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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 對薄公堂(1) 文 / 檀香墨楓

    林大人早已得了吩咐,今日要盡量扮得兇惡一些,讓這位席解元的處境看起來更危險一些,好將那個傳說中的要犯陸麟給引來。

    「啪」,林大人將驚堂木一拍,「大膽人犯,還不速速跪下!」

    席言並未多言,只是從容地掀起衣袍,屈膝跪下。

    「堂下人犯,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席言悠然地答道:「席言,浙江嘉興人,天啟四年考中秀才,天啟五年八月赴杭州參加鄉試,僥倖得中解元。」

    「大膽!」林大人一拍驚堂木,怒道,「你這解元乃是代考而來,真是恬不知恥!」

    席言失聲笑道:「案子還沒定,大人是否過於武斷了?到現在連昨日那個張貴都沒上來,大人憑何判定我是代考?」

    林大人心裡倒抽一口涼氣,今日真是失態,只是這案子過於特殊,和往日裡全然不同,上面吩咐的要求更是離奇,竟讓自己分了心。

    他平復下情緒,冷聲道:「傳證人張貴。」

    不一會兒,那個駝背佝僂滿嘴黃牙的猥瑣男子便被帶上了大堂,他有些心怯,雙腿不住地打顫。

    「啪」,驚堂木一拍,張貴便一個站立不穩,跌跪了下來。

    「張貴」,林大人帶著隱隱的壓迫之意朝他問道:「你說席言的解元功名,乃是餘杭舉子陸麟代考得來,有何證據?」

    「考前三日,我們掌櫃的叫小人去貢院門口拉生意,當時是小人第一次見到這位席公子。小人對他說有今年的考題,二百兩一份。席公子言道試題很難洩露,怎麼會在大街上隨便就能買到。於是小人便向他介紹我們集賢齋的代考,席公子還是不信,對我們集賢齋的槍手頗多疑慮。小人便告訴他,我們的槍手都是家境貧寒的往年舉子,因為春闈不中而一直是候補,做不得官。席公子聞言滿意,便來了集賢齋,當時給他介紹的槍手便是陸麟。席公子和我們集賢齋定了五百兩銀子的協議,白紙黑字。這是有他簽字畫押的協議,請大人過目。」

    張貴雖然極其害怕,但供詞他早已熟記在胸,倒背如流,此刻說出來也是十分流利,全然不似心虛的模樣。

    一旁的衙役接過協議,呈上去遞給了林大人。林大人掃了一眼道:「不似作偽,席言,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顏熙微微一笑,戲謔說道:「若依張貴所說,集賢齋聚眾舞弊乃是重罪,他為何要主動自首呢?草民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一種可能。張兄!」

    顏熙突然轉過來面對著張貴,拱手行禮,高亢激昂地說道:「張兄,您,一定是因為對科考舞弊痛心疾首憂心忡忡,這才不惜犧牲自己與惡人同流合污,打入集賢齋作為臥底親自收集證據,只等在今日,一朝揭穿我席言真面目,還天地清明正義還皓明盛世祥和!您是蓋世英雄,高大偉岸的形象在這浙江,在這錢塘之地,在這府衙大堂之上閃閃發光!今日非但我席言,堂上諸位也應當對張兄頂禮膜拜!您不求金錢利益,只求天地正氣的高風亮節正是我皓明需要的,正是我們天啟陛下需要的!此案過後,我們杭州真應當去張兄的老家建一個牌坊,向世人讚頌張兄的大義!張兄就是傳說中的無雙國士,是皓明依仗的國家棟樑!」

    「噗……」,門外的老百姓已經笑成了一大片:

    「張貴就是我們門口三阿婆的兒子,經常偷我家魚乾!」

    「哎呀,別提了,他小時候偷雞摸狗的事做得真不少。」

    「他總去城西的下等妓院,可聽說那話兒十分的不行!」

    「可不是麼,他老婆一打就把他打個臭死,說他不務正業,游手好閒。」

    ……

    張貴一時間瞠目結舌,上面早就料到席言會質問報案動機,教他說的話,也正是要將他塑造成一個潛入集賢齋臥底的人。可話從席言口中說出,怎麼就顯得那麼荒謬呢?

    「肅靜!」林大人見門外百姓笑成一大片,場面著實有些失控。「席言,你休要引開話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顏熙收起了臉上戲謔的笑意,神色一凜,反而朝林大人逼問道:「大人,您是浙江的父母官。如今一個見錢眼開、受人指使、胡亂攀誣的小人就在堂下跪著,您為何卻要偏聽其言,無視真相!」

    「我沒有」,張貴心虛,一時間著急道,「你胡說!」

    顏熙笑道:「我何時說那人是你了,莫不是你心虛,這才這麼暴跳如雷?」

    林大人威嚴地說道:「席言,堂下跪著的只有你和張貴二人,你說的不是張貴還能是誰?今日你若不能給出足夠的證據,證明張貴是受人指使,那便是誣告良民,罪加一等!」

    「是啊!」門外一個平民裝扮的人大聲說道,「別以為是解元就可以隨意誣告平民!」

    一旁的民眾最容易為這種論調激動了,紛紛附和。

    顏熙微瞇起眼看了看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這哥們不就是他們的托兒麼,若是我連這個都怕了,我以後還怎麼混!

    「咚咚咚!」林大人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擊鼓的聲音。

    他皺眉問道:「怎麼了!」

    門外的衙役擠進來說道:「有人擊鼓鳴冤,非要此時上公堂來說。現在門口的人太多,不讓他進來的話場面控制不住!」

    林大人一時間有些欣喜,莫不是他們所說的要犯陸麟來自首了?「快,快傳進來!」

    衙役帶著那人走了進來,顏熙一看,是個陌生的面孔。不過她在人群中瞧見祈躍了,看來事情都按著昨夜的計劃在進行著。

    那人走上前來,「撲通」跪下,朗聲道:「草民李巖,杭州人氏,狀告鄰居馬德保欠草民一千兩銀子不還!」

    這時候,門口那個托兒跳起來叫道:「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欠了你一千兩銀子!」

    眾人一聽都懵了,這什麼跟什麼啊!

    林大人原本以為這會是來自首的陸麟,沒想到是這麼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案子!他希望落空,一時間氣急,厲聲道:「大膽刁民,擾亂公堂,亂棍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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