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勃然大怒:「不要說得好像我很想看你光著身體一樣!」
阮仕謙看著我,眼底有譏笑:「難道是我很想被你看嗎?」
明明都已經失明看不見了,眼睛還這麼炯炯有神比幾百瓦燈泡還亮。
我被他說得一滯,啞口無言,連忙拉好了簾子退出去。
的確,從表面上看阮仕謙表現得像個正人君子我才是色中惡魔我才是動不動想掀開簾子的那個,但從以為我在阮仕謙手上吃的虧來看,別有居心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我真是有苦難言。
簾子裡面沉默了幾分鐘,我聽到阮仕謙問我:「你是不是打算伺候我服侍我,就當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我脫口而出想否認,但轉念想了想,自己也的確是這個心態想法,於是乾脆一個字:「是!」
簾子那邊傳來低低一聲歎息,那無限的悵然令我以為阮仕謙在難過悲傷,但沒想到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語氣凌厲:「救命之恩,你以為餵我吃飯幫我沐浴就可以還了嗎?真是笑話!」
我一怔,不禁放軟了語調:「阮少爺,你別折騰我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照做,你究竟想我怎樣!」
阮仕謙垂下了眼眸:「不是我想怎樣,是你想怎樣!」
我瞪著簾子,真想瞪穿一個大洞:「你什麼意思!」
只聽阮仕謙淡淡回答道:「我不想要你報答我,不,應該說是,我真正想要的你給不起,既然你還不起,那就乾脆不要還,你做這的這些小事我根本就用不著!」
我說不過他,急得耍起無賴:「我就要用這些小事來報答你,我就要這麼做!」
阮仕謙輕笑:「你究竟是在報答我,還是在報答你自己的良心!」
我張口欲辯解,卻發不出聲音,阮仕謙擺擺手:「算了,你退開些轉過身去,我要出來了!」
然後是嘩啦嘩啦的水聲,我趕緊轉過身去。
等到聽見阮仕謙摸索著巖壁出了浴缸,我背對著他遞過去浴巾:「給你浴巾,你把水擦一擦!」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伸手,等了幾秒鐘浴巾還在我手上沒人接,心下正奇怪,就聽見阮仕謙低沉略為沙啞的聲音:「浴巾在哪!」
怎麼聲音有些奇怪,難道感冒了。
我憑感覺向他靠近:「在這裡,這邊!」
阮仕謙伸手茫然在空中亂揮,好幾次摸錯,有時候摸到我的頭髮,有時候乾脆摸到我的臉。
他的手指纖柔,撫摸溫軟有力,幾下摸錯以後,手指我的面頰上停了一停,沿著曲線往下,眼看就要順著脖子摸進我的衣襟。
我心下頓怒:「喂,你在摸哪裡,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浴巾在我手上,你摸我臉幹什麼?」
阮仕謙像是被我的呵斥聲驚嚇,猛然一個縮回手睜大眼睛後退一步,踩到沾水的浴簾滑到下去。
我嚇了一大跳,伸手去拉他:「阮仕謙!」
但阮仕謙看不見我伸出去的手,他本能抓住了離手邊最近的浴簾,但浴簾又滑又抓不住著力點,阮仕謙幾乎只是用手碰了一下簾子邊沿就毫無停頓地倒在地上,乒乒乓乓跟著落下來一大堆洗浴用品砸在阮仕謙腦袋上。
看著阮仕謙倒在地上痛苦得捂著胸口抽氣,我再次想起他的胸口有傷,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加重肋骨的斷裂程度,我似乎有在什麼地方看到過,說如果肋骨沒保護好,刺穿心臟也有可能。
越想越害怕,我嚇得驚叫,也顧不得提防什麼陰謀詭計,直衝過去將他扶起:「阮仕謙,你怎麼樣!」
阮仕謙痛苦地擰著眉頭,忍著疼痛不說話。
我六神無主,倉皇間想起屋子裡還有其他人,連忙大喊:「阿強,阿強!」
阮仕謙拉扯我的衣襟,痛苦艱難地說:「不要……不要驚動其他人,我沒事!」
我不聽他的,只大聲喊:「阿強,你快來,阮仕謙出事了!」
咚咚咚一陣腳步聲,阿強出現了,浴室門沒鎖,他直接衝了進來:「發生什麼事,少爺怎麼了……啊!你們繼續,我什麼都沒看見!」
等看清楚浴室內情況,阮仕謙光著身體仰躺在地上,我半伏在阮仕謙旁邊,阿強一邊道歉一邊滿面通紅退出去。
「你別走,回來!」我連忙叫住他:「阮仕謙剛才摔倒了,你趕緊打電話給醫生!」
「什麼?少爺摔倒了!」阿強一聽情況不對,連忙衝出去打電話。
室內短暫地又恢復了沉寂。
我驚慌看著阮仕謙,想扶他又不敢隨便動手,怕一個不好就牽扯到傷口,可一直光著身體躺在冰涼的瓷磚地上會著涼。
猶豫了一會,還是打算把他扶起來再說,就見阮仕謙自己忍著痛楚支撐著身體起身。
我扶過他:「哎,你還是別亂動,肋骨斷了不是好玩的!」
阮仕謙乾脆靠在我身上,但並不重,他另一隻手依然撐著地面:「清安!」
「嗯,我在!」這種時候也沒心情糾正他我該叫什麼名字。
阮仕謙深呼吸幾下:「我已經沒事了,你讓阿強別叫醫生來!」
我狐疑看他:「你沒事!」
阮仕謙淡淡嗯了一聲:「你扶我到穿上,我休息一下睡一覺就行,不用叫醫生!」
「不行,還是讓醫生看看!」我不容他廢話,心下疑惑阮仕謙為什麼要靠在我身上,畢竟他渾身光溜溜,兩人抱在一起不讓人覺得曖昧都難,再說他為什麼不讓看醫生,難道他根本是故意摔倒了來騙我,不能怪我多疑,誰讓阮仕謙是那種就算看著他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他也能突然跳起來咬你一口的兇猛野獸。
我正胡思亂想,阮仕謙按著額頭從我身上半支起身,淡淡命令道:「幫我穿衣服!」
我嗯了一聲,腦袋遲鈍沒明白。
阮仕謙的身體在微微的打冷顫,聲音依然平靜無波瀾,他說:「我冷!」
我這才反應過來,阮仕謙什麼都沒穿,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半天,剛才靠著我大概是想汲取一點溫暖。
「我這就給你穿衣服!」四處尋找,發現準備好的浴衣還有剛才拿在手裡的浴巾都已經一起不知何時淹沒在浴缸裡,肯定是不能用了,於是說:「浴衣濕了,我去另外找一條!」
「不行!」阮仕謙堅定地拒絕:「我有潔癖,除了我的專用浴衣,其他任何的我都不穿!」
大少爺毛病真多:「那你總有換洗的吧!」
「有!」阮仕謙點點頭:「換洗的浴巾被傭人拿去清洗了!」
是不是有這麼巧啊!我又要開始懷疑這是阮仕謙的另一個計謀了。
瞇起眼睛看他,卻見阮仕謙皺皺鼻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我對他求饒:「好吧!不穿浴巾,那穿你自己的衣服總可以吧!」
阮仕謙看著我,表情一片空茫,如果忽略他眼底的深邃暗沉,他此刻真像個無助天真的單純少年。
我轉身又去拿換洗的衣服,但是開頭就把我難住了,那個內褲……也要我幫他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