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騎士第一天,艾德並沒有保護公主,斬殺惡龍這樣的故事,而是拎著重劍穿著一套黑色騎士鎧甲在皇宮中遛圈兒,沿著夜幕游騎兵制定的巡邏路線在皇宮裡面一個宮殿一個甬道中巡邏。
艾德嘴裡叼著不知哪裡得來的草棍兒,扛著沉重的巨劍,抬眼望了望高大的鍾塔,「這麼巡邏還不如養幾十隻狗有效果,要是想潛入皇宮的話只要有一個騎士內應,就能知道每個時辰的巡邏路線,然後躲開巡邏的騎士。」
他歎了口氣,心想我們這些黑甲騎士在皇室眼中就是一群狗吧。一個人和這座龐然大物相比實在太過渺小,祖先那些人是用怎樣的魄力才建造出這麼一片人類建築的奇觀!他開始嚮往那個屬於黑髮家族的時代。那個怒馬縱橫,鐵騎鏗鏘的戰爭時代,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英雄,任何人都想要成為英雄。然而現在,艾德只能像狗一樣看守主人的宅院!
巡邏到皇宮中央偏北位置,忽然發現這裡有座神殿一樣的建築,從建築風格和用料上可以看出這是後來建造的,並非是皇宮本來的建築。
「這裡似乎不是原來的建築呀。」艾德問身邊一個小個子的騎士。
「這個呀,這是暴君傑宙最後的殞命之處,原來的凱撒平原最高建築摘星塔所在了,帝國斯科特大帝就是在這裡燒死了暴君和他的八百親衛騎士的。」
那騎士望著這片廢墟上的神殿。「可惜了那無盡的財寶了,傑宙暴君一聲橫徵暴斂,不知道有多少財寶,傳說摘星塔裡面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那為什麼在這裡建造一座光明女神的神殿呢?」
艾德臉色有些難看地問道,雖然傑宙的確是血曼陀羅家族最有名的暴君,但那也是他的祖先,被一個小個子騎士這樣不屑地辱罵,艾德就算再看得開也難免心中不忿。
「這個神殿呀,好像是怕暴君的亡靈作祟才用光明女神的光輝淨化這裡吧。」
艾德抿著嘴點了點頭。不由心中不屑冷笑,鬱金香家族連死人的亡靈都怕,難道血曼陀羅在他們心中就這麼讓人畏懼嗎。身後傳來一聲怒喝。「好個狗眼的騎士,不好好巡邏,在這裡偷懶?」
艾德回身一看,一個高出他一頭的健壯騎士瞪著眼睛居高臨下看著他,嘴裡冷笑連連,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銀色鎧甲的女騎士,一個雙手抱在胸前不屑地看著他,另一個對著艾德呵呵冷笑。
「你是?」
小個子騎士趕緊上前,偷偷一拉艾德,然後堆起笑臉對高大騎士笑著說道,
「努蘭大哥,艾德騎士今天剛剛來到皇宮,這不是對這裡不熟嗎?我帶著他來走走,倒不是故意偷懶,您是正直威武的騎士,一定不會冤枉我們是不是?」
努蘭三角眼一挑,哼哼一笑不置可否,獵犬一樣的眼神斜著艾德,哼了一聲。」艾德騎士,你怎麼說?「
艾德一側頭,仔細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我需要向你匯報嗎?」
努蘭哈哈一笑,好像聽到無比可笑的笑話一樣,身後的兩個女騎士也都搖頭嘲諷地看著艾德,心想這個新來的騎士以後沒好日子過了,惹到了『大熊』努蘭的人從來沒有能夠在皇宮裡完好地活過十天。曾經有騎士仗著自己武技出眾,和努蘭搶一個女騎士,結果三天以後他就成了宮中宦官的一員,這個黑髮的小子雖然是曾經偉大的家族,可現在算個屁。
「他是專門負責騎士紀律的。」小個子騎士小聲說道。艾德一挑眉,冷眼看著努蘭。
「你巡邏時偷懶,頂撞上司,兩罪合一,按照夜幕游騎兵的軍法,當打五十軍棍,快滾過去領罰吧!」
努蘭心想血曼陀羅家族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在老子手下吃屎,五十軍棍可重可輕,我和施刑的騎士打一聲招呼,讓你這個最後的血曼陀羅後裔成為最後的殘廢。他心中哼哼冷笑起來,他是個鼠區貧民的後代,靠著心狠手辣為二皇子暗中強搶民女當上的騎士紀律糾察官,整個夜幕游騎兵現在一半都在二皇子的掌控中,弄死一個小騎士還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艾德咬著牙齒,說道「騎士準則有一條,可以通過決鬥免除罪責,我要和你決鬥!」
「決鬥?」努蘭眼睛一瞇,然後揚頭說道,「我拒絕,現在你怎麼辦?如果你抵抗的話,可就犯了騎兵的軍法,我可以調動騎士們將你亂劍分屍哦。」
努蘭和兩個女騎士都如同貓玩兒老鼠一樣看著艾德,小個子騎士急的直跺腳,這時從公主的宮殿區裡面一個騎馬的女騎士快速跑來,對努蘭說道,「公主叫努蘭騎士和兩位女騎士過去一趟。」
努蘭奇怪地看著馬上的騎士,那騎士揚著頭看也不看他一眼,努蘭冷笑一聲,「等我回來再收拾你,想要在宮裡混,不是有陛下撐腰就什麼都可以不顧及。」
艾德咬著嘴唇,手握上了腰間的長劍,身後小個子騎士一把抱住他,:「艾德騎士,不要衝動。」
兩個女騎士挑釁地斜了一眼艾德,然後跟著努蘭走開。
艾德就雙手拄著劍在那裡等著努蘭,他心中憤恨非常,可謂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沒一會兒努蘭一個人走了過來,再看艾德的表情有些怪,氣勢卻沒有之前的盛氣凌人,對著艾德一揮手。「滾吧,滾吧。」說罷不待艾德回答自己扭著大腦袋走開了,嘴裡還罵罵咧咧,「媽的,他怎麼就跟公主有了交情,臉白就他娘的佔便宜,早晚老子要毀了你的臉。」
艾德冷哼一聲,將長劍收回劍鞘,小個子的騎士鬆了口氣,擦擦汗水,「這個努蘭王八蛋可不是個好東西,仗著二殿下的寵信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公主殿那邊的女騎士很多都和他有一腿,被他打殘的騎士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你今天也是走運,不知道他怎麼就發善心放過了你。艾德騎士,你也太衝動了一些,剛來就惹上了大麻煩,以後有你苦頭吃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越過艾德向前走去,忽然他的表情凝固了,張大了嘴巴,只見艾德周圍一丈多範圍的石板路面變得如同爛泥一樣鬆軟,一腳踩下去地面竟然裂開了。艾德一言不發地走開,他原來的腳印下面光可鑒人,小個子騎士低頭一看,兩個腳印竟然如同玻璃一樣。他不由打了個冷戰,看著艾德的背影咬緊了嘴唇。
一天的時間艾德就將整個皇宮走了一遍,偌大的皇宮錯落複雜,跟隨他的那個小個子騎士揉著腿抱怨艾德騎士實在是太盡職了,才一天就想要完全熟悉皇宮規劃,當初自己進入夜幕游騎兵時用了一個星期才熟悉這裡的每一處宮殿和樓閣。
「艾德騎士,你真是我輩騎士的楷模,剛一入行就為了巡邏皇宮盡心盡力,以前我聽說你被陛下親自冊封為騎士,還以為是你的血統關係,現在看來我錯了。」
他對艾德挺著身板,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騎士禮節。
「請受我一禮。」
艾德笑吟吟地拍拍他肩膀,這個騎士即使翹著腳也只到艾德的下巴,艾德就像一個大哥一樣,「不必如此,既然能夠得到陛下的賞識,自然要盡心一些,哦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布萊爾。」
「好的,布萊爾騎士,為了帝國的榮耀。」
「為了帝國的榮耀。」布萊爾激動地說道。自從看到艾德一怒之威,他忽然覺得這個血脈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會讓人不自覺地往他們身邊靠攏,為之奔命……
黃昏時刻,天邊飄起一朵緋紅的雲,金色的晚霞就像燙金色天空的聖域一角。艾德扛著巨劍,身穿黑色重甲,胯下騎著一匹高頭大黑馬,整個人黑色鎧甲,黑色頭髮,黑色眼睛,加上黑色的戰馬,全部都成了黑夜使者一樣的顏色。
他本就身材偉岸,以前是窮困潦倒,只穿了一件破爛的學徒袍才看上去有些落魄,現在一身騎士重鎧,騎著戰馬讓艾德看上去英武不凡,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只是換了一身行頭就讓艾德由原來的落魄小**絲變成英偉高富帥了。
這一路走來明亮的眼睛不知讓多少在樓閣上思春的少女眼前一亮,又讓多少街邊少婦不自覺地將懷中的孩子塞給身邊的侍女懷裡,然後對他輕輕一笑。
可是當艾德騎著馬晃悠悠地拐進了鼠區那條昏暗的小道時,無數大姑娘小媳婦下巴差點兒掉了下來,身邊一些偷看她們胸部的閒漢少年們則是不屑地撇撇嘴。
頓時挺起了胸膛覺得又有自信了。
進入鼠區艾德一路騎著馬就本想達婭家裡,路邊的乞丐對黑甲騎士還有法子內心的畏懼,都抱起鋪蓋就跑了起來,一時間雞飛狗跳,塵土飛揚。
等到艾德進入達婭家裡後那些鄰居家中的中年婦人都呸了一聲,暗罵一句狐狸精,竟能將這種騎士大人勾引自己家裡。
達婭早就在門口迎接了,一見艾德一身黑甲,不由眼睛一亮,趕緊上前迎接。
艾德跳下馬鞍,從她懷裡抱過紗月兒,笑呵呵地親了親。
「艾德,你穿上這身鎧甲真好看。」
「是嗎?,那姐姐以後隨便看,哈哈。」
「艾德不愧是皇族後裔呀,以前穿著學徒袍還感覺不到什麼,現在換上這麼一身,就像……就像,」達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哪個英雄的名字,最後一拍手,「就像我丈夫一樣。」
在達婭心中她死去的丈夫就是最英偉高大的英雄了,那時候她親自為丈夫穿上戰甲,然後送他加入遠征的軍隊,跟著大皇子殿下上前線打仗,如今他已經死在戰場,達婭睹物思人,不由有些傷感。
艾德也一笑,雖然不知道她丈夫是個什麼人,不過能娶到達婭這樣善良的女人應該也不會太差。
其實他最想聽人誇的一句是「你就跟你祖先滄痕一樣!」
艾德將戰馬牽到門口綁好,達婭家的那條小母狗繞著大馬跑了兩圈兒,終究沒有勇氣咬上一口,只是汪汪地叫了幾聲,然後開始友好的試探著新同伴,可惜那匹馬看都不看這條土狗一眼,高昂著頭顱一幅不搭理的樣子。
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院子裡開始吃著平淡的晚餐,艾德一天在皇宮裡面走了個遍,的確是餓狠了。達婭很是細心地為他添著飯菜,就像一個溫柔的妻子一樣。
達尤沙卻比起以前忽然間變得淑女了,坐在那裡一聲不響地吃飯。艾德將在皇宮的事情跟老牧師講了講,老牧師捋著鬍子聽一句點一下頭,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年癡呆呢。
艾德抱著紗月兒坐到了桌邊,紗月兒拿過艾德的頭盔,往自己的腦袋上套取,結果連脖子都扣進去了,她稚嫩的聲音在頭盔裡面咿咿呀呀的,似乎很是好奇為什麼天一下子黑了,逗得達婭笑的跟朵花一樣。
紗月兒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頭盔摘下,結果一下子扔到屁股下面,她一屁股坐進頭盔裡,然後睜著天真的眼睛,在裡面撒了泡尿。
「這孩子,這孩子真是.」達婭立刻將她揪了起來,惶恐地將頭盔裡面的童子尿倒掉,然後對著紗月兒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歉意地看著艾德。
「真是對不起,艾德。」
艾德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無意間瞥到達尤沙,發現她正偷偷看著自己,看到艾德的目光她趕緊轉過頭去,臉蛋兒上有一絲紅暈,然後低著頭認真吃飯了。
艾德剛要取笑幾句,忽然門外的戰馬一聲嘶鳴,小母狗也汪汪地叫了起來。
門口一個人迅速地向著院子裡幾人衝來。
黃昏時刻看不清他的臉,但能聽到一聲悲鳴,從他的嘴裡發出,等進了一看,是一個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半歲的男孩兒,一進來看到法瑞爾就撲在他身上,抱著老頭兒的大腿就大聲哭了起來。
「老師,你幹了什麼喪良心的事情了。」艾德驚訝問道。
「去你個小兔崽子,我能幹什麼。」
「那人家少婦抱著孩子跟你哭什麼.」
就聽少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哀求說道。
「大師,求您快去救救我丈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