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今兒這大傢伙兒都看到了,明明是你欺負我。」
「嘁。「玉兒不屑地笑道:「我欺負你?那也得我有那個能耐。你自己在太后皇上面前說說,你有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別人面前說我獨寵擅妒的?皇上太后面前,你不會還想著虛言偽飾了吧。」
「你既然做了,還怕人說不成?」郭絡羅氏惱羞成怒。
「那也勞煩你,別人說你的時候,別把我推到前面當擋箭牌,八爺與你夫妻情深,願意只守著你不關別人的事兒,我們爺既願意只守著我們娘兒五人,也不關你的事兒吧?你何苦一定要扯著我不放?便是我得了獨寵的名頭,難道就能抹滅你獨寵的事實?這世上,誰也不是傻子不是。」
「都給朕閉嘴!」皇帝想拍桌子,可兩個寶貝兒還靠在他懷裡看他們額娘和人吵嘴呢。
「當這慈寧宮是什麼地方?啊?還吵上了?你們都是堂堂的貝勒夫人,這還有點兒臉面沒了?」
玉兒轉開頭,郭絡羅氏低下了頭。
「雅爾哈齊,胤祀,你們自己說。」
雅爾哈齊看看自己媳婦兒,笑道:「皇上,娶婦為的就是傳嗣,只要您侄媳婦兒能生兒子,侄兒也不要那許多女人來煩我,侄兒覺得現在這樣清淨的日子,滿好。」
皇帝咬牙道:「混帳方小說西,這兒子多點兒哪兒不好?」
雅爾哈齊樂了:「皇上,侄兒可保不準那生的兒子多了,會出多少個紈褲來給您惹麻煩的。」
皇帝看看懷裡的兩隻,恨道:「要不是看著孩子們身子骨不錯,朕就給你賞十個八個,看你還過清淨日子。」
雅爾哈齊衝著皇帝嘻嘻笑,皇帝當年應了他的求懇,現在自不會自食其言。
八阿哥一看雅爾哈齊連這話都說了,忍不住暗自咋舌。可是,這話,雅爾哈齊能說,他卻不能說。
「皇阿瑪,這子嗣皆是上天賜予,兒子現在還年輕,倒也不急。」看看自己的媳婦兒:「郭絡羅氏在府裡侍候兒子素來也是極盡心的。」
郭絡羅氏的眼中漫上了淚花,玉兒在一邊看得驚奇不已,她這是感動是委屈?
皇帝看看自己的兒媳婦,又看看驚奇地看著兒媳婦的玉兒。
「伊拉哩丫頭,你這性子,沒點子心胸,可真夠嗆的。」
玉兒轉回頭,衝著皇帝就樂:「嗯嗯,皇上說得對,玉兒這直腸直肚的直性子,沒有點兒肚量,可還真受不了,玉兒也知道,所以,一般情況下,玉兒都不說話。」
皇帝失笑:「你今兒說得還少了?」
玉兒想了想:「玉兒是被氣著了。平日我在家就顧著服侍我們爺並養育四個孩子,也不大出門走動,前幾個月才聽娘家人說,八爺夫人不遺餘力地大肆為我張幟呢。我就納悶兒了,這夫妻情深,舉案齊眉沒錯呀,怎麼八爺夫人自己做得,別人就做不得?」
郭絡羅氏恨道:「我怎麼你了?我也就是說了你夫妻情深呀。」
玉兒衝她一吡牙:「郭絡羅夫人,你還嘴硬,這整個慈寧宮裡,可就我最傻,我這麼傻的都明白你的意思,你說,大家是不是也全都明白?」
郭絡羅氏道:「我本意是要讚你的,別人要怎麼想,難道是我能管得了的?」
玉兒衝她不屑一笑:「但凡行事,不可有不可與人言道者,我在皇上太后面前,從來有什麼說什麼,便是自己不好的,也從不掩著藏著,夫人既不敢承認,想來是自知理屈吧,明知不對,還要做出來,不知夫人以後還當如何?
我也不與你於口舌上多較勁兒,當日咱們定賭時說的話今尤在耳,今兒皇上太后當面,咱們就把約簽了吧,無論是輸是贏,我只求夫人以後不要再到處誇我能攏住夫婿這類的話了。爺們兒自有他們行事的原則,我一個內宅婦人,能做什麼?今兒我當著大夥兒的面就說了,但凡我們爺要往家納人,我伊拉哩氏絕不攔著擋著。」
雅爾哈齊搖頭,媳婦兒太笨。
玉兒回頭沖郭絡羅氏道:「八爺納人,夫人攔是不攔?」
郭絡羅氏被逼無奈:「我怎麼會攔。」
玉兒衝她樂道:「言出必行,是為人之道。夫人也是出身高貴的,我也就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熱鬧的人是從不會嫌事兒大的,皇帝的兒子兒媳們在下面津津有味兒地看了這麼一出,都覺得很盡興。便是有那與兩人交好的,也只能在下面搖頭,卻是沒人插話。
皇帝被吵得頭痛,他前朝的文武大臣在乾清宮吵,這回了後宮,這女人們爭風吃醋得很隱晦也就罷了,現在,這些晚輩兒也不消停。
皇帝不耐煩再聽,一揮手:「你們兩家子自己到一邊兒尋摸法子去。一會兒報上來與朕知道。」
皇帝的手一撤,腿上的弘英往後仰了仰,皇帝揮到半途的手趕緊又回去扶住。氣悶地瞪了那地上站著的幾個不省心的。
「滾!」
雅爾哈齊是滾習慣了的,也不以為意。八阿哥平日少見自己阿瑪這樣,倒是愣了愣,見雅爾哈齊攜了伊拉哩氏退到了一個角落,領著郭絡羅氏也跟了過去。
郭絡羅氏早憋了一肚子火,此時退了下來,壓低聲音道:「伊拉哩氏,你別欺人太甚。」
玉兒看她一眼:「郭絡羅夫人,你敢做,還怕人說?本來以前我還敬你敢做敢當,誰知道,你倒氣虛了。你戀慕自家的男人又沒錯,想要獨寵也無可厚非,可你怎麼倒要拉上我,我又不欠你的。」
郭絡羅氏眼圈一紅:「我要是生下孩子了,我也敢像你似的理直氣壯。」
玉兒搖頭:「你第一次見我就欺負我,那也是因為孩子?可別在這兒裝相了,我比你可憐多了,你在京裡四處傳我的不是,我還沒裝可憐呢。」
郭絡羅氏哼道:「我討厭你,憑什麼好方小說西你都佔全了。」如今撕破了臉,郭絡羅氏說話也沒了顧忌。
玉兒衝她一翻白眼兒:「我也不見得喜歡你,不過,我就算不喜歡你,我也沒到處去說你的不是,這一點,我可比你德行好。」
郭絡羅氏道:「那是你自己笨。」
玉兒看她一眼:「我是笨,我居然想著和你講理!」
說罷也不理郭絡羅氏,走到雅爾哈齊身邊。郭絡羅氏聽了這話,本想反駁,卻見人都走了,氣悶地狠狠婉了玉兒一眼。
倆男人看倆女人吵嘴,誰也沒出聲阻止,見這會兒吵完了,雅爾哈齊道:「媳婦兒闖的禍,還是得我們這些男人來收拾爛攤子。」
八阿哥道:「我嫡妻確有不是,堂兄見諒。」
雅爾哈齊衝八阿哥樂道:「你這性子,還真讓人討厭不起來,我知道,你疼你媳婦兒,不過,我也不能讓我媳婦兒受委屈。現在她倆人對上了,咱也只能這麼著了。你那銀子跟兄弟那兒借的?嘿嘿,你知道,我媳婦兒這銀子來得鬆快,輸了也不影響過日子,你那銀子,萬一輸了,可得掙好些年呢。」
八阿哥溫文一笑:「堂兄方才說得對,這自己媳婦兒捅了漏子,咱們這些爺們兒就得擅後,便是輸了,也就罷了。只是,堂兄,你夫人也是千嬌百慣長大的吧?你就不怕她堅持不了幾天?」
雅爾哈齊道:「她既要賭,我也沒辦法。再說,那銀子,也是她自己的不是。」
八阿哥笑道:「堂兄這是畏妻?」
雅爾哈齊樂了:「是畏是怕,是寵是愛,我們大家心裡各自有數。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繼而開始低頭討論。
雅爾哈齊跟玉兒不一樣,玉兒總是直接把底限開出來,之後一步不讓;雅爾哈齊則到最後也很少讓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就這樣一直與八阿哥慢慢較勁兒。玉兒在一邊看了直打呵欠,想了想,從袖裡拿出一卷薄書冊子看。郭絡羅氏在一邊看得直癟嘴。看了幾行,玉兒從袖裡又掏出一個瓶兒遞給雅爾哈齊:「爺,潤喉。」
雅爾哈齊正覺嗓子有些不舒服,接過小瓶兒一口全倒進嘴裡,一時滿嘴芬芳,精神瞬時好了許多。
郭絡羅氏愧疚地看看八阿哥,八阿哥笑著衝她搖搖頭示意沒關係。只是,空氣裡散溢的一絲半點兒香氣讓八阿哥也忍不住歎息,這伊拉哩氏是有些毛病,可這照顧人的本事,還真是沒得挑。
郭絡羅氏咬著唇看伊拉哩氏又低頭看書去了,恨得不行,本來沒什麼的,她這一個舉動,一下顯出自己為妻的不周到來。這伊拉哩氏,太可惡了。
「你那是什麼?」
玉兒愣了愣,抬頭看郭絡羅氏:「嗯?夫人問我?」
郭絡羅氏咬牙:「這還有別人嗎?」
玉兒想了想:「我以為你問我們爺或者你們爺呢。」
郭絡羅氏氣道:「你別裝傻,問的就是你,你那小瓶子裡裝的什麼?」
玉兒衝著郭絡羅氏一笑:「裝的呀……」看郭絡羅氏很認真聽的樣子,調皮一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郭絡羅氏氣道:「肯定不是啥好方小說西。」
玉兒敷衍地點點頭,「隨你怎麼想。」
郭絡羅氏忍住氣:「你怎麼隨身帶著那個?」
玉兒抬頭看看她:「孩子們小,不耐渴。」
郭絡羅氏問:「你給雅堂兄喝了,一會你的孩子怎麼辦?」
玉兒一抬下頷,示意郭絡羅氏看那在皇帝太后身邊吃喝得無限快樂的四個孩子,「他們自己找著吃食了。」
郭絡羅氏羨慕道:「你真好命,這才成婚三四年,這孩子都四個了。」
玉兒看她一眼,不接話。羨慕與嫉妒並不能成為她破壞別人名譽的理由。她不去看自己擁有的,只盯著自己沒有的,最後遷怒於人還有理了?別人也沒那個義務順著她不是,就算她把自己說得有多不得已,玉兒也沒想過要去安慰她。
郭絡羅氏見伊拉哩氏不搭理她,這才想起來,這個伊拉哩氏可不是一般人——就算肚裡恨得不行,面上也會一團和氣。自己拿著對別人的處事方法來對她,卻是無用。郭絡羅氏知道伊拉哩氏不會與自己維持表面的和睦,這才消停了去聽八阿哥與雅爾哈齊的商談。
兩個男人商談其間,玉兒給雅爾哈齊遞了一小瓶喝的,在雅爾哈齊扯袖子的時候給他挽了挽有些拘著他的袖子,在他皺眉轉動脖子的時候擋著眾人的視線給他正了正領子。八阿哥與郭絡羅氏在一邊看著那夫妻倆默契的互動,一時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幾人商談停當,旁邊早備了紙筆,八阿哥提筆寫了詳細條目。臨了,看著玉兒道:「堂嫂低頭看書,怎知道堂兄衣裳束縛?」
對於八阿哥的問題玉兒呆了呆:「就是知道呀,我看書,也沒道理不管他不是。」她早習慣了把靈覺罩在家人的身上,自然知道的。
八阿哥算是明白了,無怪雅爾哈齊寵著她,她不論做什麼事兒,總留了一份兒心神在丈夫孩子們身上,以至能把他們照顧得妥妥當當的。看看手上的約書,一時有些拿不準,自己這賭,仿似沒多大贏的機率啊!
皇帝拿著約書看了一遍。
「行了,你們自己去安排吧,朕懶得理你們。」
玉兒想了想,從袖裡掏出幾張大額銀票:「皇上,銀票放您這兒。」
皇帝一時愣了愣:「你一直隨身帶著?」
玉兒點頭。
皇帝扶額:「當年,你帶了十萬滿草原跑,現在,你帶著五十萬,滿京城跑。你這麼些年,倒真是沒變啊。」
玉衝著皇帝傻笑。皇帝這話不像贊,又不像罵,她除了傻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
皇帝想了想,沖一邊的老四招手,四阿哥幾步走了過來。
「老四,這是他們的銀子,你拿著,你現在戶部,有那緊急需銀的地上,就拿去用,反正,他們還得一年才能出結果。銀子放那兒也白白佔地兒,不如做點兒利國利民的事兒。」
玉兒衝著皇帝樂:「嗯嗯,滿好。」
皇帝與四阿哥都不希得理她,四阿哥接過那五十萬,方才看到玉兒拿銀票出來自然知道這全是玉兒的,轉頭看八阿哥。
八阿哥笑道:「弟弟可沒這隨身攜帶大宗銀票的習慣,回府後差人送到四哥府裡。」
四阿哥點頭,瞪了一眼那個只能讓人生氣的多事兒女人,退了回去。
玉兒看著四阿哥的表情,吐了吐舌,皇帝看到了,問她:「怎麼啦?」
玉兒想了想:「四堂兄瞪我了,那嫌棄的樣子彷彿我做了什麼錯事兒似的。」
皇帝無語,你當你今兒做的是好事兒?看看一邊的弘普,放心了,還好,當年這孩子自己帶了一段兒時間,性子看著還靠譜,現在看著也沒跟他額娘學得腦子裡缺根兒弦似的。皇帝有些擔心地想,以後是不是也得時常看著點兒,可別讓孩子被養擰了來給自己添堵!
麼,昨兒缺的一更,今兒補上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