接往地上一倒,抱著刀睡了。

    一個侍衛翻來翻去睡不著:「怪不得以前總在我跟前得瑟的傢伙後來都不來招搖了,我只當是自己長進了,現在想起來,居然是因為我跟了貝勒爺的原因。」

    薩哈連看看嘀咕出聲的小侍衛,卻原來是中午被中年人打翻的那個。

    「扎隆阿,你小子,不會現在才知道咱們爺在京裡一幫親貴裡的名聲吧?」

    扎隆阿翻身坐了起來,撓撓頭,「以前只隱隱聽說爺能打,卻不知道爺這般厲害的。」

    薩哈連也坐了起來,「我跟爺的時間最長,爺確實一年比一年厲害了。不知道爺不納妾是不是為了有更多時間練拳腳?」莫非爺只娶妻不納妾,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處的?他回家要不要也把妾賣了?

    一個和薩哈連相熟的侍衛道:「只娶妻不納妾?你也不看看,我們爺這樣有福的,京中有幾人?四年時間,連得三個嫡子,一個嫡女!妾?什麼樣的妾值當我們爺眷顧分神?」

    「夫人那般性善溫厚,貝勒爺是不願意納妾給夫人添亂吧?」後宅爭寵,哪一家沒有?

    「嘿,可不就是,以夫人的性子,可說不准的事兒。」

    眾人想著自家夫人那天真的樣子,一時不免也替自家爺頭痛。

    「爺去救大阿哥,怎麼把夫人也帶上了?」

    「夫人能使喚那雕吧?尋人還是雕好用。」

    「平日也沒太看到那雕呀?」

    「嘿,你沒見那雕聽到夫人的笛音被招來的?平日都在天上飛呢,夫人招它才來。」

    「這麼靈性,又能役使老虎的雕,可從沒聽說過。」

    「知道什麼,這雕,連萬歲爺也讚過的!知道什麼來歷嗎?」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薩哈連說完了當年的神雕擇主,看看差不多了,便道:「趕緊的,該睡的都睡了,一會起來換班兒才有精神,出了岔子,誰也別想得好。」

    那休息的不再白話,都閉上眼睡了,間中有那打呼嚕太大聲的,被醒著的侍衛過來一腳踢醒,免得吵著帳中的阿哥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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