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十里,上官語嫣坐在馬背上,靜靜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官道那頭,心情很糟糕。
「老大,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其實……其實……」尹思源騎著馬挨在上官語嫣的旁邊,漲紅了臉,結結巴巴了半天,還是沒把話講完。
「思源,有什麼話你就說啊,幹嘛這樣?」尹思源一反常態的模樣,讓上官語嫣覺得很好笑,鬱悶的心情稍緩,溢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咬咬唇,白皙的臉突然有些微紅,尹思源抬眸看著上官語嫣的眼睛,說:「老大,是你說的,要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很早以前,我心裡就有一樣很想要的『東西』,只是當時我沒有資格,當我有資格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機會,我以為,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有機會得到想要的,但是現在上蒼給我我重新擁有的機會,老大,你說,我該不該主動去追求?」
「追求?」挑挑眉,上官語嫣盯著她俊秀的臉,突然笑了。
「如果,你能下定決心,一生一世好好呵護那個『東西』,那麼,就拿出你的真誠和耐心,打動你想要的『東西』,如果我看得到你的誠意,或許,我會幫你。」
「謝謝老大!」尹思源躍下馬,跪倒在地,滿臉的激動和先鋒,聲音都在顫:「我尹思源對天誓,這一生只愛他,只娶他一人,絕不背叛,如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哈,我信你。你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你的為人,我自然瞭解,只是我很奇怪,你怎麼會愛上我大哥的?」上官語嫣跳下馬扶起她,詫異地問。
「那個……」尹思源臉一紅,低下了頭,聲音小小地回答:「第一次見到大皇子是我十歲的時候,那次和娘親到宮裡參加宴席,溜出去玩迷了路,遇到了十一歲的大皇子,當時他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錦袍,溫潤如玉,優雅溫柔,漂亮的像個仙子一樣,我就對他上了心,後來如月和你相識相知,我就經常藉機去看看他,可是我比他小一歲,他始終當我是妹妹,我就沒敢說出來心裡話,後來等我下定決心想說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女人已經先一步認識了大皇子,大皇子愛上了她,結果……」
「所以你就流連花樓,不務正業,讓你娘一氣之下扔進了軍營,於是你就在那兒拉幫結派,氣你娘?是不是你去求過你娘找皇姐提親?」上官語嫣笑瞇瞇地接話。
「是,」尹思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聽說賜婚的消息後,傷心死了,吵著讓我娘去找女皇,讓她收回聖旨,我要娶大皇子,結果我娘揍了我一頓,說我不務正業,還沒成年就妄想著攀高枝,當時我只有十五歲,離成年禮還有三年,嘿嘿……」
「嘖嘖嘖,要是我早知道,一定把大哥留下來給你,可是現在我大哥年紀比你大,又生過孩子,你真的不後悔麼?」神情一肅,上官語嫣問道。
「不後悔!」尹思源回答得斬釘截鐵,「我最後悔的,是我為什麼要晚生三年,讓他受那麼多的苦,如果當年是我娶了他,一定待他如珠如寶,一輩子寵他愛他,就像你愛雲公子、銘公子那樣,老大,你信我,我是真心的愛著大皇子的,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
俊秀的臉上滿是真摯和深情,那雙清澈的眼中,滿是堅毅,上官語嫣靜靜地看著她,伸出了手,「從現在開始,我做你的參謀,幫你追求大哥,你只要打動他的心,讓他接受你就好,其他的問題,我幫你解決。()」
「謝謝老大!」伸手緊緊握住上官語嫣的手,尹思源眼中有淡淡的霧氣溢出,笑容極為燦爛。
「思源,那麼,就看你的了!」上官語嫣笑著舒展了眉頭,心情奇跡般放鬆了許多。
有了思源這樣心底善良,有擔當的女子相伴,大哥的未來,一定會幸福,曾經失去的,會重新獲得,她的大哥,很幸運,只是三哥他……就沒有這樣的福氣了,難道真得就讓他孤獨終老?唉……這件事,有些難辦!
「順其自然吧,語嫣,有些事情,不是你擔心就能解決的,你看大哥,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嗯,他們來了,語嫣,估計接下去一段時間,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生了,我必須要全力以赴,將上次消耗的元氣補回來,可能有一段時間幫補上你,你要萬分小心,知道嗎?」
突然,心中傳來琉璃帶著遺憾的話語,上官語嫣知道他是因為沒能及時救出心兒而心中不安,悄悄摸上了手腕,悄悄撫摸著他的身子。
「這事與你無關,琉璃,不要自責,因為有你,我已經太幸福了,你一定要好好修練,我大婚的時候,希望你是醒著的。」
上官語嫣意有所指,眼中的笑意和柔情,快要滿溢,手中愈不規矩,直接滑到他的小腹。
「嗯,別……」輕輕一顫,琉璃急喘幾聲,順著她的手腕游到肩部,躲進了掛在她胸前的小錦袋。
「色女,這次我是真的入定了,不過要是真得遇到無法解決的事,一定要將從錦袋裡拿出來,然後不停的呼喚我,將我換醒,記住沒?」
「記住了,親愛的,我等你!」輕輕按了按頸部錦袋,上官語嫣溫柔淺笑,眼睛看向遠處,那兒有急促的車輪聲傳來,她們等的人,來了。
遠遠的,看見熟悉的馬車飛馳而來,上官語嫣腳尖一點,飛掠而去,一眨眼,就站在了車簾外。
「參見鳳王!」車伕忙不迭地勒住馬車,上官語嫣擺擺手,吩咐道:「從南門直接進宮,」而後一掀車簾,鑽了進去。
「妍……」
「妍兒……」
「姐姐……」
一個紫色身影當先衝進了她的懷裡,是小楓兒。
「楓兒,銘,大哥,一路辛苦了。」摟住楓兒坐下,溫柔地朝臉色大好的君銘笑了笑,上官語嫣握住了神情憔悴的君韻的手。
「心兒呢,她為什麼沒來,她沒事吧,啊?」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君韻焦灼地問。
「心兒……」和君銘她們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上官語嫣突然放開楓兒,將君韻撈進了懷裡。
「大哥,你還愛那個人麼,說實話。」
「呃,妍兒……」君韻渾身一僵,隨即放鬆身子考進了上官語嫣的懷裡。
「其實當初,是她主動示好,你皇姐覺得她人忠厚老實,出身雖不高貴但是文采出眾,又誓對我一心一意,再說當時巧煌國太女優意思聯姻,你皇姐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好東西,便將我指婚給了她,沒想到一場戲,從頭至尾,她就是利用我罷了,後來她將以前服侍她的男子帶進府來,我不想讓你們擔心,就忍下了,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我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淡,所以,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愛她,妍兒,你放心吧,有了心兒的相伴,我一生足矣。」
「大哥,真的……對不起!」聽著君韻的話,上官語嫣眼中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將臉埋進了他的肩窩。
「妍……妍兒……」君韻身子僵硬,好半晌,輕輕低喚,聲音直抖。
「心兒……是不是我的心兒她……你告訴我,是不是心兒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君韻突然像瘋了一樣,握緊上官語嫣的手臂一陣猛搖,成串的淚往下滾落。
「大哥,你冷靜一點,大哥,大哥……」上官語嫣將他緊緊箍在懷裡,抱的死緊死緊。
「心兒沒事的,對嗎?妍兒,我的心兒,她好好的在,對不對?你告訴我,心兒什麼事都沒有,因為現在是她午睡的時候,你不想打擾她休息,所以沒有帶她過來接我,對不對?妍兒,一定是這麼回事,你說話呀,說呀……」君韻的聲音突然冷靜的出奇,趴在上官語嫣的懷裡,急促追問。
「大哥……」上官語嫣不知道怎麼說出那句殘忍的話,哽咽著抱的更緊,一旁的君銘和楓兒,扭過頭,淚如雨下。
「心兒醉喜歡聽我唱歌,每次我一唱歌,她就『咯咯咯』地笑,還朝我揮著小胳膊,那眉眼笑得呀,都瞇成了一條縫,心兒晚上喜歡踢被子,所以我從來不讓奶爹陪她睡,怕她凍著,雖然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但是看見她長得那麼結實可愛,我的心,比喝了蜜還要甜。心兒真得很聰明,才一歲多點兒,就會喊爹爹,喊姑姑,說很多話,我們的話她都能聽懂,還『咿呀咿呀』和你對著說,是我的開心果,心兒她……」
靜靜地靠在上官語嫣的懷裡,君韻美麗的眼睛微閉,輕輕地說著和心兒的點點滴滴,那眉梢眼角,都是幸福快樂的回憶,這樣的他,讓上官語嫣心中無端生出幾分害怕,卻十分不忍心打斷聽的美好回憶,就這樣含著淚,一路聽進了皇宮,停在了靈堂的外邊。
「老大,到了,下車吧!」君韻彷彿眉沒有感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車外始終聽著的尹思源再也忍不下去了,含著熱淚,掀開了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