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慕醒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九十點鐘了,她摸著腦袋,只覺得隱隱作痛。
雖然沒有醉成什麼樣子,但是她到底喝了不少的酒,又昏昏沉沉的被壓著做了一場,身體有些疲軟。
下床,洗漱換好衣服之後,她隨手拿出手機檢查,才驀然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
是沒有標名字的號碼,但是這串號碼她認識,是銀魅。
原本暗淡無光的臉蛋,先是一愣,然後整個輪廓都變得柔軟起來了。
連帶著昨晚的陰霾也全都一掃而過。
抑制不住的開心,原本就精緻美麗的臉上露出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燦爛嬌艷的笑容。
她可以活下去了是嗎?她可以不用被這所謂南家的命運一手連著她的人生跟愛情都毀掉了是嗎?
她從十六歲開始就學會了不做過多的期盼,因為這樣才可以強行壓制著自己,做她該做的事情。
可是現在上帝突然給她開了一扇窗,告訴她,她有路可走。
這麼多年以來,她都沒有像這樣興奮過,無可抑制的,快要滿出來的喜悅。
她一直以為自己造就坦然的接受了死亡,但是直到此刻她看清自己的渴望。
她不想死的,從來就不想。
迅速的將電話撥通給銀魅,她要求證,她還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
「看樣子是現在才收到消息啊,」男人的聲音優雅而慵懶,漫不經心的意味下隱含著深不可測的算計,「告訴西澤爾了嗎?」
「你真的可以救我?」雖然他的短信裡傳達的是這樣的意思,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再度求證。
銀魅的眼睛瞇成狹長的眸子,「我是可以救你。」低低的回答她的問題,他輕輕的笑了出來,「配型是沒有問題,但是你要換的,是你身體裡所有的血,所以……還需要其他的東西。」
神慕眼中的喜悅慢慢的冷靜下來,恢復成清明的模樣,「跟你的目的有關的東西?」
「沒有,」銀魅乾脆而利落的回答她,「不過,有點麻煩就是了。」
神慕從他依舊優雅的語調裡聽出了一股極淺極淺的迫不及待的味道,「東方祁養了一隻寵物,我需要那只寵物的血做最後一道加工,你在知道,人體得血跟全人早的血畢竟是不一樣的。」
「麻煩在哪裡?」她不認為,跟東方祁要一直寵物有什麼困難的。
他們雖然沒有多好的交情,但是憑著他們的交情,讓他的寵物放點血給她,應該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吧?
只不過既然銀魅這麼說了,那他就肯定還有後話。
「麻煩就在……恰好安沫小姐也需要這只寵物,她的腿,你也明白,西澤爾對她的腿執念很深。」銀魅說的很緩慢,意味深長的語調。
神慕冷冷一笑,「我這條命,難道抵不上她的那雙腿?」
不是她非要跟安沫搶,只是瘸了一條腿,跟她的生死,這兩樣東西,本來就不是一個天平上。
她唯一顧忌的是,銀魅為什麼要把這句話單獨提出來說。
「二小姐,」銀魅悠悠然然的笑著,「你猜,大家都已經判了安沫的腿的死刑,是誰這麼大的本事找到辦法的?」
電話那邊的男人笑得溫潤如玉,但是神慕的心卻是一直都在掉,「你一直都在挑撥我跟西澤爾的關係,一直想把西澤爾跟安沫湊在一起,這就是你的目的?你想幹什麼?」
她也不是傻瓜,她不會認為,銀魅有多兄妹情深,做這些是為了妹妹的幸福。
銀魅低著頭,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薄唇抿唇一抹笑意,溫潤迷人,眼底卻是冷酷的殘狠,「為了你,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毀了你。」
神慕一驚,她跟他打的交道不多,但是也算不上少,這還是第一次,她這麼真切而近距離的感受到這個男人骨子裡的殘厲。
不會比她身邊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要少。
她的心尖顫抖著,「你在報復?」沒有理清思緒,她只是憑著直覺在判斷,「是我,還是我爹地媽咪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你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他們?」
話說到最後,她出乎自己意料的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直接排除了她哥哥跟西澤爾,其實連她自己都可以排除,他們開始出現在黑道的時候,銀魅就已經開始退出了,理應沒什麼直接的恩怨。
又或者,說報復其實也不大準確,單純的報復話,以銀魅的手段跟身手,要對付她,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你對我哥下手,也是同一個原因?」
銀魅卻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只是清清淡淡的笑著,「如果換不了血,你的時間長還有兩年的樣子時間短,就可能只剩下一年了,相信我,就算拿到那只寵物,韓離跟蘇顏也來不及救你。」
「我的要求很簡單,不要讓西澤爾知道,你的事情。」
神慕的眸全然變冷,「你不是在報復,你是想錄利用我控制我們家的人。」
他還篤定了,她會拿不到那只非要不可的寵物。
「我對你們家的人不敢興趣。」銀魅淡淡的笑,黑色的瞳仁裡閃爍著妖冷的光芒,「當然,你要是能提前猜出你對你身邊的什麼東西感興趣,也許,你的勝算會更大一點。」
電話只剩下了忙音。
神慕站在臥室裡,窗簾被拉開,一室的陽光。
她看著地上的影子,長長瘦瘦的,身體的輪廓,溫順的頭髮。
銀魅不准她告訴西澤爾,她在原地站了良久。
唇上掠過冷冷的笑容,他說不准說,她就一定不能說嗎?
不管他想對付她身邊的誰,這樣的手段下作就算了,他未免太有自信。
她在對死亡的等待中浸淫了那麼長的時間,她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西澤爾要為了安沫的腿跟她一爭到底,她以前什麼都不能說,這並不代表,現在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