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領著玉兒沒逛兩個店舖,就遇到找兩人的叔瑫與雅爾哈齊。玉兒看到哥哥,笑得見牙不見眼,眼睛彎成了一個月芽。
「哥哥,我正給太太他們選禮物呢!你和我一起選吧!」
叔瑫撓撓頭,他從沒選過!他更習慣把俸祿全部上交,讓家人自己買!
可看妹妹興致很高,他也樂得順著她,但凡她拿一個東西問怎麼樣,他看一眼,都點頭說好!
剛開始玉兒沒發現,後來查覺後白了他一眼,乾脆不再問他,自己埋頭仔細比較選擇!花的時間都不長,家人的喜歡她很清楚,自然不需要到處亂逛!再說,四阿哥哪有那麼多時間陪她慢慢閒逛呀,其實她很想開口讓他先忙他的去,可後來再想想就算了,這些皇子阿哥,心裡自有一桿稱,他要是不願意陪著了,自然會找借口離開的!
四阿哥見她都選好了,唯獨沒給太太選,想了想,把手腕上的佛珠取下來,遞給她。
玉兒一愣,末了,衝著他嘿嘿傻樂:「四爺,奴才那會兒跟皇上逗悶子呢!哪能真要您的心愛之物!奴才想著這兩天讓哥哥陪著去密雲的寺廟求一串兒就行!再說,這幾天哥哥忙著,都沒空理我,我得讓他補償我!」
四阿哥睨她一眼,「可不是爺吝嗇!」
玉兒嘿嘿笑:「哪能呢!奴才自己去寺院求的也心誠不是!」
四阿哥滿意了,把佛珠戴回腕上,玉兒卻忍不住偷樂,明明不捨得卻偏要讓別人承認他大方。
四阿哥瞥到她偷笑,又瞪她一眼,玉兒只能嘿嘿傻笑矇混過關。
「那你什麼時候去寺院啊?可要爺領著你?」
玉兒擺擺手,「不用,不用,哪能勞動爺,四爺您那麼多事兒要忙呢!什麼雞毛蒜皮都去打擾你。那您得忙成什麼樣呀!奴才叫哥哥帶著就行。」回頭又衝跟雅爾哈齊說話的叔瑫喊一句:「哥哥,這兩天你什麼時候有空!」
叔瑫道:「明天沒事兒,怎麼?」
「哦,知道了!」回頭沖四阿哥樂:「四爺,您看,我哥有空呢!奴才讓他領著!」
四阿哥點點頭:「讓你哥領著你回去吧,爺要去皇上那看看可還有什麼差遣!」
「嗯啦,四爺您慢走!」
四阿哥看她一幅狗腿樣兒,手裡折扇又敲了一記,待看到玉兒不滿控訴的眼神,才翹著嘴角與叔瑫、雅爾哈齊打個招呼,領著人走了!
玉兒衝著他的背影翻白眼,這人忒討厭!
叔瑫撓撓頭,這個四阿哥總愛欺負妹妹,看看妹妹的額頭,嗯,還好,沒敲紅!應該,大概不太痛吧!
雅爾哈齊則瞇了瞇眼,不過想想四阿哥已經娶了嫡福晉了,放下心來!他現在要防著的是幾個沒娶嫡福晉的!
第二日玉兒早早的在綠櫻的服侍下收拾妥當,帶著林嬤嬤,綠櫻,伊黃隨著哥哥去密雲古北口的藥王廟。
「七郎墳,令公廟,琉璃影壁靠大道,一步三眼井,兩步三座廟」,建於元末明初的是藥王廟是「兩步三座廟」中的「三座廟」之一,它的最大特點是廟中套廟,在近千平方米的地方,兩步之內集中了藥王、佛閣、龍王三座廟。
到了廟前,玉兒抬頭一看,廟門前一個巨大的香爐,爐內插滿了香燭,香煙滾滾,雲蒸霧繞,讓這座並不特別宏大的寺廟憑添了一股出塵之氣。廟門上掛著「德貫天地」四字橫篇,玉兒垂首低眉進了廟裡,心裡卻止不住想,不知道這是誰的手跡!
雖是來拜藥王為家人祈福的,卻也沒冷落另幾位大佛,都上了香叩了頭,跟主持求了一掛上好的佛珠後,也沒忘了多添一點香火錢。大佛們是出世了,主持等人還在世不是!
玉兒並不多待,因為與哥哥說好了在廟門前等著,一會叔瑫要領著妹妹去長城腳下瞻仰瞻仰!不能上長城,上面還有駐軍呢!
好在叔瑫的御賜腰牌還管點兒用,玉兒到底到了城牆腳下,下車後,玉兒抬頭仰望那建築於山頂之上,隨山勢升降,蜿蜒曲折,巍峨高聳的古老長城。
「諸城皆在山之坳,此城冠山為鳥巢。到此令人思猛士,天高萬里鳴弓綃!」不自禁的輕喃這首明朝詩人唐順之的詩作。思猛士啊!
此處離綠營不遠,也不好久留,待了不到一刻鐘,玉兒轉身欲上馬車,聽遠處馬蹄聲滾滾而來。玉兒站住回首遠眺,卻見眾人簇擁著四阿哥奔馬而至,玉兒不禁怔了一下,怎麼他在這兒?
叔瑫眼力極好,自然也發現了四阿哥,急忙迎了上去。玉兒則躊躕不前,這個,上去?不上去?很多人呢!而且,她是個女子……
萬惡的男尊女卑……
現代軍營哪像古代呀……
那邊四阿哥不知問了叔瑫什麼,轉身撇下眾人,氣勢洶洶往她這兒走來。玉兒抬頭看看他冷硬的神情,怯懦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四阿哥顯然也看到了。
「這會兒知道錯了?這是你能來的地兒嗎?胡鬧!」
玉兒一聽這話,惱了,怎麼就不能來了!頓時便不樂意,低下的頭抬了起來便想頂嘴,可一對上他嚴厲的目光,又低下頭,討厭!
「人家,人家就是來看看城牆,別的什麼也沒幹!」
四阿哥恨得牙癢癢,她還想幹什麼?上城牆?到底沒忍住,手上的馬鞭敲在玉兒頭上。這一下,可比扇子敲得重,玉兒的眼淚「唰」一下被敲出來了。
嗚,人家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欺負過!
眼淚汪汪看著他。壞人!
四阿哥清咳一聲,目光有些閃爍,他手重了?
「你也太任性了!」
眼淚汪汪,眼巴巴看著他。
四阿哥目光有些閃躲,這個,沒敲得很重吧?
「這裡離綠營不遠,全是當兵的大老粗老爺兒們!你一個八旗貴女……」
眼淚汪汪,一滴一滴往下掉。不道歉,我就一直哭!
四阿哥頭痛地看著那個梨花帶雨的小丫頭,終於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頭痛呀!
這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年齡,讓他怎麼辦?把她當小孩兒訓?不行;跟她像大人一樣講道理?也不行!頭痛!
轉身準備去叫叔瑫過來哄她,走沒兩步,停住了,小丫頭跟小尾巴似的跟著呢,轉身無奈地看她,對上的是兩粒浸在水裡的黑珍珠,心裡忍不住嘀咕,小丫頭眼珠子怎麼這麼黑?
「你想怎麼樣?」四阿哥沒辦法,妥協了,總不能把她領到那一眾大老爺們兒面前,讓他們看到他欺負小丫頭吧!
你欺負人,壞人!
小丫頭嘴上不說,可那眼神明明白白的,讓四阿哥很是尷尬地又咳了一聲。沒辦法,把手上的珠串拿下來。
「行了,給你吧!」
眼神卻忍不住的心疼!玉兒看到他眼中的不捨,滿意了!讓你欺負我!本來放過你了,你又送上門來,這珠子怎麼著都得搶走,讓你敲得我頭疼!我讓你心疼!
看著小丫頭得意了,四阿哥嘴角又翹了起來,咳一聲,又拉下去。
「上車,回去!」
玉兒抬頭看看他,想了想,敲詐到一串頂級佛珠,放過他了,再說本來就是要走的。於是,白他一眼,蹲一禮,上車了!
四阿哥滿意了,嘴角又翹了起來,回身時又扯下來,皇帝要來這邊巡視,他提前來安排,沒想到抓了個現行,可惜,最後那現行犯啥事兒沒有,他這抓人的,倒賠上了多年的隨身物件兒……
回到那一群人中,四阿哥道:「事都交待清楚了,你們回去吧!」
一眾軍漢都領命應諾。
四阿哥領著人與叔瑫轉身往玉兒這邊走,邊走邊忍不住說一句:「你就慣著她吧,這是什麼地界兒,也領她來!」
叔瑫嘿嘿笑一聲兒,也不多言。妹妹要來,他自然要順著她,別說只是在軍營外邊兒看城牆了,就算妹妹要進軍營,他也敢把她喬裝了帶進去!不過這話就犯不著和四阿哥說了。
四阿哥看他表情,知道白說了,無奈地搖頭,慣吧,總有一天她給你惹出事兒讓你收拾不了!
直到四阿哥上馬與叔瑫領著馬車走遠,一眾綠營才上馬離開,路上不忘叭兩句那個是八旗貴女吧?不知和四阿哥什麼關係?看著年紀不大!叭啦叭啦叭啦……說得有點過火了,長官咳一聲,眾人又轉移話題,皇上要來視察,御道得打掃乾淨,軍宮裡的兵們得給他們提提神兒,叭啦叭啦叭啦……
四阿哥與叔瑫騎在馬上說閒話,玉兒坐在馬車裡豎著耳朵聽,為啥?因為他們倆在說那天的劫殺案。
「你那手段也忒狠了點兒!」
叔瑫嘿嘿笑:「戰場上砍習慣了,一刀下去就沒留勁兒!」
其實他留了,就他那力氣,只要刀得勁兒,他能把石頭當豆腐切。他就是故意的!不砍得讓人看了就心寒,也不能讓那些人想起來他是從戰場回來的!真以為他憨直呢!不知道越憨的人越死心眼兒?
「上諭內務府總管海喇孫等膳房人,花喇、額楚、哈哈珠子德住、茶房人雅頭等私在皇太子處行走,甚屬悖亂。著將花喇、德住、雅頭處死。額楚交與伊父英赫紫圈禁家中。」
四阿哥背了一串兒,玉兒沒太聽明白,就知道有人被處死了!有人被圈禁了!還是太子的人!
四阿哥又道:「昨兒皇上與小丫頭說有人要拿爵來換,被小丫頭頂回去了!可惜不?」
叔瑫撓撓頭:「要爵奴才自己去戰場上掙就是了!」
四阿哥看看這傻大個兒,搖頭,一家子都這樣剛烈!
「完顏家的嫡女,皇上命她家找了個七品續絃的嫁了!另有兩家,也被罰了!你們這一下,弄下去多少人!」
叔瑫撓撓頭,「四爺,咱悄悄問一句,太子知道嗎?」
四阿哥瞪他一眼:「太子爺如果知道怎麼還會出這樣的事兒,不過是那起子小人自已動了心思!再加上一些別的事兒,皇上早想處置他們,這次正好一起收拾了!」
叔瑫呼口氣:「那就行!」
四阿哥自然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一時沉默半晌,低聲道:「太子可是一國儲君,豈會只有這點心胸!且放心!」
叔瑫點點頭。不是太子主使就行!這仗勢欺人的,雖說可氣,卻什麼地方沒有呢!連自己家府裡的家奴不也仗著府裡的勢在外攬事兒。還是妹妹揪了出來處置的!這服侍太子的就更多了,出點兒蟲鼠也屬正常!
四阿哥又道:「這兩天,你讓小丫頭老實點兒!」
叔瑫嘿嘿笑,「妹妹聽話著呢!」
四阿哥沒忍住,抬頭看天,翻了個白眼兒,在他眼裡,他妹妹有不好的時候嗎?
「咱們這幾天都要忙,你讓她呆在宅子裡別亂跑,咱們沒空護她!」到底再交待一句才放心。四阿哥歎口氣,這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