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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七十四章 義不容情 文 / 鍾源

    郭子豪眼見被海警船隊包圍堵截,無法逃離,只得將快艇緩緩停住,心下急轉,思慮應對之策。

    他伸手提起大皮包,準備拋到海裡。心裡暗道可惜,但這劫來的財物如果落到海警手裡,就成了無法洗脫的獲罪證物,只能沉到海底,來個瞞天過海,死不認賬。

    顏若玉俏臉色變,打開手袋拿出一副墨鏡戴上,靜觀其態。

    金髮少女則驚恐萬分,拚命縮在船艙,害怕得摟緊光頭少女。

    忽然間,郭子豪望見海警巡邏艇上有張熟悉的面孔,繃緊的神經立刻鬆懈不少,遲疑了下,放下皮包。

    秦征站在艇上,流露出關切的神色,抬手衝他揮了揮,比劃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放心沒事。

    郭子豪嘿嘿一笑,想不到秦征最終還是趕來援手,和海警同船出現,顯然是跟他們打過照應,警方應該不會怎麼刁難他。

    巡邏艇也減速停下,靠近快艇,有海警站在甲板上放下舷梯,指引示意郭子豪上去。秦征站在一旁,過來伸手拉了郭子豪上來,急切低聲問:「你殺人了?」

    郭子豪搖頭說:「有個海警出手做的,我只是順道救了夏可兒。」

    秦征看似鬆口氣,嚴峻的臉色稍有舒緩,問道:「戚戈?」

    郭子豪驚訝點頭,秦征居然知道戚戈,看來他已得知一些情況。

    秦征說:「這就好辦多了,一會你見到劉警司,不妨直說具體事發經過,剩下的交由我和唐映雪來善後處理。」

    海警抬手示意顏若玉和那兩個少女登船接受檢查。

    郭子豪急忙問秦征:「能不能通融下?她們有些不便露面。」

    秦征望了艇上的四個女人,大為驚詫,依言跟那海警低聲耳語了兩句。海警點頭,沖正要上來的顏若玉擺擺手,叫她稍等。

    進到巡邏艇的船艙,秦征指著一個帶少校軍銜的長官,跟郭子豪介紹說:「這是謝參謀長,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又介紹另外一個海警長官說:「這是劉總警司。」隨後介紹郭子豪:「他就是顧爺的義子,郭子豪,請各位長官多多包涵。」

    郭子豪應聲打過招呼,環視一圈,見船艙裡有六個人,看軍銜掛著兩星和三星,皆是海警的高級長官,不是督查就是警司,就差要到警務處長了。海警屬於軍方預備武裝力量,督查以上的長官制服佩有軍銜。

    這六人面色凝重,目光似錐,盯著他打量。

    郭子豪暗自吃驚,心想看來這次的事件非常嚴重,已經驚動海警高層親自出馬。

    劉警司五十多歲,微胖,眉毛稀疏,目光沉穩,第一個出聲問道:「郭先生,海警碼頭監控攝像頭有記錄,戚戈帶你上了快艇出海。他現在人呢?島上的情況怎麼樣?」

    郭子豪見他這樣問,提到海警口岸有監控視頻記錄,似乎有意在提醒他注意言辭,別抵賴跟戚戈一同出海的這個事實,但問他翡帝島的情況,顯然在暗示警方還不太清楚島上發生的事,這過程就由他編造了。

    這個劉警司簡單一句話,卻讓他知道這是傾向秦征這邊的長官。

    郭子豪略略寬慰,一轉念,回答:「戚戈還在翡帝島。他帶我出海去找人,登島以後,他突然手持武器衝進島上的莊園。我等了會,聽到槍聲,上去查看,發現他殺了許多人,打死全部守衛和保鏢,還閹割了魏晶,並叫我通知警方。我的手機沒電了,只得返航回來,剛好遇上你們。」

    劉警司臉色大變,跟謝參謀長對視一眼,問道:「魏晶被閹割?」

    郭子豪點頭,略略講了下經過,沒說見到顏若玉,和自己開槍並劫財的部分內容。

    劉警司很慎重,又追問了他幾個細節,隨後沉吟著神色複雜。其他長官聽到郭子豪的話,神態各異,但面色皆是緊張起來。

    謝參謀長沉聲問:「戚戈沒逃走?為什麼?」

    郭子豪回答:「他說『殺人者戚戈。』他自願承擔一切責任。」

    謝參謀長看似很老成,在之前目光一直不動聲色,但聽到這句話,聞聲一顫,有幾分激動。

    他環視周圍的人說:「大家都明白了吧!法有疏漏,但有人卻義不容情。今天發生的事,讓我覺得羞愧難當啊!」

    被謝參謀長注視的督查和警司心下一凜。

    劉警司點頭附和說:「戚戈成了殺人嫌疑重犯,但他讓我敬佩。」

    謝參謀長歎口氣說:「各位同仁,大家想必都清楚魏晶背後的勢力,這事件怎麼處理?請各位思量,還要庇護這人的涉嫌違法犯罪活動嗎?這兩年,我收到關於魏晶的舉報多如牛毛,強姦、海運走私、販賣毒品、巨額賄賂……共涉案七八宗,每一條都是重罪。如果我們早點徹底追查,嚴懲不貸,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惡**件。」

    郭子豪掃眼過去,見四個督查和警司面有愧色,紛紛點頭應和謝參謀長。

    最高指揮長官下了定論,他們自然再無異議,雖然暗中收過魏家的好處的,惴惴不安,但也不便出聲為魏晶遮掩了,只是暗歎可惜,戚戈怎麼不殺了這小子徹底滅口。

    劉警司隨後說:「過去的事既往不咎,我們盡快登島去收場,該幹嘛就幹嘛。」他這麼一說,那四個督查和警司暗自鬆口氣,心知肚明該怎麼辦了,一切走正規司法程序。

    秦征問:「郭先生怎麼辦?要他做什麼配合。」

    劉警司望了謝參謀長一眼,說道:「你先送他回去,我們處理完事情,商議後,如果需要郭先生出面舉證,回頭再聯繫。」

    秦征點頭:「好的。」沉吟一下又說:「希望這事盡量保密,照顧到目擊證人的安全。」

    謝參謀長微笑點頭,伸手拍了拍郭子豪的肩膀,也沒說什麼。但參謀長這舉動有些親密,其他人見了心中有數,立刻明白郭子豪的身份不低。

    事情順利解決,郭子豪心情輕鬆多了,和秦征離開巡邏艇,一同下到快艇上。

    秦征坐上駕駛位來操作,駕船啟動出發。

    五艘巡邏艇加速航行,跟隨武裝直升飛機,駛向翡帝島。

    郭子豪坐在秦征身旁道謝了聲,問他怎麼來了?

    秦征回頭望了顏若玉一眼,被她的秀麗顏容震懾,隨後看到躺在船艙的夏可兒,還有兩個奇特的美少女,微感驚訝,轉頭跟郭子豪說:「郭少,抱歉了。和你通了電話後,我覺得不妥,就跟顧爺匯報。顧爺吩咐我去海岸警衛隊總部找到謝參謀長,請他出面致電魏晶,看能否為你解決夏可兒的事,不料恰逢收到警報,稱翡帝島遭襲,發生槍殺事件,報警者很快就聯繫不上。事情重大,海警調動聚集,我跟隨參謀長就來了。聯繫過你,但打不通你的手機。」

    郭子豪問:「戚戈是什麼人?這些長官似乎都看重他。」

    秦征說:「他的身份是普通警員,不過在軍警中卻是赫赫有名,他曾擔任過海軍陸戰隊的戰術教官,最年輕的少將。他帶領過維和部隊駐守海地和東帝汶,後來在東帝汶解除一起恐怖襲擊活動中出現重大失誤,被遣返回來,自願做一名普通的海警。」

    難怪出手犀利,原來戚戈的經歷不凡。郭子豪好奇問:「什麼失誤?」

    秦征淡淡說:「這說來話長。郭少,她們是誰?你從島上帶來的?誰是夏可兒,情況怎麼樣?」

    郭子豪指了指地上熟睡的夏可兒:「她還好,可能被注射了藥物,估計休息兩天就沒事,她是……」只見顏若玉衝他擺擺手,示意他隱瞞她的身份,便改口說:「她們是從魏晶的莊園逃出來,不願意等警察的處理,非要跟著我,沒法。」

    秦征一愣,心想這郭少爺成天惹事生非,而且也太會順手牽羊了,能救了夏可兒就好,居然還順手帶走魏晶的女人,胡鬧過頭了。

    殊不知,郭子豪不僅從島上攜美而來,還黑吃黑,涮走了一大袋財物,金銀美鈔珠寶俱全,價值不菲。秦征如果知道,必定嚇得眼珠子彈出來,驚呼惹大麻煩了。

    秦征問:「你打算怎麼安排她們?」

    郭子豪說:「她們被國際人販子販賣過來,也是可憐,一時無家可歸,還得防備魏老賊的勢力報復,能不能到山莊暫住?」

    秦征忍不住又瞥了顏若玉一眼。

    顏若玉戴了墨鏡,披下長髮遮住臉頰,秦征一時沒認出她是明星,暗暗稀罕這少女靚麗氣質出眾,想不到人販子手中居然還有這種上等貨色,不知價碼是多少?難怪郭子豪心動。秦征沒好氣地含糊說:「這你看著辦吧!」

    郭子豪暗想,如果全部帶去龍吟閣,恐怕有些過份,也不方便,就說:「能暫借棟別墅嗎?給她們住。」

    秦征點頭說:「自家的還借什麼,直接去住就行。回頭我們跟楊總匯報。」

    郭子豪微微一笑,心想怎麼說服顏若玉也去臥龍山莊小住幾天,讓自己近水樓台好好親近一番,賞花賞月賞美人,不亦樂乎!

    顏若玉是吳斌的夢中銀屏情人,如果吳斌知道她在自己身邊,活色生香的,只怕要被驚倒。

    他這樣想著,看著顏若玉,越看越喜歡,心頭一陣陣激動,只覺今天冒險值了,借了戚戈的威猛,不僅救回夏可兒,還能有幸認識顏若玉。但一想到戚戈將要身陷囚籠,又有些酸楚。他問秦征:「戚戈會怎麼樣?能不能救他?」

    秦征歎口氣說:「出這大的事,總得有人扛著,他注定要住一輩子牢房了,就算最高長官出面也救不了他。而且戚戈也清楚這麼幹的後果,出發前,他去找過劉警司請求出警,但商談無果,才決定放手一搏,唉!可惜了。」

    郭子豪一怔,恍悟過來,原來戚戈聽到他在警務大廳大罵海警是勢利狗,這才勃然而起,孤身勇闖翡帝島,只為討個正義公道。這麼看來,自己算是間接害了戚戈,但說到底,都是魏晶小畜生作孽多端。

    他心情急轉而下,鬱鬱不樂,一時間失去講話的心情,沉默遠眺大海。

    快艇在浪尖飛躍,夕陽餘暉揮灑海面,晚霞亂飛,火燒一樣血紅。

    大海浩瀚壯闊,落霞絢麗多彩,這大千世界無比美妙,他卻忽然想起戚戈說過的話:世上總有殺不盡的禽獸畜生。

    顏若玉從側面注視郭子豪,見餘暉在他臉廓上鍍了一層暖暖的橘黃色,讓他的模樣變得十分生動,溫熱陽剛,頗有男子氣概。

    金髮少女也在船艙後偷望著,雖然聽不懂郭子豪和秦征的談話,但見海警居然放過她們沒來搜查,不禁驚喜交加,長舒口氣,雖然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命運是什麼,但只要能遠離可怕的翡帝島,不再見到魏晶,就算給這男人為僕做奴也願意。

    天際落日陡然沉到海平線下,無聲無息,但怵目驚心,最後一線陽光消失了。

    快艇近岸停泊在海警碼頭上。

    沈雲澤和夏琴焦急地站在海灘,不住眺望,見到郭子豪背著夏可兒出現,驚喜急忙迎上前來。夏琴幾乎瀕臨絕望了,但突然間出現轉機,卻是悲喜交集,淚流個不停,免不了一番傾訴交談。

    郭子豪叫沈雲澤打車送夏琴和夏可兒回家,叮囑他多照顧看護,他和秦征帶了三個美少女上車去臥龍山莊。

    秦征開一部路虎在前,郭子豪招呼三個少女坐上悍馬。

    將大皮包放進後備箱,上了車,郭子豪手握方向盤,這才恢復些心情,詢問顏若玉:「你好像不想暴露身份。」

    顏若玉皺眉說:「先迴避一下,免得麻煩。看事態發展,我得先聯繫律師咨詢,再跟警察談。」

    郭子豪心想明星就是場面大,有事還要先找律師、經紀人、助理之類的。便問:「你去哪裡?我送你回去。」

    顏若玉躊躇了下,反問:「你呢?準備帶她們去什麼山莊的別墅?」她聽到郭子豪和秦征的談話,但猜不到郭子豪的身份,只覺他似乎有些勢力,能跟魏晶對抗。

    郭子豪說:「臥龍山莊,我住那裡。」

    顏若玉驚訝哦了聲,問:「你跟顧長風先生是什麼關係?」

    郭子豪笑說:「他是我乾爹。你認識啊?」

    顏若玉說:「我去過臥龍山莊打高爾夫球,跟顧叔吃了兩次飯,很和藹風趣的一個老先生。我不知道,他還有個義子。」

    郭子豪嘿嘿笑也沒解釋,急忙問:「既然熟悉,這樣好了,要不你先隨我去山莊吃飯,肚子餓了吧?」

    顏若玉嫣然笑說:「早餓過頭,肚子似乎沒感覺了,但頭昏眼花,好想吃下一頭牛。」

    她這麼說,竟是答應一同去了。郭子豪大喜說:「好咧,一會就到,我叫人先準備著晚餐。」

    顏若玉笑說:「打擾了。」

    郭子豪心怦怦跳,立刻將車子開上路,加速行駛,生怕顏若玉忽然反悔不去了。

    一路上,顏若玉沒再講話,怔怔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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