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第119章
週身都是那樣焦熱,彷彿放在了烤芋頭的鐵爐裡,密不透風,無法呼吸。
我死了嗎?我自問。
耳邊卻是呼呼的風聲,我以為我在發生幻覺,於是微微睜開眼睛左右看看一一火海就在身下,騰騰的火焰恨不得要吞下我,而我的身體在空中滑行,帶動著絲絲的涼風,一縷縷頭髮吹到了我的臉上。臉上一片冰涼,是我的淚水。
一個人環抱著我,呼吸沉重而粗劣,彷彿用盡了全部的體力,環在我腰間的手,滲透出一層層汗,隔著衣服都把濕濕、涼涼的汗意觸到了我的肌膚。
「哦……」我呻吟了一聲,情不自禁地問,「我死了嗎?」我這是在向天堂飛去?就像在電視中通常看到的,死去的靈魂都插上一對潔白的翅膀飛上天空?可是,我蹙眉,上帝是不是糊塗了,像我這樣博愛而濫情的女人,怎麼能夠升入天堂?呵呵,我還以為會打入地獄呢。
「先別說話。」一個男人粗重地對著我說。
我好累,全身都那樣痛,無與倫比的疼痛。
噗啦啦……一隻大鳥從我身邊飛過,驚慌而焦急,我正納罕去天堂還有鳥類做伴的時候,鼻尖上就『啪地』!一聲落下一坨軟軟濕濕的東東,我騰出手來抹下來,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一一嘔!是鳥屎!
刷……憤怒而噁心的同時,我立刻清醒了過來。我沒死,我只不過是被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帶到了空中。我們正在遠離大火。
熊熊的大火,方圓十里都能夠看到。辟辟啪啪的燃燒聲至今連綿不絕的傳來,轟的一下下炸開的火花。在黑色的夜幕中彷彿變做了好看的焰火。
「你是誰?」誰這樣好心,在那樣危險的時候還會捨命前來救我?
「你猜呢?」
風好大,我睜不開眼晴,順口就猜,「宣澤熙?」說不定宣澤熙把徽徽送走後又折回來救我。
「再猜。」
哦,看來猜錯了。「那……嚴亭之?不會吧,古爾泰被你途中丟掉了?」我猜著,卻一邊心裡否定著。
「真是傷心啊。」他歎息了一聲。
又不對!
「青楓哥?!」我心頭一激動,隨後又自悟道,「也不是,青楓哥不會武功的。」
他身子一緊,箍住我腰肢的手有些異樣,半天才又重重歎息一聲。「算了,你一輩子也猜不到我的。」
風速漸漸小了,他挾著我落到了地面。我自然地環著他的腰,借助著他的身體,勉強站住。看看地方,竟然是郊外的一處小院。
屋於裡衝出來一群人,見了我們。都抱拳施禮。「少主!您回來了!」
「嗯,她需要休息下,你們都在外面守護著。」男人輕輕地涼涼的吩咐著,我這時候視聽都恢復差不多了,猛地抬頭去看,正好跟一雙外表冷冰冰、裡面卻無限溫暖的眸子相對。
「啊,踏雲?!」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最最危險的時候,捨生忘死救我的,竟然是踏雲那個古怪的傢伙。
他的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點蒼白,額頭密佈著細汗,想必帶著我飛行一定耗損了他很多功力。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扶著我一起步入了屋子裡面的臥房。
燭火一柄,閃動著不定的火苗。
他攙扶著我坐在了床上,我剛想往床上歪倒,他卻率先一把攔住了我的後背,輕輕地說,「你現在不能躺下!先服用了護心丹再說!」
「護心丹?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我吃它?」我賴賴地靠在他手臂上,半睜著眼晴。
他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精緻的小瓷瓶,打開,從裡面磕出來一顆大大的黑丸藥,有珍珠般大小,透著幽幽的光澤,送到我嘴邊,簡潔地說,「快吃下去!」
我皺眉,聞到了一股衝鼻的中草藥味,「我不想吃,看上去好難吃的樣子,好像羊屎蛋。」我咬緊了牙關,一是不想吃,二是害怕它裡面有毒。我現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了,當然不包括青楓哥、嚴亭之這些跟我關係密切的男人。
「必須要吃!」踏雲卻上了倔脾氣,大手捏住我的下巴,在我下頷骨上稍微用力,便疼得我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巴,然後他快速把丸藥塞入我口中.闔上我的嘴巴,捏住了我的鼻子,無奈,我只得咬著矛吞下了那顆怪怪的什麼護心丹。
看我吃下了丸藥,他才鬆了一口氣,鬆開了我,自己剛一起坐在了床上,無比的疲憊。
我扣著自己的小舌恨不得再吐出來,可是無奈,丸藥已經融化在我肚子裡,熱乎平的一股熱流從胃裡四處擴散。
「該死!踏雲,你幹嘛給我吃那個東西?你想害死我嗎?快說,這丸藥裡面有什麼花樣?」我瞅一眼身邊的男人,此刻,他的臉色稍微好看了點,不那麼蒼白無血了,卻有點泛黃。
「呼……我若是想要害死你,直接不救你不就好了,還巴巴的折騰這一番做什麼?我在你眼裡就這樣陰暗、卑鄙?」他有些生氣,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我想了想,淘氣地一笑,「也是哦,你應該不至於這樣傻,冒險救了我,再害死我。」
他瞪我一眼,彷彿鼓t鼓勁.才有力氣扳過我的身子,把後背對著他,說道,「你在大火裡逃出來,心臟肯定有所受損,所以吃了護心丹就不會留下什麼傷害了。接下來,我要給你做內功化熱,你不要動,也不要說話。否則,就會走火入魔,把你變成又老又醜的癩蛤蟆。」
這個踏雲真是懂得心理學,知道我最愛美,一這樣說.我肯定不敢動彈了。
啪啪,說著,他在我後背點了幾處穴位,雙掌向前,靠在了我的脊背上,把一股股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送給我。
他的內力和剛才吃下的丸藥好像是相輔相成的夥伴,有了內力,丸藥更加猖狂,在我體內迅速遊走著,發揮著它的作用。我的四肢百骸,我的骨骼筋脈,都無比的通暢而舒適了。
有半灶香的時間,踏雲才收力收勢。我已經如墮五里霧中,舒服得無法形容,輕飄飄的,好像初生的嬰兒般,處處都是那樣清爽。
我打了哈欠,伸了一個懶腰,輕輕地張開眸子,水亮清晰的視線中,連所處的房間都顯得那樣溫暖了。
「哈哈,踏雲,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呢,看不出,你這個冷面冰山,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心,會救了我,還給我療傷。」
他不語。
我納悶,回轉身去看他,心驚肉跳,一把抓住他胳膊輕晃,「踏雲!你沒有關係吧?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他拉唇想要輕笑一下,沒有完成這個小小的動作,嘴角卻滲出了血液,順著他下巴滑到了他的脖頸上。
「啊,血!踏雲你流血了!你是不是給我療傷走火入魔了?」我用袖子給他擦著嘴角的鮮血,卻擦完一股,又來一股,擦不完,擦得我心驚膽寒。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眼睛裡都是疲憊和無力,失神地看著我,瞳孔散失了光彩,淡淡一抹冷笑,他慣常的表情,「我……沒事……哇……」他一張口說話,嘴裡便突然翻湧出來一大股鮮血,都噴到了他衣服的前襟上。
「啊!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去喊人來.給你治病。」
我剛想跳下床去,卻被他涼涼的手抓住了,眼角瞥向我,「不要去……」
又一口鮮血湧了出來。「踏雲,你不要說話了,我不去還不行嗎,你先躺一下吧。」
我驚慌地想要扶住他後背,手摸到了他的脊背,卻發現,後面濕乎乎的,拿過來手一看,驚叫一聲,「啊呀!你後背怎麼回事?怎麼全都是血?你到底怎麼回事?」我顫抖著手,五指都是鮮血淋淋,我咬牙去看他的後背,差點失去呼吸。
衣服都爛了,露出裡面燒得爛糊糊的皮肉,整個後背不堪入目,已經血肉模糊。
踏雲疲憊地垂著頭,半瞇著眼晴,有氣無力地微張著嘴巴。一絲絲血液還緩緩從他嘴角向外滲湧。
「你這是怎麼弄的?」我晃了晃他.
他慘然一笑,「從頭開始,我就不想管你,咳咳……可是,還是不由自主地關注著你……你說我是不是很傻了」
「踏雲……」我含淚,渾身哆嗉。
「你很煩我吧?你想要跟你的青楓哥在一起,我偏不讓你們在一起,你想去見他,我偏偏去從中阻攔……你閉著眼等著燃燒的房屋壓住你,我又跟你對著幹,擋住了你……」
「啊,你替我擋住了倒塌的屋樑?」我吸了一口氣,才想到,如果剛才不是他替我擋住那一下子,我就是燒不死也會砸死的。「你這個笨蛋!你為什麼要這樣啊?既然受傷了,你剛才又為什麼給我療傷?」他那不是讓自己更加的雪上加霜?
就是追女孩子,也不能捨了命的去追啊,老本都賠上了,傻帽。
我掉著眼淚咒罵著他。
「呵呵……」他自嘲地輕笑時,臉色蒼白,嘴巴向外吐著血,「很多事情,不能靠你眼睛去評判.記住我的話。」
「嗚嗚,我知道了踏雲。你是一個外表冷漠內心熱忱的好人……」
「白癡!我不是說我,而是說你……你,不要靠眼睛去評判一切.記住啊……」
我使勁點著頭,「踏雲你別說話了,我去外面叫你的朋友進來搶救你好不好?」
他無力地點點頭,說,「我想聽你喊我的名字……」
「踏雲。」
「呵呵,不是這個,而是我的真名……我告訴你我的真名,在你老得掉光牙齒時,也不許你忘掉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