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仕謙靜靜地看著我惱怒生氣,就像是在包容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待我停下來,他才慢條斯理地說:「你鬧完沒有,鬧完了就跟我回房吧!」
我怎麼會碰上這種男人,簡直就像是魔障,天生來克我的。
我努力平復呼吸,鎮定再鎮定。雖然還不至於和阮仕謙翻臉,但立刻就向他服軟以後那還怎麼相處。
我一扭頭就往大門走:「我不回去!」
阮仕謙疾步追上來:「你不跟我回去你想去哪,你不要依依了嗎?」
我涼涼道:「我去哪裡不用你管,你不是依依的舅舅嗎?依依在你那裡我很放心!」
「清安!」阮仕謙追上來拉住我的手,皺眉隱忍道:「你別再胡鬧了!」
我一甩他的手:「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胡鬧,我這次就真的胡鬧給你看看!」
「清安……」
眼角瞥到陰影,我忽然覺得不對,幾個面目可疑的大漢拿著武器面無表情向我們靠近,其中一個人還甩了甩手上的麻繩,面懷不軌。
我看向阮仕謙:「這是你的手下!」
不料阮仕謙卻面目一凝,斂下眼眸擁緊了我,在耳邊輕語道:「情況不對勁!」
只聽那其中一個大漢沉聲指名找我:「這位小姐,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我心下一沉,難道又是綁架。
阮仕謙將我往後一推,護在我身前:「如果我們說不呢?」
那大漢冷冷笑了笑:「我們只找風琳小姐,其他閒雜人等還是少管閒事得好!」
阮仕謙漆黑的眼瞳:「風琳是我的女人,我不能不管!」
「那就得罪了!」那大漢一揚手:「動手!」
我心裡越來越涼,這難道真的不是阮仕謙的惡作劇,我最近又得罪了誰。
幾個大漢如獵豹之勢撲上來拽我,要將我從阮仕謙的庇護下拉開。
「你們放開我!」我掙扎,但只是徒勞。
「清安!」阮仕謙拽著我,一拳將拉我男人打到在地。
我回過頭去,剛好看到有人拿了棒球棍劈向阮仕謙身後。
我驚呼:「小心!」
阮仕謙驚覺,但已經來不及,還未轉頭被一棒子打昏。
那大漢再一揚手:「帶走!」
我連忙大聲呼叫:「快來人,阿強,小雅!」
大漢皺眉:「這女人太麻煩了!」
砰地一聲,我頸項後一痛,眼前一黑跟著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是一片虛無的黑暗,我漫無目的地向前走,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清安……清安……」
是的,我是阮清安,不是風琳……這個聲音是阮仕謙。
我一下子睜開眼,光線暗淡,眼前模模糊糊是一個人的影子。
只聽那人釋然笑道:「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使勁眨眨眼,終於看清,原來我面前的人真的是阮仕謙。
我想動,身上卻被束縛得很緊,仔細一看,原來身上被麻繩五花大綁,不僅我,連阮仕謙也是被麻繩困得緊緊的,我們相依在一個黑暗的房間內,空氣中散發著濃重霉味的潮濕。
頭還有些暈,我晃了晃,問道:「這是在哪!」
「不是船上就是碼頭!」阮仕謙回答我,語氣十分鎮定:「你仔細分辨,能夠聞到海腥味!」
我使勁嗅了嗅,果然是又鹹又腥的苦澀味道,雙手使勁,確認麻繩捆得很結實,沒法掙開。
我還是懷疑:「阮仕謙,那群男人真的不是你的手下!」
阮仕謙一動不動,或者說他被捆著沒有辦法動,笑了笑道:「如果他們是我的手下,不會連我一起捆起來!」
我沒好氣:「就算那些男人不是你的手下,這件事情也絕對和你脫不了干係!」
阮仕謙面色從容:「哦,和我有什麼干係!」
我說:「這肯定是你的苦肉計!」
「好吧!」阮仕謙脾氣好得就像是在安撫無理取鬧的孩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
我還要再說話,門吱呀一聲,有人進來了。
「兩位真是好雅致,被關在這種地方還能打情罵俏!」聲音嬌柔卻帶著怨毒的恨意,我仔細看去,發現那是認識的人。
「容羽,!」
「沒錯,是我!」容羽施施然走到我們面前:「風琳,阮少爺,你們也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
原來綁架我們的是容羽。
我看向阮仕謙,他微微笑著依然從容自若:「沒想到綁架我們的是你,斗盡了豺狼虎豹,卻在惡狗身上栽了個跟頭!」
「沒錯,我是惡狗!」容羽的聲音一下拔高了數十分,那怨毒與怒意也陡然升起數十分:「要不是你們,我哪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我這才看清楚容羽如今的樣貌,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現在看起來糟糕極了,首先是大肚子竟然消失了,神形枯槁眉目倦怠不說,素顏得連一條眉線都沒有畫,身上隨便套了件家居服,這哪裡是捧在眾人手心的嬌小姐,簡直就像去菜場買菜的普通女人。
我驚訝:「這才一天不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容羽眼中迸射出怨恨:「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們,嘉聲非要與我離婚,連一毛錢贍養費都不給我,還害我摔倒流掉了孩子,我現在什麼都沒了,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們害的!」
空氣中是壓抑的沉默,只餘下容羽怨怒的回音在天空。
我停頓了幾秒,糾正容羽道:「不,如果你能一心一意愛霍嘉聲,霍嘉聲當年就不會娶阮清安,如果你不貪污他的公款,他的公司不會那麼輕易被阮仕謙擊破,如果你不是在霍嘉聲最困難的時候抽身而去,霍嘉聲不會和你離婚,你是因為自己的貪婪才導致什麼都沒有了!」
容羽怒吼咆哮,陷入癲狂狀態:「我不管,都是你們害的,就算要下地獄,我也要你們陪我一起下地獄!」
她隨手拿起一旁的密封桶,打開蓋子,猙獰笑著得意地看著我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用她直言,我也聞到了氣味。
旁邊阮仕謙臉色一變:「這是汽油!」
「對,阮少爺果然聰明絕頂!」容羽隨手將開蓋的桶子往地上一扔,汽油汩汩流淌到地上的木板上:「等大火燒起來,我早已經退到安全地帶,你們到閻王爺那裡做恩愛夫妻去吧!哈哈哈哈……」
容羽一邊暢快地獰笑,一邊拚命翻倒汽油桶,沒過一會,整個黑暗的密室間就充滿了汽油的刺鼻味道。
我拚命掙扎起來:「你這個瘋子!」
「對,我是瘋子!」容羽動作不疾不徐,像是在享受凌遲的快意,終於她丟下最後一隻汽油桶,拍拍手,唇邊彎出美麗的弧度:「你們這對有情人就抱在一起慢慢品嚐焚燒的痛苦吧!下輩子再見了!」
說完,她輕描淡寫退出了門外,下一秒,一簇明亮的火星從門外竄進來,頃刻間熊熊燃燒起滔天大火。
「怎麼辦!」我急得去看身邊的人:「阮仕謙!」
「沒辦法!」即使真正到了火燒眉毛,阮仕謙依然保持著從容淡定:「你和我一起去地獄裡做夫妻吧!」
「阮仕謙,!」到這種地步了他還要和我開玩笑嗎?
「清安,我是認真的!」阮仕謙歎了口氣,唇邊依然是不褪色的淡淡微笑:「你願意和我一起死嗎?」
我一怔,忽然意識到可能這真的是結局。
阮仕謙的從容態度感染了我,以至於以為事情還尚有轉機,可上次我遇到綁架是阮仕謙救了我,這次他和我一起被綁,還有誰會來救我們。
火光明滅,熊熊的火舌舔舐著頂上的支架,一條被燒的發黑的橫樑重重倒在了地上,火星與碎木飛濺,呼吸混濁著濃煙快要令人窒息。
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和阮仕謙死在一起了。
「阮仕謙!」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我願意和你一起死!」
毫無意識地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卻並不覺得後悔,反而卻焦急與恐懼驟然消散,心平靜了下來。
就這樣吧!能重生一次,重新得到愛的機會,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上天已經讓我很幸福。
「我不願意!」阮仕謙忽然說。
「嗯!」我驚愕。
「以後的人生還有很長,還有很多很多和你相處的時間,就這樣死掉,我不願意!」阮仕謙忽然動彈了一下,同時他身上的繩子散開落在地上,他解除了束縛。
我瞪大眼睛:「他們沒把你綁起來!」
「綁了,不過我找到這個,用這個割破繩子花了不少力氣!」阮仕謙淡淡地說著,揚手給我看了一塊碎石片。
難怪他剛才不怎麼說話,原來是專心在割繩子,忽然我又注意到不對:「你的手在流血,你受傷了!」
「小傷!」阮仕謙滿不在意,低身解起我身上的麻繩:「先逃離這裡再說!」
火舌撲面而來,不僅全身被烤得發燙,我聞到自己頭髮燒焦的味道,我咬著嘴.唇,忽然笑了起來:「阮仕謙,我是說真的,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在這裡我也甘心了!」
「等我們逃出去以後,這種情話我要你給我說一輩子!」身上一鬆,綁著我的繩子掉在了地上,阮仕謙牽起我的手:「先逃出去再說!」
我向他點點頭,兩個人冒著濃煙與炙熱的火焰,一咬牙衝出了大門。
然而等待我們的並不是希望與重生,出了大門才發現,我們被綁架的地點是在一艘船上,環顧四面只看見白茫茫的水,完全看不到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