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癸未皇上西巡。請記住本站的網址:飛。命皇太子胤礽、皇三子多羅貝勒胤祉、皇十三子胤祥隨駕,是日啟行。送走皇帝三天後,是老十的生辰。
「雅爾哈齊,你來了?你家的那四個孩子沒帶來?」十阿哥站在大門前一張望,見玉兒從馬車裡扶著丫頭慢慢下來,也不管雅爾哈齊了,幾步走過去。
「孩子呢?孩子呢?」
雅爾哈齊被忽視習慣了,平靜地站在一邊。反正,在十阿哥眼裡,自己的媳婦兒比自己更得他眼緣,因為他倆壓根兒就是同一種人——憨、直!
四個孩子一一被從車上抱了下來,十阿哥又去看自己守著出生的雙胞胎。
「沒多久,又長了?」
玉兒把老二弘芝送到他手上,「小孩子,都是見風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可不就長得快嘛。」
十阿哥僵著胳膊抱了一會兒,趕緊又遞回去。
「趕緊進去。」拉了雅爾哈齊:「走走,喝酒去。」
玉兒來十阿哥這兒做,把四個孩子都帶上了,本來想把龍鳳胎送到莊親王那兒,不過,龍鳳胎說要來給十堂叔做壽,玉兒也就都領來了。
走到半路,十阿哥回過頭來。
「你給爺今年備的壽禮呢?」
玉兒笑道:「年年送,什麼時候短了你的?」
十阿哥得意地笑:「當年,就四哥吃過,現在,爺也能吃到。你那只雕,還真不賴。」
沒錯,十阿哥饞靈米,饞玉兒用加了靈米的材料做的點心。玉兒送金銀玉器什麼寶貝他都不要,就要每年都吃到點心。要不說,某些缺心眼兒的人跟那野獸似的,天生第六感就強,知道那是好東西呀。
九阿哥見十弟領著雅爾哈齊一家子進來,懷裡寶貝似的抱著一個盒子,也不理別人,逕直往房去了,便追了過去。
十阿哥光顧著高興,也沒想到會被人惦記,到了房,打開一個上鎖的櫃子。
「什麼好東西,值當你還要上鎖?」
十阿哥因為這突來的聲音差點把手裡的點心打了,手忙腳亂趕緊護在懷裡。
「九哥,你走路能不能出點聲兒?猛不丁的,嚇得我差點打翻了。」
「什麼寶貝,趕緊地拿出來,讓爺看看。爺就奇怪了,你打小玩壞多少貴重物件兒,也沒見你心疼過。那丫頭,能有什麼好東西讓你寶貝成這樣?」
十阿哥有些不樂意露自己的底,可都被抓了現行了,只能打開盒子,露出裡面三十個雪白的小點心。
九阿哥吸吸鼻子,「吃的?怎麼看著跟那白玉似的?」說著就伸出了手。
十阿哥警惕的往後退。
九阿哥惱了:「打小,我讓你多少好東西?今兒吃個小點心都不給,趕緊麻溜兒地拿過來。」
十阿哥看看九哥,又看看手裡的點心盒子,有些躊躇。
]九阿哥一伸手:「你拿來吧你!」
十阿哥心疼地看著他九哥一把抓了一個塞到嘴裡,嚼巴幾下,嚥了,又抓了一個……
十阿哥醒過神來,「行了,行了,吃一個,嘗嘗味兒得了。這可是我的壽禮,你見過誰做把主人家的壽禮給吃了的?」
九阿哥把第二又嚥了下去,意猶未盡,「你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就一盒子點心,值當你跟哥哥我急眼?」
「這一盒子點心,你就別惦記了,我明天在外面給你買個十盒八盒的,你拿回去慢慢吃,這是我今年的壽禮,年年就這一盒。吃完了,就得等明年。」
看著盒子裡空出的兩個空格,十阿哥心疼地蓋上蓋子,他還沒吃呢,被九哥捷足先登了,彎腰把盒子放到櫃子裡,把鎖加上。
九阿哥咂巴著嘴兒,瞄瞄那個櫃子,那是老十放貴重物件的地兒,什麼契全在裡面。
「你不是素來待那個丫頭親厚?她還不能多送你點兒?」
十阿哥不屑地瞥了他沒見識的九哥一眼。
「你當材料易得呢?哼,連皇阿瑪也不能常吃到。」
九阿哥驚訝了,又回想一下方纔那點心的味道,軟嫩香滑……香,太香了!到現在,他口齒內還留有餘香。
嚥了嚥口水,「什麼材料做的,這麼金貴?」
十阿哥把鑰匙揣好,往房外走。
「我能知道?」
「你傻的呀,什麼做的都不知道,就敢亂吃?」
「你方才也不知道,你還連著吃了我兩個!」
「我,我那不是看在你的手裡,我才吃的嘛。」
「是呀,那笨丫頭送我的東西,我有什麼不敢吃的?」
「你……」九阿哥氣急,「那丫頭有什麼好,這麼些年了,你還護著她?」
十阿哥回頭看看他九哥,「你能找一個做出這樣好點心的人來?」
九阿哥被堵了個啞口無言,他們這樣的龍子鳳孫,那打小兒吃的山珍海味不知凡幾,那是什麼稀罕吃什麼,什麼少有吃什麼,這世上,只有他們不想吃的,沒有他們吃不到的,可是,老九自己也得承認,與方纔那點心相比,以前所有的點心都降了等級。
走到廳裡,九阿哥也不去管他的幾個哥哥們,一屁股坐到雅爾哈齊身邊:「我說,你們夫妻倆真不夠意思,老十年年吃,怎麼我們就沒見著影兒?」
雅爾哈齊看著他跟著十阿哥走的,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
笑道:「那材料,全靠那只雕去找,你想想,能找著多少?」
雅爾哈齊看看九阿哥:「就老十方纔那一盒子,用了三個月的存料。另九個月的,全都奉給了皇上、太后或是別的長輩了。」
九阿哥想起那點心的味道,又嚥了嚥口水。
「沒跟著那雕去找找?」
雅爾哈齊笑道:「他在天上飛,去的全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之處,怎麼找?再說,為了點子吃食,也犯不著不是,咱們這樣的,什麼好東西吃不著!」
這人呀,就這樣,越得不到的,他就越惦記,九阿哥拉著雅爾哈齊,開始套話,雅爾哈齊能活到現在,可一點不比九阿哥傻,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幾招。
九阿哥氣惱地發現,最後什麼也沒問出來,反倒是自己的飲食喜好被套了出來。
睨一眼氣定神閒的雅爾哈齊,什麼毒豹子,明明一隻臭狐狸!
雅爾哈齊低頭喝茶,唉,喝慣了媳婦兒泡的,這別的茶喝著總不是個味兒。
九阿哥轉了轉眼珠子,「我送你兩個美人兒,你讓你媳婦兒給我也做一盒唄。」
雅爾哈齊好懸沒把嘴裡的茶噴了出去。玉兒那醋缸子,要知道九阿哥跟自己做這樣的交易,她會不會往九阿哥的吃食裡面下巴豆?
「美人兒?嘁!」
九阿哥急了:「你什麼意思?看不上?告訴你,那還是我從江南弄來的。那皮膚,那腰身,嘖嘖,還有,你沒見那小腳……」
「漢人女子?」
「對,美人兒!」
「裹了腳的?」
「別說,三寸金蓮還真有那麼點子意思。」
「那腳洗沒?」
「嘿,雅爾哈齊,你什麼意思?噁心我?」
雅爾哈齊笑道:「你不知道吧,這些裹小腳的,到了老年後,那腳上長雞眼什麼的,又硬又臭又……」
「閉嘴,閉嘴。」九阿哥趕緊攔住。
「老雅,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有意噁心我,你這一說,爺以後哪還有興致碰那倆女人?」
「嘿嘿,你忘了,皇上可是下過諭令,不許裹小腳。」
「那是說咱八旗的女子不許,漢人女子也沒強令禁止不是。」
「咱八旗女兒不做的,是不是就不怎麼樣?」
「唉呀,不過兩個玩意兒,怎麼能拿來做比。」
雅爾哈齊低笑道:「那玩意兒你不是得近身?你還玩兒人家的腳……」看看九阿哥的手,雅爾哈齊轉頭揚聲對十阿哥道:「老十,今兒你給我排座,我得離你九哥遠點兒,以免影響胃口。」
一屋子男人都看過來,見雅爾哈齊笑瞇瞇地,九阿哥在那兒卻急眉搭眼的攔著雅爾哈齊不許說。九阿哥這不攔,眾人也就罷了,他這一攔,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便一勁兒催雅爾哈齊讓他說說因由。
雅爾哈齊看著跳起來想捂自己嘴的九阿哥,伸手一按,九阿哥便被按在椅上動彈不得了。雅爾哈齊一手按在九阿哥肩上,一邊把這金蓮的事兒全說了。加油添醋把那金蓮的味兒形容了一遍。
一屋子男人全拿著異樣的眼光看著九阿哥。
「九哥,你什麼時候戀上腳了?還是臭腳。」十阿哥一句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閉嘴,什麼臭腳,那兩丫頭才十五六歲,花兒一樣。」
「九哥,她就是長得再好,那有一雙臭腳也太煞風景了吧。」
「你聽老雅胡咧咧呢,他就是個不解風情的莽夫,金蓮哪有他形容的那麼噁心人?人家也是天天洗的。」
「就是天天洗,那被壓斷了的四根腳趾頭是不是踩在腳底下?那出汗了,沒被襪子吸了汗氣,是不是就得臭腳。」
所有人都被噁心到了。
「老九,你玩兒什麼不行?」
「就是,哪怕你弄倆孌/童呢。至少洗乾淨呀。」
「九哥,你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嗜好,啊,你方纔還拿手抓了兩個點心吃,你洗手沒?」
九阿哥急了,「他娘的,爺今兒這是說不清了!爺也不惜得那錢了,每人給你們送一個,你們自己看看是不是好玩兒。」
雅爾哈齊搖頭:「我不要,我要玩兒了那金蓮,我那對龍鳳胎指定吃飯都不和我同桌。」媳婦兒指定領著四個孩子單過去了。
「老雅,你是故意的!我今兒還就一定要送你一個,讓你開開眼。」
十阿哥大笑道:「這見過搶人東西的,我今兒第一次見強送人東西的。」
看看他九哥的手,對一邊的丫頭道:「去,給你們九爺盛一大盆兒乾淨水來,讓他再洗洗手,要不爺今兒這壽宴都得變味兒。」
九阿哥被老十擠兌得起身便要動手,一邊的雅爾哈齊看到伸手按住了:「老十沒說錯。你是得洗洗手。」
水很快送上來了,對著面前一大盆兒清水,九阿哥被逼無奈,伸出了手。
「你,給你們九爺把這手好好洗洗。」雅爾哈齊衝著那端水上來的丫頭抬抬下頷。
那丫頭戰戰兢兢看看惱怒的九爺,又看看自家主子。
「洗呀,沒見你九爺等著?」十阿哥的嗓門兒一點不低。
九阿哥看著一雙被丫頭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洗淨後,又被重新修理過指甲的手,欲哭無淚。
雅爾哈齊拍拍他的肩:「嘿嘿,老九,以後記得要愛潔,學什麼不好,學人捧臭腳?我那對龍鳳胎都比你講究。」
看著罪魁禍首得意的樣子,九阿哥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兒。
這不過是宴席上的一個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