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夜未央那句無意的「每天什麼事都不用干」,下午就成了現實。
不過和原話意義相反——
似乎是君子逸的意思,剛吃完午飯不久夜未央就跟其他犯人一同去了採石場「勞改」。
「真tmd累?」她低咒,發洩似的用手上的工具猛鑿腳下的石頭,卻震得自己虎口生疼,「君子逸你太過分了?」
犯人的生活果然是很累的,這麼一鑿就鑿了整整一個下午,獄卒又是一個粗獷的小眼睛男人,說話的時候唾沫星子亂噴,弄得夜未央很是不爽。
看來君子逸是要整她。
匆匆吃了晚飯,夜未央頹喪地倒在草蓆上,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正要入睡,突然被胸口傳來的一陣冰涼驚醒。
「什麼東西?」
費力地抬起頭往前方看去。茫茫黑夜中,竟然有個什麼東西發著陰森的綠光,在面前上下漂浮著。
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片刻後便明白過來,這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的事。
那個不明物體始終飄在眼前,無聲地上下移動,通體包圍著一層淡淡的綠光,像是什麼東西的眼睛,死盯著夜未央不放。
剛開始夜未央還有些害怕,不過就那麼瞪著它愣了大半天,這貨愣是沒半點反應,再一眨眼,又不知怎麼就不見了。
周圍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切?」夜未央不屑地冷哼,「原來是幻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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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她已經在這座牢獄裡住了一個月有餘,自己這邊沒有半點要屈服的話,君子逸那裡似乎也沒有任何心軟的跡象。
期間君子蘭來過兩次,第一次是告訴夜未央君子逸聽了她的那一番話後的暴怒,另一次則是勸她答應了皇上。
幾日後,君子逸第二次來到她面前。
明明是素淨的白色,在他身上卻讓她感到一種壓力,彷彿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山,只能讓她「高山仰止」,像是當年的孫悟空一樣,不服,卻無可奈何。
「皇上有什麼事嗎?」四下無人,夜未央隨即開口問道,一邊處理著手上磨破的傷。
傷勢並不嚴重,只是由於用力過猛磨破了皮,淤青又流了一點血。
可是放在君子逸眼裡,卻讓他胸口猛地一緊。
不能讓她知道,君子逸清了清嗓子:「即使是這樣也不願意跟朕走?」
夜未央點點頭,十分認真地回答:「死都死過幾回了,這點小傷怎麼會受不了?」
頓了頓,夜未央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著君子逸的眼睛問:「能問你個事兒嗎?」
君子逸猶豫了一下,點頭:「說。」
「沐如楓現在怎麼樣了?」
他沒有想到她這個時候竟然想到的是別的男人,不免又是發怒:「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去關心別的男人?真是賤人?」
話剛出口,他便覺得有些後悔,彷彿罵眼前這個女子是世上最惡劣的行為一般。
夜未央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不做計較,繼續問她的問題:「我只是想知道他現在還好不好,告訴我。」
這句話比她說過的任何一句都顯得分外無力,澄澈的眼眸裡也多出一份不可言喻的無奈,像是在可惜什麼。
夜未央是個極懶的人,能不辦的事就不辦,牢房裡早已一團糟,桌上除了她平時用的那一片地方是乾淨的,其他全是一層灰,草蓆上也因不常打掃變得髒兮兮的。
唯有她自己,被自己打扮得乾乾淨淨的,雖不華麗,但是清爽,靜靜地坐在牆角,抬起頭來仰望著面前的人。
這樣的她,讓君子逸覺得不舒服。
「告訴我?」夜未央又問道。
君子逸想了想,還是開口了:「一年後登基。」
夜未央一挑眉:「不錯嘛?」
不錯?
他已經忘了她了,她還在這裡說什麼不錯?
君子逸是越來越不懂她的邏輯了。
「你恨他嗎?」君子逸問。
夜未央一攤手:「我為什麼要恨他?」
「他把你忘了。」
「又不是他願意的,跟他沒什麼關係。」
「那莫薔呢?」君子逸不甘心地問,他不相信,一向記仇的夜未央能夠如此豁達。
果然夜未央沒讓他失望:「那個青花瓷啊?她還不夠資格讓我恨,不過如果我能出去的話,也不可能放過她的。」
夜未央的表現出奇的安靜,不像她往日的作風。
就連君子逸都在懷疑,眼前這個人,是真的夜未央嗎?
其實……
她只是累了,懶得再多說什麼多做什麼了。
「還有個問題。」夜未央說,「如果我一直不肯跟你進宮,你真的要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嗎?」
「朕不會食言。」君子逸如是回答。
「哦。」夜未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
還沒等君子逸說什麼,她又率先開口了:「再問一個問題……」
「……」你哪來那麼多問題??
「我不求你,也可以跟你一起進宮嗎?」
「嗯?」這一聲裡蘊含著不理解,更多的則是驚奇。
怎麼……不跟他繼續較勁了?
難道是累壞了?
見他不語,夜未央喃喃地問了句:「不可以嗎?」
君子逸蹙眉。這次她可是拋給他了一個大難題。
如果讓她進宮,豈不是折了他的面子?
可如果讓她繼續在這裡的話……看她的樣子,是要跟自己賴到底。
夜未央,你是在耍我嗎?
她是在試探,試探他對自己,到底有沒有真心。
「求不求朕是你的事。」君子逸冷冷地回答,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準備離去,「牢房鑰匙就在鎖上掛著,明天這個牢房要清空,現在朕要回宮了,你別想跟著朕?」
說完,某人極其彆扭地走出牢房。
「……」夜未央石化。
她可以把他剛剛的話理解成「現在就跟著他出去」嗎?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夜未央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君子逸的背影就跟了上去。
「誰讓你跟來的??」君子逸沒有看她,冷冷地問道,卻也沒有阻止。
夜未央笑著:「我這不是跟著皇上你進宮呢嘛?」
「把衣服換好,一刻鐘以後朕要回宮。」
之後君子逸就沒再說什麼,讓手下扔給她一件衣服後自顧自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夜未央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地笑,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嘖嘖稱讚道:「君子逸啊君子逸……你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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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夜未央順利進宮,名字保下來了,對外宣稱是皇上找到了和以前的王妃很像的女人,所以一進宮她的位置就比其他剛進宮的女人高。
但是距離妃子還差一些。
「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君子逸想過了,這個女人明顯不是那種正常的人,這麼輕易就跟他回宮……
有詐。
夜未央倚在床上,看著他輕笑道:「我能有什麼陰謀啊?就是受不了牢裡的日子,所以才跟皇上來宮裡的嘛?」
沒有陰謀嗎?
不像?
「呃……請問,」夜未央很認真地看著君子逸,「皇上是要在這裡睡呢?還是要到別的妃子那裡睡?如果要離開的話,我就不送了。」
一般情況下,按照劇情應有的發展,這時候的男主角應該壞壞地回答一句「我在你這裡睡」,然後……
但君子逸的反應卻是——
「朕走了。」說完,即轉身推門走出,消失在黑夜中。
「……這麼乾脆?」夜未央意外地嘟囔了一句。
可是下一秒,她卻被狠狠地震住了——
君子逸的腰上,那塊精緻的玉珮——發光了?
不是夜明珠也沒塗螢光粉,就這麼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綠光,分外得顯眼。
更令她吃驚的是,這跟她在牢房裡見到的綠光,是一模一樣的。
同樣的綠色,同樣的亮度,同樣的可以上下漂浮……讓夜未央渾身禁不住一陣顫抖。
什麼都沒想,夜未央直接跳起來朝著君子逸的方向衝過去,可等她追上去想要仔細看看的時候,那抹綠光卻又一次詭異地消失不見了。
臉上不知什麼東西濕乎乎的,她伸出手去一摸,額頭上全是冷汗。
君子逸不明所以地看著夜未央抓著自己腰間的玉珮,有些不滿:「幹什麼?」
可是夜未央似乎沒有聽見,手一抖,將玉珮放開了。
是她看錯了嗎?
那也不會看錯兩次啊?
「喂,朕在問你話?」君子逸皺著眉頭伸手推了推她。
這一推不要緊,夜未央雙腿一軟直接重心不穩跌倒在了地上,疼得她「啊」了一聲。
「你推我幹嘛??」蹙著眉頭站了起來,她瞪著面前的男人訓斥道,「太沒禮貌了?疼死我了?」
相對於她的話,君子逸更關心她的身體:「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她搖搖頭,連連往後退。
「沒怎麼?」君子逸挑眉,往她的方向逼過去,「沒怎麼你退什麼?」t7sh。
「……我願意。」夜未央的眼往旁邊瞟了瞟,不想對上他的目光。
出夜就這。「臉怎麼那麼蒼白?」君子逸邪魅一笑,一隻手鉗著她的下巴,一隻手攬上她的,一直把她逼到門口的柱子上。
他的臉距離她很近,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弄得她一時氣血上湧,臉頰熱熱的:「你離我遠點……」
「臉怎麼又紅了?」他一副關心的樣子,眉頭微微蹙起,撫摸著她的臉頰,「一定是著涼了,不能在外面呆著……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