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家族因為要等阿克敦來,兄妹二人也未說正事兒,玉兒喚來下人準備沏杯好茶喝喝。
伯鑫看著妹妹坐在案幾前慢長斯理地燒水、沏茶、倒茶、遞茶、喝茶,一舉手、一投足盡顯高貴與優雅,心裡極是滿意。他家的妹妹,總是這樣閒舒自在,只要與她呆在一起,就覺得安詳,喜悅,寧謐。
上下打量生了孩子後,越發長開了的妹妹,伯鑫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心。女子講究德容言工,妹妹哪項都是不弱的,這容貌於滿人中,那更是頂尖兒的。甚至,小妹身上還罕有地帶著一絲漢人女子才有的文秀,也不知是不是她常年手不釋卷浸染上了書卷之氣。
有些憂心地再看看妹妹,伯鑫輕舒一口氣,好在,妹妹相貌雖美,卻被臉上的稚氣與憨氣掩了風華,再美的女子,如果顯得傻乎乎的,那容色至少也得減掉三分!妹妹正因這十幾年未變的憨氣,才至今不曾傳出什麼不好的言語來。
男人們暗地裡貪花好色,卻誰也不會承認,就連皇帝,那也必然說女人最重要的是德,而非色。如果妹妹的容貌過於出眾、拔尖,於女人中只分招嫉……
「哥哥,我臉上長出花兒了?」
大哥愛憐道:「妹妹越長越好,只是,須防著別人因嫉生恨。更不可讓人傳出以色侍人的名聲來。」
玉兒點頭。她生活了十幾年,自然知道,這就是一個悶騷的年代,男人們人前個個道貌岸然,說什麼重德、輕貌,其實,私底下,有幾個真的不好色?可他們偏要說自己是不好色的!愛美之心當然有,但愛的可以有美景,美的裝飾、美的花朵,甚至美的菜餚,唯獨沒人公開說這美裡面還帶有美人。當然,私下嘛,誰管呢,皇帝回了後宮也會招幸年輕美貌的嬪妃不是!
知道妹妹素來是個聽話的,大哥又叮囑好些,直到阿克敦進來,才停了嘮叨。玉兒忍不住暗暗噓氣,誰說只有女人嘮叨的,這男人嘮叨起來比女人更可怕!
看兒子進來了,伯鑫指著一邊的椅子讓他坐,看著等待自己解惑的同樣年紀的妹妹與兒子,伯鑫把事情從頭到尾,不論是查到的,還是推測的,一點兒一點兒掰細了、揉碎了的與妹妹和兒子解說清楚……
原來,雅爾哈齊與伊拉哩家把人家繼福晉的娘家人弄廢了一大半,許多高位之人都丟了權位,只剩下一些中下層的沒出事兒,一次二次尤可,次數一多,人家也起了疑心,再倒霉,不可能一家人都連連出事吧?那麼,只有一種可能——自己家被人盯上了!
知道著了人家的暗算,那木都魯氏一家人用盡了渾身解數去查、去找線索,別說,還真找著一點兒,雖然,這一點兒線索太無關緊要,不過,知道繼福晉害過人家伊拉哩家的女兒的那木都魯氏家自然不需要再找更多的佐證了,這點兒蛛絲馬跡已經夠了!
知道有雅爾哈齊也參與其中,可是,那木都魯氏家卻不敢去找雅爾哈齊,畢竟,那也是主子,且是個深得皇上喜愛,有著貝勒爵位的主子。對著這樣的主子,你頂多在政事上悄悄使絆子,別的,卻不敢多做,否則,一旦被捉住證據,那就是大罪!畢竟,奴才謀害主子,那罪,可不小。他們不是繼福晉,繼福晉現在也是主子了!他們頂多讓繼福晉去對付雅爾哈齊,自己卻不敢把手伸到雅爾哈齊身上去。
不敢找雅爾哈齊的麻煩,也就罷了,他自有繼福晉去對付,可伊拉哩家,那木都魯氏卻不會放過!
可是,伊拉哩家不好對付!
阿爾濟大小算是個開國功臣,兒子阿山是封疆大吏,三個孫子,一個個誰也不是省油的燈。阿爾濟在家調教八旗子弟,皇帝也知道,這事兒,找不著漏洞可鑽;阿山在兩江坐鎮一方,那木都魯氏鞭長莫及,找不了麻煩;這阿爾濟的三個孫子,你當面找人家麻煩,那只有被揍的份兒。當面不敢和人家嗆聲兒,想在差事上找人家漏洞,還偏沒找著;在一邊敲邊鼓,人家根本聽不懂,或者聽懂了人家就是裝傻,讓你狗咬烏龜,無從下手,最後,那木都魯氏家的人盯上了第四代的孩子。
軍隊有軍隊不成文的規矩,小一輩的不招你,你老一輩不能出手收拾下一輩,要不,說出去,不只丟臉,還會在整個貴族階層臭了名聲。想想,一個三十歲的壯漢,去毆打一個十歲的孩子,其場景如何,其後果如何?以後,誰還敢跟他家來往?
因此,只能讓同輩兒的去收拾伊拉哩家的第四代。可是,同輩兒的那木都魯氏沒幾個出息的,一個也趕不上人家伊拉哩家,就算想收拾人家,也沒那個本事。難道,就這樣放過伊拉哩家?
那木都魯氏不甘心,在差事上沒找著人家的漏洞,在正面對陣上,又贏不了人家,怎麼辦?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那木都魯氏準備——借刀殺人!
借的刀需有講究,反覆尋摸後,盯上了正白旗同姓的博爾屯。博爾屯好呀,他曾祖父只是康古裡的庶子,並沒有得到整個那木都魯氏家族的擁戴。名將賚塔有一些舊部,可人沒了十幾年了,這人走還茶涼呢,何況都死了。
因為曾祖父的赫赫威名,這個博爾屯極其驕傲,很好借用,他家的地位也勉強可與伊拉哩家對恃,如果能讓他把伊拉哩家的孩子弄死了,這樣是不是伊拉哩家就有了仇敵了?
到時自己家裡再幫著出出力,同仇敵愾把伊拉哩家的人都從高位上拉下來,之後再收拾,就方便多了。
那木都魯氏家開始尋找下手目標,也不需要多費心,直接選中了阿克敦。
阿克敦是誰?伊拉哩這一輩的嫡長,那就是一家子的命根子呀,如果讓博爾屯把這小子收拾了,伊拉哩家肯定會和費葉楞家成為死仇,且不死不休!
下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那木都魯氏準備——借刀殺人!
借的刀需有講究,反覆尋摸後,盯上了正白旗同姓的博爾屯。博爾屯好呀,他曾祖父只是康古裡的庶子,並沒有得到整個那木都魯氏家族的擁戴。名將賚塔有一些舊部,可人沒了十幾年了,這人走還茶涼呢,何況都死了。
因為曾祖父的赫赫威名,這個博爾屯極其驕傲,很好借用,他家的地位也勉強可與伊拉哩家對恃,如果能讓他把伊拉哩家的孩子弄死了,這樣是不是伊拉哩家就有了仇敵了?
到時自己家裡再幫著出出力,同仇敵愾把伊拉哩家的人都從高位上拉下來,之後再收拾,就方便多了。
那木都魯氏家開始尋找下手目標,也不需要多費心,直接選中了阿克敦。
阿克敦是誰?伊拉哩這一輩的嫡長,那就是一家子的命根子呀,如果讓博爾屯把這小子收拾了,伊拉哩家肯定會和費葉楞家成為死仇,且不死不休!
傷了、死了庶子,人家可能還猶豫一下,考慮因為一個庶子得罪一個家族是否划算,可要是把人家的嫡子弄死了,那可就是死仇了,何況,這個阿克敦聽說被伊拉哩一家寄予厚望。
不是自己家裡動的手,就算伊拉哩家最後知道中了自家的借刀之計,礙於繼福晉,伊拉哩家也不敢明著把他家怎麼的,再說,本就是伊拉哩家先出手的,自家不過是回擊罷了,反正現在,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一切都是源於莊親王府內宅的爭鬥。
如果博克屯把阿克敦弄死了,伊拉哩家也就顧不上他家了,出嫁了的女兒和頂門立戶的嫡長子誰更重?不用說,伊拉哩家一定先忙著收拾仇家費葉楞家。而當伊拉哩家分心忙著對付費葉楞家時,那木都魯氏家就要收拾王府的貝勒夫人了,當然,經手的,只能是繼福晉,至於出出主意、幫著提供點人手什麼的,那是一定的。
「博爾屯也姓那木都魯氏,不過是正白旗,與鑲紅旗的繼福晉娘家不是一家,被繼福晉的娘家人挑動了,就來找阿克敦比試,阿克敦受激不過,就應了戰,卻又在去的路上被人暗算。以致受了重傷。」
合著,這不是一場單純的比試呀!
玉兒柳眉倒豎,如果不是自己給阿克敦打小就服了丹藥,讓他的身子比一般人強出許多,侄兒此次會不會喪命?
誰要害她家的人,都不行!
大哥一看,小妹這是動真火了,趕緊勸道:「博爾屯那兒,只需阿克敦去就能解決,讓他知道事情始末,他家的人自然會敲打鑲紅旗那一家,若不然,以後豈不是誰都敢把他們當刀子使。」
玉兒一噘小嘴兒,「這樣太便宜那個博爾屯了!」
大哥笑道:「沒事,阿克敦自己就能為自己把仇報了的。」
玉兒想了想:「那個使借刀計的那木都魯氏一家呢?」
大哥笑道:「當初他們在高位時,得罪的人可不少,如今下來了,自然有許多人等著收拾他們,卻不必咱們再自己動手。咱們先前使的都是暗手,找不著證據,即使懷疑,也無用。這樣,你在親王府即使繼定晉當面發難也不難應對。只是,須得防備繼福晉的暗箭。」
玉兒聽了,自然點頭,回去後,得把院子裡的人再仔細梳理一遍,以後也得提高警惕才行。
「如今,加上一個在軍隊中也有一些實力的費葉楞家,繼福晉的娘家人討不著好!
賚塔是憑著真本事拼出來的。作為一個庶子,能走到名將的地步,不容易,才能自是被皇上所重的,這樣的人,總有一些念著他舊情的舊部;要不是他最後因色事敗,也不會只追封一個一等阿思哈尼哈番,那不是『公』,也應該是『伯』的!如果,阿克敦送了命了,沒了轉圜之地,也許,費葉楞家也就罷了,只能傾家族之力與咱們對恃,可阿克敦現如今沒事兒,他們就會收拾鑲紅旗的那木都魯氏家讓咱們家消氣了。
博爾屯要真是憑本事贏了阿克敦,傷了他或者失手要了他的命,咱家也就吃個悶虧,畢竟,這是事先約好的公平比試,咱家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只能從別的地方找回場子。可昨日,阿克敦先被暗算受了重傷,繼而又與博爾屯比武傷上加傷,咱家孩子沒輸,還搏了個平手,咱也不懼被人說輸不起之後又上門找事兒。」
玉兒想了想,點點頭,「還有那個打傷阿克敦的,你們把他找出來!」
大哥撓撓頭,京城這麼大,人這麼多,如果人家躲起來可還怎麼找。可不答應妹妹吧,自己這估計也脫不了身。
「找著那個人,到時讓費葉楞家也無話可說!要不然,人家不承認先施了暗算怎麼辦?」
大哥想了想,雖說就算沒這個人,費葉楞家估計也會認,但那到底不比找著人更好不是。便答應小妹下去仔細查。
之後阿克敦怎麼去和博爾屯家交涉,大哥怎麼滿京城搜人玉兒是全不管,她現在擔心的是別的小輩兒也著了人家暗手,想了想,把剩下的半粒丹藥化了水,分著給所有的男丁都服了。量小,孩子們受得住,也不需她用生氣去疏導狂暴的藥性,在以後的日子裡,孩子們自然能一點兒一點兒吸收徹底。這藥只要沒全部吸收,還能延命,只要保著命,就算受了重傷,玉兒也自有法子把他們救回來。如果吸收完全了,那更好,孩子們也就不懼一般的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