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了——」
她說,「我結婚了……陸離野,我結婚了!!」
那一刻,車廂內,彷彿所有的空氣都凝滯了一般鈐。
陸離野的呼吸,也有短暫的停頓洽。
目光凝著向晴一瞬不瞬。
犀利的眸光,如刀一般,生生的剜著向晴,彷彿是要將她刺穿,刺透!!
那眼神,太銳利,於向晴而言,就是一種凌遲,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許久……
陸離野重重的喘了口氣,目光陰騭,「景向晴,以後不要再給我開這種玩笑!」
他說著,掛擋,預備啟動車身。
下一瞬,向晴又將手柄撥回了停車檔上,目光僵直的望著前方,「我沒有開玩笑……」
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些分。
「誰?」
陸離野沉聲問了一句。
他的胸口,起伏得有些劇烈。
向晴停頓了十幾秒,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眉心微微顫慄,說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莫裡爾。」
「……」
空氣,再次凝固。
彷彿間,連呼吸,都徹底停止了一般。
陸離野的薄唇,抿得緊緊地,目光只是一直盯著向晴看,一直看……
那目光,太直接,太赤果,讓她渾身連血液彷彿都被刺痛了。
向晴覺得,再這麼待下去,她一定會窒息而亡的。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向晴說著,逃逸般的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下一瞬,卻驀地被陸離野扣住了手腕,一把給拉扯了回來。
他手間的力道很重,動作極為粗※魯。
向晴整個人幾乎是栽在車椅中的。
「我不信!!」
他的大手,壓住向晴瘦弱的肩頭,目光狠狠地凝住她,「景向晴,我不信!!」
向晴深吸了口氣……
「不管你信不信,現在我已經為人妻了!陸先生,請你……自重些……」
向晴推了他一把,卻沒使什麼力兒。
她害怕他再同自己糾纏不清,因為,到最後,她只會把他傷得更深,更痛……
這場愛情,是她,先畫上了句號。
她沒資格,再於他糾纏下去了!!
「給我個理由——」
陸離野忽而欺近她。
冰涼的大手,驀地扣住她的下巴,指間的力道有些重,掐著她的臉頰,有些痛意,「想讓我相信也可以,景向晴,給我個像話的理由!!」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從齒縫間蹦出來。
那清冽的態度,宛若是只要向晴敢說錯一句話,下一秒,他就極可能直接擰斷她的脖子似地。
向晴吸了口氣,水眸裡波痕浮動,「我跟莫裡爾一直以來,什麼關係你不是多少有點耳聞嗎?照片你也見過……」
向晴才說了三句話,陸離野湛黑的眸仁裡,已是冰霜遍佈。
向晴閉了閉眼,忍了所有的痛楚,顫著聲線,繼續說,「他一次次捨命救我於危難中,你不在的時候,他都在!!說實話,他長得又帥,又多金,深沉,有魅力,作為一個女人,我想不對他動心都難……」
「放屁!!」
顯然,向晴的話,陸離野根本不信。
眉心間,隱隱的,青筋突跳著,彰顯著他此時此刻的盛怒。
向晴知道,他不好糊弄。
可她不願意把自己結婚的實情,告訴他。
不想讓他愧疚,不希望他心裡難過,這樣,只會讓他更加放不開她……
向晴閉了閉眼,小手摸進自己的手提包裡,也沒低頭看一眼,就胡亂的在裡面翻找起來。
手指,觸到一個冰冷的小本子,指間僵了僵,面色有些泛白,猶豫了幾秒後,咬了咬下唇,從包裡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本子,沒看陸離野,頭偏向窗外,將本子丟進了他的懷裡。
「再多的愛,也敵不過這本證明吧?」
她呢喃著反問著他,也反問著自己。
車窗外,冷風拂過來,打在她的臉上,竟寒得有些刺骨。
一瞬間,就讓向晴不由自主的濕※了眼眶。
陸離野翻著結婚證的手,有些僵硬。
倆人合影的照片印入他深沉的眼底,有些刺目。
許久——
「滾——」
單音節的字語,從他的唇※縫間陰冷的蹦出來。
冷得,不含半許溫度,彷彿下一秒就能將她凝結成冰一般。
向晴心臟劇縮了一圈,蒼白的臉蛋上愈發沒了血色,推開車門,幾乎有些踉蹌的從車上逃了出來,腳下的步子,儘是狼狽。
卻不等她反應過來,紅色的結婚證明已從窗口飛落而出,打在她的身上,下一瞬,霸道的邁巴/赫絕塵而去,分秒之間已消失在了盡頭……
向晴再也抑制不住的,蹲在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車上,陸離野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電話是醫院和佟叔撥過來的,陸離野只覺煩不甚煩,下一瞬,乾脆抓起手機,就丟出了窗外去。
終於,他的世界,徹底安靜了。
車窗玻璃上,倒影著他冷峻的面龐,凌厲清冽的輪廓線,寒得有些滲人。
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還在突跳著,手指間,一片駭人的慘白。
陰翳的眸色,暗了又暗……
當結婚證亮出來的那一刻,陸離野徹底明白了,正如她景向晴說的那樣,什麼樣的愛情,在這張帶著法律證明的證書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廢墟!!
愛得再深,也不過就是……一場婚姻的,第三者!!
如此不堪而已!!
鮮血,不停地從他的胸口滲出來,將白色的紗布徹底浸※濕,陸離野卻分毫不覺得疼……
因為,他的心口上,此時此刻,有一個更疼更深的傷口,正狠狠地揪扯著他,讓他對於其他的疼痛,早已麻痺。
他從煙盒裡扒拉了支煙出來,點燃,抽上……
一口,接著一口。
裊裊的青煙,徐徐上升,朦朧間,他湛黑的深眸,越漸猩紅……
緊跟著,他越抽越厲害。
………………………………………………………………………………………………………
向晴在自己家裡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忽而,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
接起電話,有些意外,竟然是阿祖。
「向晴姐,你趕緊來一趟樂巢吧!」
「出什麼事了?」
向晴從被子裡坐起身來。
電話裡,阿祖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很慌張。
「野哥喝醉了,醉得很厲害!關鍵是他傷口流了好多血,現在還高燒著。」
向晴聽得心裡有些發怵,握著手機的手,不停地收緊力道,「阿祖,你趕緊把他送醫院去……」
「不行啊!向晴姐,我怎麼勸他,他都不聽,還非要繼續喝!我要有法子,這個點兒也不跟你打電話了!你趕緊過來吧,再這麼喝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那頭,阿祖的聲音都急啞了。
向晴一聽,再也顧不上任何的東西,隨便換了件衣衫,裹了外套,就往外衝,「阿祖,你盡可能的讓他少喝點酒,他傷口那麼嚴重,怎麼還能喝酒呢!」
「向晴姐,你趕緊來吧!野哥真的流了好多血……」
「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向晴整個腦子都有些亂了。
「爸——爸————」
向晴在長廊裡不停地喊著自己老爸,聲音裡還帶著隱隱的哭腔。
「怎麼了?都這個點了還不安生?」
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忽而在樓下響了起來。
有那麼一刻的,向晴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哥?哥?是你嗎?哥——」
向晴驚喜的喊著,一會哭一會笑的,連蹦帶跳的從樓上奔了下來。
果然,一下樓,就見景向陽拎著個行李箱,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清俊的面容上還掛著一抹久違的笑,「是我,我回來了——」
向晴差點喜極而泣,下一瞬,激動的飛撲入自己哥哥的懷裡,而後,揪著他的衣襟歇斯底里的痛哭起來,「哥,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想你,多擔心你……」
景向陽伸手,將自己的妹妹緊緊地擁入懷裡。
忽而,向晴猛地從自己哥哥的懷裡抬起了頭來,哭著問他,「哥,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好得差不多了。」
向陽老實回答。
「那太好了!!」
向晴抹了一把淚,提過大廳裡老爸的專用藥箱,拉著哥哥的手,就往外走,「哥,趕緊跟我走!!」
「去哪——」
他才剛進屋,連杯茶都沒喝,招呼都沒跟他爸媽打呢!
「救人————」
向晴二話沒說,拉著自己哥哥就匆忙出門了。
到達樂巢的時候,陸離野果然喝高了。
說真的,向晴是第一次見到他醉酒。
倒不如她以為的那般狼狽,他沒吵沒鬧,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
「向晴姐,你可算來了!」
阿祖焦灼的迎了過來,見到她旁邊的景向陽,還有些錯愕。
「我哥,醫生。」
「那太好了!」
「哥!你趕緊過去給人瞧瞧,他胸口受了重傷!」
向晴拉了自己哥哥一把。
景向陽自然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陸離野來,飛快的湊上前去,替他探了探體溫,又把了把脈,最後才解開了他胸口的繃帶。
皺眉,「明知道自己受了傷,還喝酒?簡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向晴抱著陸離野,讓他倚靠在自己懷裡休憩著。
「哥,他沒事吧?」
她揪心的問景向陽。
「這麼重的傷,你說有事沒事?」
景向陽深意的睨了自己妹妹一眼。
紗布全部拆下來,景向陽小心翼翼的替他清洗傷口,消毒……
卻在見到傷口旁邊,那個藍色的『晴』字時,兩個人同時一怔……
下一瞬,向晴的眼眶,就不由濕※了半個圈。
她甚至不知道,這個『晴』字,是他在什麼時間,什麼情況下刻下來的……
景向陽塗抹傷口的手,頓了頓,覷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卻什麼都沒說,繼續替他止血。
很快,處理好傷口之後,景向陽和阿祖,一個在左,一個在右的攙扶著他。
向晴負責提醫藥箱。
「阿祖,你別擔心,我哥是醫生,會好好照顧他的。」
向晴安撫著阿祖。
「嗯!向晴姐,你在我就放心了。」
阿祖連連點頭。
「阿祖,你……沒事嗎?還有栗蕪……」
「我沒事!」阿祖知道向晴說的是什麼事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野哥保了我,至於栗蕪,本身就沒什麼事兒,現在……咱們倆在一起了……」
「真的?」
向晴很是欣慰,「太好了!真替你們倆高興!往後好好工作,知道嗎?」
「嗯!一定!」
阿祖點點頭,又道,「向晴姐,希望你跟野哥也好好的!真的,野哥特喜歡你!我真沒……」
「阿祖——」
向晴打斷了阿祖後續的話,淡淡一笑,「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
只是,自個好好的而已!!
…………………………
倆人攙了陸離野上車。
景向陽負責開車,向晴坐在後座上,負責照料他。
他出了厚厚一層熱汗,向晴顧不上扯紙巾,就直接學著他,用衣袖給他拭汗。
他的呼吸,很燙,很燙。
拂在向晴的勃項間,讓她有些亂了心神。
「哥,我們去哪?」
向晴問駕駛座上的景向陽。
「你知道他在哪家住院嗎?」
「不知道。」
向晴搖頭。
「去咱們醫院?」
景向陽徵求自己妹妹的意見。
向晴點點頭,「……好。」
景向陽又從後視鏡裡瞥了自己妹妹一眼,無聲一道歎息,「算了,還是先帶他回家吧!」
「……嗯?」
「就算你把他送醫院去,你也不放心走,不還得陪著他嗎?還不如在自己家裡,好歹不用那麼辛苦,想睡的時候還有個地兒給你睡,再說了,家裡好些個醫生呢,比那些實習護※士強多了!」
向晴抿了抿唇,低頭看一眼懷裡的男人,不再多言什麼。
飛快的,倆人到家。
扶著陸離野進屋,卻沒想向南和景孟弦早已經下樓候著了。
向晴那會喊的時候,景孟弦就已經醒了,哪知下樓來沒見著女兒的身影,倒見到了兒子的行李。
打電話又沒接,倆夫妻就只能死死地在家裡守著了。
一見自己兒子,就喜極而泣的只顧著噓寒問暖,聊表思念之情了。
這樣正好!!
向晴攙著陸離野往樓上走,就希冀著自己爸媽把自己身上掛著的人直接忽視掉。
但,她實在把陸離野的存在感想得太薄弱了!
她才一送了陸離野回自己房間,將他安頓好後,出門,就被自己的媽媽在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
「那孩子……」
「朋友。」
向晴闔上※門,不等老媽開口,就直接回了她一句。
「三兒的朋友!」
向南眼尖,一眼就瞧出來了,「是離野那孩子吧!」
向晴是有些佩服自己老媽的記憶能力的,都這麼多年了,就見過一次而已,她居然還記得。
連她景向晴當時都忘了呢!
「怎麼回事?比起你,他難道不是和三兒的關係更好些?怎的醉酒就睡咱們家來了?」
向南饒帶深意的問向晴。
向晴低著頭,有些心虛,沒敢去看自己老媽,顧左右而言他,「媽,他不單單只是醉酒,他受傷了!你知道,爸和哥的醫術都比較精……」
「你墨叔和杉姨的醫術更不賴。」
精明的向南且不是好糊弄的主,睨了自己女兒一眼,歎了口氣,「晴子,你跟媽說老實話,你前些日子,跟媽提過的男朋友,其實就是離野這孩子吧……」
向晴抿著唇,不吭聲。
胸口,一陣揪扯著,難耐的痛意,直往她眼底席捲而來,飛快的,眼眶不由又濕※了一圈。
「媽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愛莫裡爾……」
「媽……」
向晴強忍著要哭的衝動,勸慰自己的母親,「沒事,你別擔心我!我會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的,你趕緊下去陪哥吧,我去煮點醒酒湯。」
「我去煮,你在這看著他!受傷了怎麼還喝那麼多酒呢,你們現在這些年輕孩子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唉……」
向南一邊說著,一邊歎著氣兒往樓下走。
向晴倚在身後的門板上,聽著母親一聲聲的歎息,卻到底忍不住,淚水從眼眶中滑落而下,沾濕※了她蒼白的面頰。
整理好情緒之後,向晴方才進屋。
闔上※門板,一回身,霧眸毫無預兆的撞見一潭深幽的黑眸中去。
床※上的陸離野,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他半躺著,倚在床頭,目光深沉,清冽的盯著向晴看。
許久……
他抬手,拍了拍旁邊的床位,示意向晴,「過來。」
許是流血過多的緣故,即使是醉了,他的臉色此刻看起來也有些蒼白。
向晴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打氣,方才抬步朝他走了過去。
她的步子,走得實在太小心,讓陸離野看著不由有些來氣,皺了皺眉,不悅的問了她一句,「怎麼?結了婚以後,見到我就是洪水猛獸了?!」
陸離野的話,如尖針一般,深深的刺入到了向晴的心臟裡,疼痛來得有些尖銳。
「我不是那意思……」
向晴解釋。
站在床邊,頓了頓,卻還是順從著他的話,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
她說:「阿祖打電話給我,說你喝高了,又受了傷……」
「真多事!」
三個字,不知他說的是阿祖,還是說的她景向晴。
向晴頓覺有些尷尬。
「剛剛門外的是你※媽?」
陸離野忽而問了一句。
「嗯。」
向晴點頭,「我媽給你去煮解酒湯了……」
陸離野掀了掀被子,悶聲道,「都沒醉,喝什麼解酒湯呢!」
如果自己真醉了,他的意識,怎麼會這麼清楚呢?
他怎麼還會記得跟前這個女人,早就已經瞞著他把自己給嫁了呢?!
他現在在幹什麼?躺在一個已婚女人的閨床※上?
「你幹什麼呀?傷口才剛綁好,你要再動,又該流血了!!」
向晴有些急了。
陸離野坐在床沿邊上,抬了抬眼問向晴,語氣冰寒,沒有半許溫度,「幹什麼?想留我在你家住下了?睡你床※上?!你老公要知道了,能同意嗎?」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裡,都飽含※著濃濃的諷刺。
向晴眉心觸動了一下,重重的咬了咬下唇,「那你走吧。」
陸離野深深的盯了她一眼,起了身來,往外走。
明明喝醉了,明明受了傷,卻為何,連離開的背影,都能走得如此瀟灑,冷硬?!
門推開,未料,印入眼簾的竟然是向晴的父親,景孟弦。
陸離野愣了愣。
「怎麼起來了?」
景孟弦沉聲問陸離野,聲線並沒有多餘的起伏。
目光平靜的掃過他沒有血色的魅龐,又看了看杵在房間裡的向晴,轉而沖陸離野道,「受傷了還亂動什麼?回去,躺好。」
他以長輩的口吻,命令他。
「伯父。」
陸離野難得的,隱了他平日裡的那些乖張,禮貌的同景孟弦打了聲招呼。
「向晴——」
景孟弦見房間裡的女兒沒動,沉著臉喊了一聲,「過來,扶他過去躺好。」
「不用了!」
陸離野拒絕,「我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
「陸先生,我是一名醫生,不會眼睜睜的放著病人的生死於不顧的!聽我兒子說你流血過多,再不好好修養的話,不排除有生病危險的。請吧!就算要走,也不急於這一個晚上了。」
景孟弦對待病人,向來嚴謹。
向晴一聽自己爸爸這話,連忙緊張的上前過來攙他,低聲勸他,「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今晚先住下來……」
景孟弦拿了體溫計進來,沒理會還僵持在門口的陸離野,遞給向晴,「幫他測個體溫,含嘴裡。還有這些藥,待會睡前讓他服下。」
「好……」
向晴一一記在心裡。
「十分鐘後把溫度計拿給我。」
「好。」
景孟弦叮囑完畢,便出了門去,還不忘替他們倆把臥室門帶上。
「先躺下吧……」
向晴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扶著陸離野,央了他一聲,向他示弱。
陸離野倒沒拒絕,將向晴一把置於自己懷裡,彷彿是報復性的,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壓在了向晴的身上。
向晴被他馱著,累得喘不過氣來。
走到床沿邊上時,兩個人一同栽倒在了床※上。
向晴嚇了一跳,唯恐自己會扯到他的傷口。
「你沒事吧?」
她下意識的就想坐起身來,卻驀地,被陸離野一把撈住了她的細※腰,「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他問。
聲音沉斂,嘶啞。
呼吸,還有些不平穩。
向晴被他握著的腰※肢,微微有些僵硬。
半晌——
「婚都結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她坐起身來,回答他的問話。
陸離野一把將她按了下來,強勢的置於自己懷裡。
「跟他離婚!」
向晴怔住。
水眸瞪大,愕然的看著他。
「跟他離婚!我娶你!!」
他又說。
目光深深凝著向晴,堅定而又強勢。
向晴水眸眨了眨,眼底飛快的蒙上一層霧氣,「我……如果我離婚,就等於是二婚……」
陸離野的手指輕捏她的下巴,「我不嫌棄。」
那一刻,向晴的心裡,真的,一種說不上來的激動情緒在胸口裡盤踞著。
如果能離婚,她真的比誰都想從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裡跳出來,可是,莫裡爾會願意嗎?
他如此費盡心機的把自己留在他的身邊,真的會這麼輕易地放她離開嗎?
「如果他不肯呢?」
向晴紅著眼問他。
「法庭起訴離婚。」
「如果起訴失敗呢?」
「我會給你找最優秀的律師!!」
「如果真失敗了呢?」
失敗這種概率,並不是不可能的。
「那我不介意給他莫裡爾戴一輩子的綠帽子!」
向晴眼眶微濕,輕斥一聲,「你打算跟我耗一輩子嗎……」
「你不是早就打算要跟本少爺過一輩子了嗎?」
向晴的眼眸黯然了下來,「可我在中途……轉彎了……」
向晴的話音一落,房門被敲響。
向晴忙從陸離野的懷裡出來,起身,去開門。
向南端著一碗醒酒湯從外面走了進來。
「伯母!」
陸離野忙禮貌的喊了一聲。
「醒了?」
向南盈盈一笑,又習慣性的嘮叨了一句,「身上帶著傷怎的還喝那麼多酒呢!來,趕緊把這碗湯先喝了……」
「謝謝。」陸離野忙接過向南遞過來的湯水,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向晴遞了體溫計給他,「含在嘴裡。」
陸離野將溫度計捏在手裡,忍不住皺了皺眉,顯然,他不太喜歡這玩意兒。
「快點……」
向晴催他。
向南笑了笑,「我先下去了,有事記得叫我。」
「嗯。謝謝媽。」
其實,向晴一直以為自己爸媽要知道自己和陸離野的關係後,一定會不太開心的,畢竟自己已經是結過婚的女人了!
於道德而言,她就已經等同於同她的愛情,說了再見!
向南端著空碗出去了,陸離野糾結了數秒後,方才將體溫計含進了自己嘴裡。
他躺回了床※上去。
口裡含※著一根奇怪的棒子,睜著鳳眸,瞪著向晴。
向晴也低著眉目看他。
「唔唔唔——」
陸離野還在支支吾吾的說著什麼。
「別說話,先量體溫,說什麼我也聽不清。」
向晴在他的床邊上坐了下來,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皺眉。
還高燒得厲害呢!
果不其然,高燒四十度。
誇張得很!!
景孟弦又給陸離野開了些退燒藥,他吃過藥後,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他睡著了,向晴卻沒敢睡。
她記得她那會生病的時候,躺在醫院裡,陸離野就是徹夜徹夜不眠的陪著她,同她說話,講笑話……
想盡一切辦法的逗她,想方設法的替她緩解傷口的疼痛。
忽而,床頭櫃上的手機鈴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將向晴的思緒一瞬間從過往裡抽了回來。
她拿起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下一瞬,僵住。
電話,不是別人打來的,正是……莫裡爾!
向晴掃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陸離野,按下靜音鍵,糾結了許久後,方才去了陽台將他的電話接了起來。
「在哪?」
那頭,莫裡爾劈頭蓋臉的就問她。
向晴皺眉,「你沒資格打聽我的動向!」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下來——」
他在電話裡命令她。
向晴心一悸……
「你在哪?」
她緊張的詢問他。
站在露天陽台上,目光下意識的往樓下搜尋,卻在一樓見到了那輛熟悉的賓利。
向晴的心,一沉再沉……
「我已經睡了,你走吧!」
她不願多搭理他。
「要麼你下來,要麼我上去!」
莫裡爾的態度,向來強硬。
向晴聞言真的有些上火了,握著手機的小手,扣得緊緊地,「好,我下去!!」
她不願意被陸離野見到莫裡爾,而並非不敢讓莫裡爾見陸離野!
掛了電話,她連外套都沒穿,就出了門,衝到了樓下。
一樓,莫裡爾站在賓利車外,耐著心思,等她。
寒風拂過他冷硬的髮絲,將他清冽的輪廓線吹得越漸凌厲,深刻。
目光看著向晴,深沉,複雜,又似夾著幾許無奈。
一見向晴,二話沒說,一把就將她扯進了自己懷裡來,一手纏著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抵著她的後腦勺,讓她埋在自己懷裡,感受著他胸膛口裡的溫暖,以及那顆因她而急切跳動了心臟,「有沒有想我?」
他問。
問得非常認真。
聲音,低沉,瘖啞,彷彿還透著幾許滄桑和疲倦。
確實,向晴有好些日子沒見他了,她甚至不關心他去了哪裡,幹了什麼。
在她眼裡,這個男人的一切,都跟自己沒關係!!
「莫裡爾,你放開我——」
向晴掙扎。
迫切的想要逃出他的禁錮。
莫裡爾鬆了她的腦袋,卻纏著她細※腰的手,更緊了些分,目光炙熱的凝著她,一貫清淡的眼底,掠過一道暗芒,「向晴,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