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淒厲的悲鳴響徹夜空,青衣等人像瘋了一般,一邊哭喊一邊不要命似的朝這邊靠攏,上官語嫣緊緊抱著懷裡魅妖綿軟的身體,纖指急點,暫時止住魅妖背後噴湧的鮮血,將臉緊緊貼著他冰冷的俏臉,美眸含淚,顫抖輕語:「妖兒,撐著點,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等我打了這些雜碎,我帶你回家,我保證聽你好好解釋,撐著點,撐著點……」
心痛地低喃,銀牙緊咬,上官語嫣將所剩的飛刀全部射向偷襲的人,一聲慘呼,一個黑影掉了下來,一張弓被甩到了一旁,突然,「彭……」的一聲,一道火光出現在她們頭頂的上空,看見信號彈升空,剩下的黑衣人腳步一頓,突然夾起地上的屍體,四散逃開,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上官語嫣一把打橫抱起魅妖,運功欲往王府而去,懷中的魅妖拉緊了上官語嫣的衣襟,微弱輕語:「妍,放……放我下來,我有話要說。()」
「救了你,想說什麼都可以,現在不許開口,聽話!」皎潔的月光下,上官語嫣這才看清,那只羽箭從他的後背插入,銀色的箭頭從他的左胸透出,黑色的夜行衣浸滿鮮血,浸濕了她的手,這樣致命的傷,如何救的了?心,像是被撕裂一般劇痛,上官語嫣哽咽回答,抬手抵在他的背上命門,真氣毫無保留地送了進去。
「別……別讓我帶著遺憾走,妍……」虛弱地笑了笑,魁妖慘白著俏臉,抬手撫上了上官語嫣絕美而痛楚的臉。
「公子……」
「魅……」
所有的人都圍了上來,上官語嫣止住腳步,半跪在地上,輕柔地將他抱在懷裡,淚,終是沒能忍住:「好,你說,我聽著呢!」
「妍,這淚是為我流的麼?真好!」抬手接住掉落的清淚送進了嘴裡,魅妖笑得愈甜美:「是妍的味道,好喜歡啊……妍,對不起,一開始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的利用,只是越瞭解你就陷得越深,等我覺的時候,已經愛得不可自拔,所以我拋棄矜持,想盡辦法想要讓你愛上我,因為我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可惜我顧慮太多,對你不坦白,所以妍,不要為我傷心,好麼?」喘了口氣,魅妖握住上官語嫣的手,閉閉眼,繼續訴說。
「妍,其實,我不叫魅妖,我叫雲媚,是紫寰國唯一的皇子,也是「影門」的門主,父皇生育我時難產而亡,所以母皇討厭我,打小就將我送去學藝,四年前母皇病逝,皇姐未成年便登基,朝中大權盡數被誥命大臣左相秦然掌控,她逼著皇姐下詔將我許配她家好色殘暴的大女兒秦艷,我恨極,但是又捨不下疼我的皇姐,所以我找上了你,你對當朝鳳後如此癡情,是個難得的良人,我本打算趁你傷情之時取而代之,讓你深深迷上我,然後讓你出面說動女皇,助我和皇姐奪回大權,可惜我太高估了自己,你根本不愛我,妍,對不起,給你造成那麼多的困擾,是我的錯,咳咳……」艷紅的鮮血沿著嘴角緩緩滴落,魅妖難過地笑笑,臉色愈慘白,額際的汗珠滾滾而下,氣息漸漸微弱下去。
心,疼得在滴血,上官語嫣低頭輕吻著他的,憐惜而溫柔地呢喃:小傻瓜,誰說我不喜歡你?要是不喜歡你,怎麼會三番五次容忍你的胡鬧?所以,為了我,你一定要挺下去,好不好?」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上官語嫣仍然想要留下他,只因為,她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癡情的妖孽,只是那漸漸流逝的生命,怎是她一介凡人能留得住的?
凡人??等等!!驀然瞪大眼睛,她突然想起琉璃,琉璃是神龍,它一定有辦法救雲媚的!
琉璃,琉璃,快醒醒,我需要你的幫助,快醒醒,快醒醒啊!上官語嫣一邊在心底狂喊,一邊悄悄摸上自己的手腕,拚命推搡著。
「妍,你真的喜歡我麼?」黯淡的美麗星眸中突然綻放出璀璨的光彩,雲媚的精神一下子變好了,慘白的臉也露出淡淡的紅暈,興奮地問。
「是,我喜歡你,媚兒,一定要挺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好不好?」他這種表現,明顯是迴光返照,上官語嫣心急如焚,心底的呼喚更急了!
「謝謝你,我愛你!」幸福地笑了,雲媚費力地轉過頭,看向一旁流著淚,早已經說不出話來的青衣等人。
「馳風,要是我走了,『影門』就交給你,青衣,你們好好跟著新門主輔佐我皇姐,至於我……妍,就將我葬在離你最近的地方,即使死了,魂魄亦相隨,可好?」明媚的眼漸漸失去光華,轉過頭,顫抖的手摸上那嫣紅的唇瓣,雲媚的眼中溢出濃濃的渴望,清澈的淚,沿著眼角緩緩流淌,上官語嫣心一痛,毫不猶豫地覆上那冰涼的唇瓣。
輕輕的,柔柔的吻著懷裡的人兒,帶著深深的痛楚和不捨,吮吸著他的香舌,傳達著遲到的愛意,雲媚滿足地閉上美麗的眼,頹然垂下了纖手……
心,痛得如刀絞一般,上官語嫣的在心底狂喊著琉璃,眼淚不住地滴落,糾纏的雙唇邊溢出更多鮮紅的血液,懷裡漸漸冰冷的身體,讓她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天哪,我才睡了沒多久,你就把自己弄得這麼慘,真是讓人不省心!笨蛋,給他喝你的血呀,你的血裡有我的丹液,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死不了,外加百毒不侵,延年益壽,便宜那個臭小子了,快點!」突然,熟悉而驚詫的聲音在心底響起,猶如一道曙光,瞬間燃起了上官語嫣所有的希望。
匕滑入掌中,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左手腕劃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將手腕抵在已經失去意識的魅妖的唇邊,看著鮮血湧進他的口中,欣喜的笑容乍現。
「王爺……」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妍,你瘋啦,快停下,你會死的!」君銘嚇得臉色白,急欲阻止。
「我沒事,銘,媚不僅救了我,還是紫寰國的皇子,我不能讓他出事,青衣,銘,你們去給我好好查探一下四周,看看有什麼可疑的線索留下,我自有分寸,照辦!」血色一點點從俏臉上抽離,上官語嫣的頭腦卻恢復了冷靜,吩咐道。
「可是……是!」君銘滿眼的痛苦,唇瓣咬得死些緊,撐著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鮮血淋漓的草地走去,青衣等人怔了怔,張了張嘴,眼神複雜地看了專心救人的上官語嫣一眼,起身加入了君銘,只有那個馳風,深邃的眼漾起一絲波瀾,隨即緊緊地盯著昏迷不醒的魅妖。
「笨蛋,夠了,不用再餵了,他死不了啦!」不大一會兒,琉璃有些惱怒的聲音再次在心底響起,上官語嫣咬咬唇,低下頭覆在他的心臟處仔細聆聽,「他的心跳很微弱,不行!」
「你……被你氣死了,算了算了,遇上你就是我的劫數,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將他心口插著的那根箭給拔了,你來動手,我幫你!」頓了頓,琉璃有些無奈地建議。
「他能受得了?」心疼地看著氣息微弱的魅妖,上官語嫣不確定的質疑。
「還能怎麼辦?人家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法力,現在又要浪費了,語嫣,我真是遇人不淑啊,唉……」清脆好聽的無奈感慨在心底響起,手腕突然一鬆,上官語嫣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高大概八、九歲,級可愛而絕美的小男孩。
細膩的肌膚像牛奶一樣粉嫩白皙,肉嘟嘟的粉腮上兩個深深的酒渦若隱若現,形狀完美的小嘴紅得似火,嬌艷水潤,小巧精緻的小鼻子可愛的不行,尤其是斜飛入鬢的秀氣眉毛下那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居然是獨一無二的金色的水眸,仿若最好的琉璃一般,流光溢彩,絢麗奪目,再加上那頭純金的長及小腿的長,一身合體的金色錦袍,整個人就像是掉落凡間的小精靈一般,漂亮可愛得讓人只想撲上去狠狠地蹂躪,要不是時機不對,估計上官語嫣已經撲上去。
哇……沒想到這個琉璃居然長得這麼禍國殃民,簡直是太太太……可愛啦!
「大色女,不許這樣看我,還不動手救你的美人?」某人驚艷的眼神讓琉璃小臉一紅,嘟著小嘴脆生生地呵斥,眨眨有些眩暈的眼,上官語嫣錯愕地看了看一旁仍舊滿臉傷心難過、毫無反應的馳風一眼,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笨蛋,他們是看不見我的,把他帶回你家是來不及了,就在這兒動手。」琉璃翻了一個大白眼,吩咐道。
「馳風,媚兒的箭現在必須拔出來,你幫我!」沒有猶豫,收斂心神,上官語嫣迅點住手腕的穴位止住血,吩咐道。
雲媚身上生的奇跡馳風看在了眼裡,心中對這個他本來很反感的女子有了很大的改觀,紅著眼點點頭,聽話照辦。
小心地將雲媚的身子扶正靠在馳風的懷裡,拿出匕將箭頭周圍的衣物全部割去,握住背後的羽箭,琉璃蹲下身子將手貼在雲媚的背上,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胖嘟嘟、白嫩嫩的小手中注入雲媚的身體裡,大約一分鐘之後,琉璃輕喝:「拔出來!」
上官語嫣握住羽箭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閉了閉眼,用力一拔,一股血箭噴出,雲媚的身子一僵,隨即軟到在馳風的懷裡,上官語嫣迅將剛剛從懷裡拿出的上好金創藥全數倒在血流如注的傷口上,手掌貼在他的背上狀似給他療傷,幾分鐘後,傷口的鮮血不再流出,收回手,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琉璃有些虛弱地笑了笑,踉蹌了一下,軟倒在上官語嫣的懷中。
上官語嫣嚇了一跳,另一隻手下意識地緊緊摟住他,還未開口,嘴就被琉璃冰涼的小手給摀住了。
「別說話,我把他的心臟和肺葉修補好了,好在箭射得有些偏了,外邊的傷口還是讓他自行癒合,不然就太驚世駭俗了,大色女,你又欠了我一次,好好修煉我教你的功法,我要繼續休眠,你自己多加小心!」話音剛落,懷中的小男孩瞬間消失,手腕一涼,琉璃又化作小蛇,纏回了她的手上。
「謝謝你,琉璃。」抬起手感激地在那小小的頭頂輕輕烙下輕吻,上官語嫣放下衣袖,沒注意到琉璃小蛇的瞬間羞紅,脫下外套,將雲媚蓋住。
「謝謝你救了媚。」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上官語嫣蒼白的臉色,手腕處仍在滲著血絲的猙獰傷口,馳風抱起呼吸漸漸平穩的雲媚,站起身來。
「我要帶他走,今晚的黑衣人明顯是三批,看今晚的架勢,有人想置你和媚於死地,說明鳳國的局勢也不是很樂觀,而媚的身份必然已經暴露,你身為護國王爺,接下去一定會很忙,媚重傷,跟著你很不安全,我會帶著他到師傅那兒療傷,等他傷好之後我們就回紫寰國,你說你喜歡他,那麼,你願意為他解決難題麼?」眼神灼灼地看著勉力站了起來的女子,馳風問道。
「你說得對!」雖然很不捨,但是思索了一下現在的局勢,上官語嫣不得不承認,這個帥哥分析得很透徹。
「王府的確很不安全,我也有很多的事要做,無法照顧他周全,再說他貴為一國皇子,不能委屈了他,馳風,麻煩你好好照顧媚兒,告訴他,我君紫妍從不輕易承諾,一旦承諾,絕不背棄!讓他安心養傷,在紫寰等我,一旦鳳國的局勢穩定下來,我立刻趕往紫寰助他一臂之力,不過這件事我們三人知道即可,不要告訴其他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旦有什麼變故,要立刻通知我。」
「好,希望你信守承諾,不要讓媚傷心。」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幽光,馳風輕輕回答。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生,定不負他!」低下頭在他蒼白的唇瓣輕輕一吻,下腰間別著的刻著她名字的玉珮放進他的懷裡,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馳風帥氣的俊臉,上官語嫣淡笑承諾。
馨香的絲隨風輕舞,輕撫著他的臉,柔柔的,癢癢的,彷彿飄進了他的心湖,馳風突然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熱,不自然地退後一步,定定地看著那璀璨美眸中濃濃的愛意,耳邊迴盪著她堅定不移的話語,一種叫「羨慕」的情緒,漸漸滋生。
「妍,屍體全部被帶走,但是我在草叢中撿到了一塊令牌,你看!」君銘一邊說一邊急勿勿地走過來,看見馳風懷裡昏迷著的雲媚呼吸平穩,一絲錯愕從眼中滑過。
「王爺,弓上刻有『凌』的字樣,黑衣人應該是右相的人,居然敢暗殺你,其心可誅!」藍衣四人也跑了過來,遞上手中的弓箭,恨恨地說道,含淚的眼突然看見傷勢轉好的雲媚,紛紛驚喜地低呼,「公子還活著,太好了……」
「箭射偏了,所以救了回來,令牌和箭給我,你們快走,以免夜長夢多。」果斷地接過令牌和弓,上官語嫣沉聲說道。
「你……多保重,走!」抿了抿薄唇,馳風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語嫣,帶著青衣等人,迅離去。
看著五人的身影消失,上官語嫣舉起手中的弓和鐵牌,果然上面都有凌府的標誌,彎腰撿起那枝沾滿血跡的羽箭,果真在箭頭處,刻著一個小小的「凌」字。
果真還是皇姐說的對,凌曄他們還是等不及要動手了,想殺我是嗎?很好,我倒要看看,誰死的比較早!
腦中浮現起雲媚虛弱的嬌顏,還有剛剛那撕心裂肺的痛,上官語嫣眼中殺氣更甚,突然眼前一黑,耳邊恍惚聽見君銘恐懼的驚呼:「妍,你怎麼啦?」隨即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悠悠醒來,已經躺在了自己舒適的大床上,天已經大亮,除了渾身有些乏力,沒什麼太大的不適,手上的傷口已經包好,只是趴在床邊已然睡著的人兒,仍舊是昨晚的那身沾血黑衣,蒼白的臉,緊皺的眉,讓她好生心疼。
「妍,你醒了,有沒有怎麼樣,啊?」剛想起身,淺眠的君銘立刻醒了過來,焦急地詢問。
「傻瓜,我很好,倒是你這麼不愛惜自己,是想讓我心疼死嗎?來人,送些熱水和膳食進來。」坐起身,不由分說地將君銘拉上了床,上官語嫣高聲吩咐。
「是!」
讓君銘脫去衣物,那交錯的劍傷讓上官語嫣心疼得要命,心中對右相一家更是恨極!
小心地將他傷口周圍的血跡擦去,再塗上傷藥,兩人一起用了膳,吩咐夏雨雪不要將她受傷的事告訴任何人,便摟著君銘,繼續休息補眠。
一天一夜休息下來,上官語嫣的精神好了很多,而比武的日子也到了。
這天一早,穿戴整齊的上官語嫣陪著君銘用完早膳,勒令他在府中好好休息,便隨著前來迎接她的御林軍一同前往城外的皇家校場,和右相比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