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革剛從外面回來,就是發現自已那個小小餐店中來的新客人。他詫異地看了這個衣冠楚楚,尋常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自已這個寒酸小店子中的客人一眼,然後自然地露出了應付的笑容。他跟自已老婆既相同又不同,他們兩個是懷著發狂的一夜暴富的想法,並且在許多時候都為這個想法煎得要徹夜難眠。只是為了發財,兩人就的就是大同小異,林子慧孤寒小氣,什麼事都是斤斤計較的,並且想盡辦法佔別人的便宜。
如果一隻蚊子從眼前飛過,她沒有拔下一根腿來,也是會氣得整夜睡不著的。
而他則是顯得相對豁達些,別人要借他幾百塊錢,他也會爽快地給。別人要蓋房子,要他幫下忙,他也是去幫忙。總之小事他是肯樂意的。這並不是出於那種無私,而是出於精確計量後採取的行動。因為沒有付出,是不是得到大的收穫的,因此當他借給別人幾百時,在下一月,他就是向對方借上幾千。別人在這個月要也幫助蓋房子,那麼下個月他就是理由到別人的店子中提走幾瓶上好花生油,先行賒捨。當然這只是嘴邊說說罷了,自然別人也不好催他還。
然而無論如何,時間久了,人們都是看得透這對夫妻的真面目的。
一個是吝嗇小氣脾氣暴劣,一個故作大方,心機內藏!!
現在丈夫回來了,他手中提著一大把蔥,那是因為下雨天難買得到菜。他到牌友家摸牌後,回家時順手為家中捎的。他現在心情很不痛快,因為在牌桌上他賠了一百多塊錢。他本來想賴過去的。只是對方三人起哄,於是他不得不掏起了錢。
他最近熱衷上摸牌了,比起先前玩紙牌更狂熱。因為他在其中看到了金光閃閃的機會。然而趙公元帥一直沒有眷顧他,他在這麻雀上輸的錢比在紙牌上輸的錢更多。他因此有一次還氣得砸了家中的那個小趙公明的小泥像。然而氣消後,他又趕緊將它扶正起來,虔誠地焚香膜拜,他是害怕這一次的失禮會失今後趙公明元帥再也不關照他。
一句話,這是一個為錢而生,拚命追趕著金錢。他在努力向所看到的一分錢都伸出長長的手,想攫為已有的。
他並不缺乏奸狡和心機,並且因為多年的追求金錢已使這兩者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他和林子慧是無奈中的結合,後來卻發現雙方卻是一道上的人。;這麼多年來下來,兩人真正的感情只怕已寥寥無已,只是對錢的越發狂熱讓兩人綁得更緊了。
伍文革方想對那個客人說話,因為他已經感到這可能是一個讓他資本增加的機會。他從來是主動去認識那些成功人物的。並且不憚於露出最阿諛的笑容,說出最肉麻的話,為的就是一個向上爬的機會。讓自已掙脫這個小小機電工的身份。
不過他老婆卻是在裡間向他招手。這就是使他沒有機會與客人打招呼了。於是他再向客人一笑後,將雨衣解下掛在牆上。然後放下蔥。走了進去。
他一進裡間,有些驚訝也有些不痛快。因為他看到舅子林子智也在。這個落泊的,不過在表面看不出任何低層跡像的中年人。林子智頭髮永遠是梳得光光亮亮,面相也是修整得雍然神氣,身上西裝也是楚楚齊整,足下皮鞋也是光亮珵滑,有時候他還會打一支領帶。加上他樣子長得也不錯,因此縱使是對他底細很瞭解的兩夫妻也是有時都會迷糊的。
林子智到底是不是真的窘迫到要與狗肉朋友湊鋪睡的地步。事實上也如此,林子智實在是一個窮鬼。他在當年一家公司做事時,利用會計員的身份將數十萬的公款吞為已有。本來事破後,他是該鐵定入監坐上小半個人生的。不過他運氣好。因為他吞下的那筆錢也來路不正,是國企上層那幾個老總私下瓜分的。
投鼠忌器,那幾個老總利用本地的混混逼他吐出大部份錢後,就是將他踢出了公司。然而剩下的小筆錢也令他風光了一段日子,這當時令這對夫妻們又羨又嫉,眼睛也是庠庠的。
林子智利用那筆錢也跑過些緊俏物資。做過些買賣,只是他欺詐和私下分成的事情敗露後。於是名氣就是全臭了。沒有人再與他合作。於是他地位又是慢慢下降,終於到了錢用光的地步,又回到與老妹與妹夫一樣的地位。
結果還比妹妹一家人更進一步。他還將自已父母都推給自已大哥林子明來照顧了。自已則是東西鬼混,現在聽說他在青島一個地方為所謂的上海企業招收民工。然而那家企業是否存在,則是知情人心知肚明的。
林子慧與伍文革也對他的方法無動於衷,反正在他們看來。能撈到錢就是好事,那麼能撈到錢的方法,無論是那一種都是好方法了!!
伍文革之所以對林子智看不對眼。是因為他經常到自已這家小小餐店來白吃白喝。次數之多令這個故作大方的人也是眼中有點冒火急色。
裡間小小的,靠牆邊的小床上是這對夫妻第二個孩子,才出生一歲多。現在已是沉沉睡去。而林子智則是蹺起腳,坐在椅子上。見他進來,笑著打了個招呼。
伍文革沉著臉,沒有理他。在他看來,這個男人又是打算在他家中白吃白拿了。
「有什麼事??」。他不耐煩地說,今天的輸錢令他心情差極了,在外人面前他還會裝作無所謂,不過在妻子面前。他用不上裝,因為妻子明白他本身就是骨子中小氣孤寒的人品。
林子慧緊張地向餐店方向看了一眼。發現董明揚還在悠然地喝茶。看來根本對這裡面的事情漠不關心,於是就細聲地將這件事說了。
伍文革聽著妻子那緊張有點顫動的聲音,眼睛慢慢放著光來。不過隨著妻子的說完,他變成失望了。
「這關我們什麼事,好事全是你大哥的!!」。他的重音放在你大哥的身上。他對林子明有一份說不出的恨,儘管表面上不輕易露出來。那是一種因嫉生的恨,雖說林子明沒有少關照他們,但是他還是不滿足,感到林子明是誠心讓他們窮。看他們笑話的。
「那不是這麼說!!」。林子慧對自已大哥林子明也是有許多分不滿的。一想到林子明那間畫廊和相當華麗的住宅,她就是心中,眼中,手中也是庠庠的。感到痛苦與不快。然而這次卻是有求於他,不得不說他幾句好話。
「這筆遺產是由他來移交的,我打聽了些。那個律師是台灣來的,你想想從台灣來大陸轉讓一份遺產,那數目該有多大!!」。
「我看少說也有幾百萬!!」。林子智開聲道。他眼中也是出現了野心的光。
「對,」。林子慧的聲音也是窒了下。「幾百萬啊。你想想,當家的,就是從其中漏下一星半點。那該是夠讓我們扒上半世了吧!!」。
伍文革面上肌肉抽搐了下。那個可能的數目讓他呼吸也緊了起來。只是他還在為自已解釋。
「你說得倒美,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那個人的死個性。哼,他是寧願便宜別人也不願讓我產沾上一半點的。」。
「所以說,我找了子智來。大家一起商量下,子智跟大哥關係比我們好。如果等他來後。將這事搞清楚後。能不能見機行事,沾上半份光!!」。林子慧說道。
「幾百萬的錢,只能看不能沾上半分,實在是不甘心!!」。她無意識地喃喃道。正表達了心聲。其它兩個男的也是氣急了些。他們的想法與這個女人又有什麼差別呢。現在的他們只是一批為了追求金錢而放棄一切尊嚴和廉恥的,只是有人形外表的生物罷了。
那邊的雨點也是一點點打在他們心上,他們焦急地向門口外望去。目光一時而時地盯在那個公文包上。
林子明,為什麼你還不快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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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明終於來了,跟在他身後還有侄子林文賓。他也覺得很奇怪,有什麼事導致妹妹這麼急急派侄兒來找自已呢。
當時自已正在海寧路的歐蓮娜畫廊陪一個日本顧客鑒賞陸纖一幅新作。陸纖來到青島來,與林子明很合得來。彼此欣賞,陸纖驚歎林子明對生意的熟練老到,並且對畫技有相當深的造詣。林子明則是堅信陸纖的畫是有前途的。自已從西安帶來的這個潦倒落泊的畫家終有一天會一鳴驚人。他從陸纖的畫上看到了一種嶄新的畫風。
事實陸纖已是開始慢慢有名氣了。在青島韓國人不少,陸纖有幾幅畫已經買到韓國去了。價格也不低。這令兩個半是合作者半是朋友的人大受鼓勵。
侄兒來到後。他將女兒留在畫廊。然後告罪坐自已的車子來到了那個自已近年很少涉足的地方了。他對妹妹和妹夫那些不切實際的貪婪和狹隘的性格感到可鄙,然而對方又是自已親人,無法捨棄,於是只好在照顧他們的同時,盡量少見面了。
下了車子後。他大踏步行進店來。
董明揚也是站起身來,他直覺到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自已要找的。
沒有等他開口,林子慧就是從裡間搶了出來。笑容可掬地為兩人介紹。其它兩人也是跟著出來了。
「董先生。這位就是我的大哥,林子明先生!!」。
「幸會!!」。董明揚與他握了下手。「,我姓董,叫董明揚。林先生,我可否確定下你的身份呢??」。
林子明愣了下。被對方的直率打了個冷不防。不過他是一個並不那麼大驚小怪的人。既然對方要求,那麼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笑一笑,將自已的身份證及其它駕駛證和一系列證書,取出來。他因為常年在外面走動,要與客人見面,因此許多證件都是完備在身的。
「那好!!」。董明揚接過來後。細心地一一看了起來。看完之後,他滿意地點了下頭。
「很好,林子明先生。果然是這個在上海舉辦中國當代油畫藝術展的林子明先生!!」。他微微一笑。「林先生,我可以向你提幾個問題嗎??」。
「請問嗎。」
「林子明先生,你家是不是在廣西玉林市陵城鎮圭江鄉六隊三組??」。
「我是,我及我的家人是在差不多十年前就是搬離了。不過我們每年都是回去祭祖的!!」。
「你家中有兄弟弟妹幾人??」。
「我家中其實只有我一個獨子的。我父母在五年前都過身了!!」。林子明想想後。答道。
「如果算叔伯的兒女吧。我們應該是四個人!!」。
「文明智慧,對不對??」。
「對的。」
「你的伯叔之中是否有個人的是林懷民?他妻子名叫什麼??」。
「呃,;這讓我想想,是葉。葉淺眉!!」。林子明面色陰了下,答道。
「那麼這一對夫妻有個孩子,他叫什麼名字呢??」。
「林子文!!」。林子明說出這個名字後。另外三個人都是面色難看了些。
「啊。那麼你現在知道他的下落嗎??」。
「這個……這個,我可以待會再答嗎??」。林子明心一痛。大聲道。
「董生,我是否可以瞭解下你的來意呢??」。
「也是!!」。董明揚正了面色。
「我相信林先生,畢竟林先生當年在上海寧肯自已虧本也不願買假畫給客人已是人人皆知。」。董明揚一笑。
「我這次找林先生,是受人所托。將一份遺產由林先生轉交!!」。
「什麼遺產呢??」。
「它是出於台灣成康集團葉老先生的遺願。葉老先生去年十二月份仙逝。他留下了一份遺囑,指定要留給葉淺眉小姐的後代一筆資金。由於我在大陸識人不多,並且在大陸上多方尋找,也是找不到本人。不過卻是很高興知道林子明先生是他的親人,由此我冒昧來找到林先生!!」。
「文件就是在這裡!!」。董明揚說完。打開了公文包,取出了一個密封的黃皮袋子。
林子明接過這一份顯得有些沉的文件,特然發起呆來。因為他在此時,想起了那遠在西安的三個女性。
「我可以先看看嗎??」。
「當然可以!!」。
林子明拿起文件,他走到了後面的裡間,拆開看完後。他心中不知是什麼樣滋味。
就在此時,他發現自已妹妹走了進來。
「哥,裡面有多少錢??」。她急急地問。跟著後面的兩個男人也是雙眼渴望地看著他。林子明感到他們真的一時很可厭。
「四千萬新台幣。大約有一千萬人民幣吧!!」。林子明想平靜的說,不過說出這個數目時。自已也不禁有些緊張。
「那錢是不是屬於我們的了!!」。林子慧忍笑。
「不!!」。林子明給她潑了一杯冷水。
「為什麼??」林子慧愕然。不過馬上地她明白般,竭力地露出媚笑來。「大哥。那個雜物不是現在已是十多年沒有影蹤了麼。他也許不知死在那裡了,這麼多的錢他也沒命化。合計送到我們手上的,一千多萬啊。大哥,全是你來支配了。你拿大的。給妹子我們一些小頭,不是很好!!」。
其它兩個男人也是連聲道是的,是的,眼中已是全閃出餓狼一樣的目光來。一千多萬,就是這手上幾紙薄紙,已是令他們本來就是發渴的心越發的火燒起來。
林子明冷冷地望著他們三人一會後。突然地冷笑一聲。
「這些錢你們一個也不能動手。那是屬於子文大哥的,沒錯,子文大哥是死了,不過他還有兩個女兒!!」。
「那兩個小崽子不知在那裡喝風呢??」。林子慧恨恨地道。
「不,我知道她們在那裡的!!」。林子明冷冷道。面對醜態畢現的親人,現在他只想吐。「我要交給她們,我們已是對不起大哥了。不能還對不起他的後代!!」。
「你瘋了!!」。林子慧氣得目瞪口呆。林子明一直沒有對她說過這件事,她也不相信林子文那個雜物還有什麼後代。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林子明自已想獨吞找出來的借口。失望與嫉恨如烈火般在這個領婪的婦人心中燃燒了起來。
「大哥,你不考慮下嗎??」。伍文革沉著臉。
「大哥。這樣做對你也有好處的。」。林子智慢慢地道。
「我不想!!」。林子明說後,就是大步向門外行去。
林子慧氣呼呼地,嫉恨交加地望著自已的大哥,她恨不得馬上去搶那幾片薄紙。不過林子智將她拉住了。
「等下吧。小妹!!」。他冷笑道。
「我才不相信,他有這麼清高。一千多萬,你想他林子明是聖人不成,也不動心,哼!!如果他真的想獨吞,我們也有辦法讓他做不成!!」。他冷笑地從衣袋中摸出一個手機來。
林子慧咬牙切齒,不過也知魯莽不成。三個野心焚燒的人站在裡間,仔細地聽著外面的說話聲音,
好一會後。林子智面上露出胸有成竹,得志意滿的冷笑。
「我都說過了吧。他不是聖人。」。
林子明在與董明揚接下來的談話中沒有涉及林子文及其女兒的事情。
大大不要磺偶板磚啊。不過一千萬罷了……林紫紋有一筆……不說了,再說大家又說偶說得太直白了。
總之。這次林家出場,是要讓林紫紋日後有更充理由進行報復……
總之。紫紋會像基督山伯爵那樣,愛愛我的人。恨恨我的人。以怨報怨,以德報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