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那邪魅絕色的白衣公子還在與那護院叫囂著,望月樓一層管事紫玉寒聽罷管事耳語後,卻肅穆了神色站起身來,即刻便有幾名錦衣護衛上前,撥開在門內圍觀的眾人,欲為他清出一條通道來。
雖然到望月樓來的皆是名門貴胄,但亦會分出個三六九等,像這些只能在一層大廳中附庸風雅的,便是些朝中四品以下的官員,或是不甚聞名的文儒子弟。因而他們對於望樓的人還是十分忌憚的,其中資歷較老者曾見過紫玉寒的,更是趕忙退讓並欣喜地向身邊介紹著那位紫衣公子是何身份。
「這便是紫玉寒公子!」
此言一出,猶如一顆石子投入靜湖之中,瞬間濺起層層疊疊的漣漪。人群漸漸自動讓出條路來,每個看向紫玉寒的人皆是目光閃亮甚是激動的模樣,就好像是終於見到聞名崇拜已久的人物般。
而這望月樓是周國乃至天下至尊,能在其間司管事之職的自然皆非等閒,其中尤已紫、青、赤、黛、白五公子最為神秘傳奇和令世人所崇拜。
據傳五位公子除了是各領域中的佼佼者、各有所長外,更是個個皆生得人中龍鳳若謫仙下凡,所以不僅引得許多世家小姐爭相欲睹其風采,各界名流貴族們亦對這五公子充滿好奇與神往。
這也便難怪大廳中,那些本無甚希望見到五公子本尊的人,突然聽聞其一的紫公子現身會如此激動興奮了。
「阿力還不即刻退下,不得對國師大人無禮!」
來到門前,掌櫃面沉如水地呵斥著有眼不識泰山的護院長阿力,他不過就去用個午膳的功夫,不想聽聞門口出了亂子,見到的便是這番有些難以收拾的場面。
這不長眼的阿力,得罪的偏偏是向來最得祈帝信任榮寵,性情亦是最捉摸不定、高深叵測的國師,以他一個小小的掌櫃的身份自然不敢貿然出面,只好去請了難得在樓中坐鎮的紫公子出面處理。
「國,國師?他,他,他怎麼會是……國師?!」
雖僅是個粗陋護院,但阿力一聽面前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公子,竟然會是堂堂國師,竟然頓時雙腿一軟地跪倒在地。
早在自始祖皇帝周祖帝之時,周國皇室便有尊崇道術之風,而近代更是出過好幾位深得帝寵的國師,其地位甚至曾遠超一等候爵之尊。
而當世的國師更是個傳奇人物,據說本是隱在靈山中的半仙之軀,一次下山修行時恰巧救下微服出巡偶染風寒,夜間被鬼怪所擾的周祈帝。不過事後這半仙便翩然而去,回京後的祈帝幾經找尋後方才訪得靈山,又幾番親自上山相請,方才答應下山出任國師。
也難怪阿力眼拙,傳聞中那般尊貴半仙之體的國師,與面前這當眾胡攪蠻纏的絕色公子,似乎怎麼也難以想像成是同一個人。不過若單論相貌的話,世間凡人還真難有長成這般雌雄難辨模樣的!
「不知長空國師已然雲遊歸來,所以這新來不過一年多的護院才會認不出仙尊來,還望國師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於他。不如請國師入內到樓上雅間落座,玉寒來親手為國師烹一盞忘憂茶,如何?」
站在正午艷陽下依然若寒玉般潤澤沁涼的紫玉寒,微微勾起淡若無色的唇,向站在門前的國師長空拱了拱手。
紫公子最初聞名天下的便是那手出神入化的烹茶之技,便是當今祈帝亦曾請他入宮展示茶藝,並且給予極高讚賞,親口御封了他此前只在民間所傳的「茶仙」之名。
這望月樓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忘憂茶,便是他所獨創之物,而讓他肯親手為之烹茶的人,如今已然鳳毛麟角。
「你便是紫玉寒麼?也不過如此嘛,還不及本座美貌之萬一呢!」
說話間,這名長空的國師還抬起白玉雕成般的「纖纖玉手」,撫了撫自己那風華絕代的極品面龐。
他似乎很是得意自己比紫玉寒要美貌,根本未將堂堂茶仙之尊,要為他親手烹茶的事放在眼裡。
「這是自然,玉寒不過一介凡胎,哪裡堪與國師相比?即便論及當世,又有誰又比得過國師這般世間難覓的絕世仙顏呢?」
別看紫玉寒面上一派清冷,絲毫不見半點刻意討好姿態,但說出來的話卻甚是中聽,竟霎時哄得那傾城絕色的長空國師霎時喜笑顏開,不需他再請便自行走進望月樓去。
「這算哪門子國師啊?當真荒唐得緊!」
凌天祐對於這位長相妖異邪魅的國師顯然很是反感,平坦的眉心都皺成了深深的川字。
「是啊,當真荒唐得緊,雲遊多年才剛剛回來,便在顯貴雲集的望月樓門前鬧上了這麼一出,不出半個時辰,只怕全京城便沒人不知道國師大人回來了。」
目光始終落在長空與紫玉寒身上的即墨貞,雖不若凌天祐那般反感此人,卻莫名覺得這位看似荒唐的國師,必然不單純。他偏偏在這剛剛風雲驟起的時候回京,亦讓她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忌憚,總覺得此人的出現會影響到自己的復仇大計。
「大人說得不錯,即便他表現得再如何行止荒唐,終究還是讓祈帝都十分敬重的國師,必然不會是愚蠢簡單之輩。」
思忖須臾,凌天祐便明白即墨貞話中深意,暗歎自己終究太過年少稚嫩,竟險些被這長空佯裝出來的荒唐模樣給欺瞞過去!
若這國師當真這般荒唐,又怎會博得祈帝那般厲害人物的青睞?!
不過這長空太過雌雄難辨的絕色姿容,太過妖邪的氣質,還是讓凌天祐難掩嫌惡。雖然他身邊少女身上,亦透出股常人沒有的妖嬈之氣,卻只讓他覺得神秘吸引,卻絲毫不覺得厭惡,但這國師身上的邪魅卻讓他幾乎難以忍受!
也許,這便是同性相斥的道理吧,明明兩個氣息相似的人,卻因性別不同而讓他產生絕然不同的感覺。
即墨貞見左右眾人都仍忙著窺探正踏上樓梯的長空與紫玉寒,便低聲向身邊的凌天祐吩咐道:「你先回去吧,一切便案適才所說那般行動便是,出後切莫大意被人發現了行蹤。」
心知她這是要留下來繼續探看國師等人的情況,凌天祐亦不再多言,恭恭敬敬地向她行個禮應了聲「是」後,便低著頭隱在人群後悄然離去。
「小姐,那人便是周國的國師,與我南疆長老的地位差不多,聽說祈帝對他很是信任。他五年前離開洛城,雲遊四海說是為祈帝找尋長生不老之術,如今回來只怕已有所得。」
染菊回來時正巧與凌天祐擦肩而過,卻仿若不認識般連眉稍都未抬一下,逕直來到主子身邊耳語。
「長生不老之術?」
若是在三年前,即墨貞是絕計不會相信什麼長生不老之術的,畢竟歷朝歷代,哪位君主帝王不曾想過得以長生不老?但千百年來,又有哪位尋遍天下四海的君主,得以長生不老了呢?
但在經歷過萬毒谷底「重生」後,她卻亦不敢確定這世上是否當真有長生之術,而這被傳已在靈山隱居百年的半仙國師,又是否當真有找到長生術的本事。
「小姐,我們還走嗎?」
同樣見識過南疆諸般神奇巫術的染菊,亦拿不準這長生不老之術的真假,不過她看主子的意思似乎又不想立即離開望月樓了。
「不,回樓上去。」
三樓的坤字號的雅間尚未退,即墨貞自然仍可以回去待著,至於要如何與長空和紫玉寒接觸,那則是要回去之後再行仔細籌謀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