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被日軍佔領之後,暗戰拉開了帷幕。()藍衣社上千名特工潛伏在十里洋場的角角落落,不斷對日寇發動暗殺襲擾,城市特工戰不斷在暗夜的街頭上演。
日軍特務機關更是奇招迭出,策反、拉攏、逮捕、槍斃、色誘,無所不用其極,雙方槍來箭往打得你死我活,上海灘鬧得黑天渾地。這段時期,同志轉瞬之間可能變成敵人,敵人也可能一夜之間成為戰友。特工們秉承古代俠士遺風,在上海灘出演了形形色色的角色……
經過幾個月的恢復,上海地下黨已經初具規模,早期受到破壞的機構開始運轉。但是這幾天,區委書記張平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難以自拔。
作為中央社會部派出的特工精英,張平在莫斯科受訓,有多年地下工作經驗,且性格多疑,手段冷酷,為了達到目標他從不在乎屬下的死活。對於他來說,死人是正常的事情,不死人反倒反常。因為他的鐵血手腕,很多做了無謂的犧牲,在他手下工作過的同志但凡有一點可能,都不願意再到他的手下工作。同志們私下稱呼張平為「冷血」。他的「冷血」對敵人如此,對自己人也是如此。
一個月前,張平因為一次偶然相逢,在大世界電影院邂逅了多年前的初戀女友方碧如。那次相遇充滿了太多的巧合,張平的座位竟然與方碧如相鄰。電影看到中場時,張平忽然想起還有一封電報需要按時向上級匯報,便起身往外面走去,卻一不小心踩到了方碧如的腳。張平道歉時,忽覺對方的聲音熟悉,貼近一看竟然是老情人方碧如,當即又驚又喜,二人便相約天黑時在咖啡館見面。
那天的見面別有一番滋味。張平靜靜地打量著溫婉可人的方碧如說:「碧如,你現在過的好嗎?」方碧如含情脈脈,說:「自從你離開我之後,我每日如同煎熬,怎能過得好?」張平內疚地說:「當年我家突遭變故被人追殺,恐怕連累了你,要不然我們……」方碧如微微一笑說:「要不然我們早結婚了,說不定孩子都六七歲了!」
「是啊!往事確實令人傷感!碧如,此生我對不起你,來生一定報答。」張平言之鑿鑿地說。
方碧如曖昧的目光盯著張平,悠悠說道:「啊!下輩子?呵呵,張平你說的可真是輕巧!請你告訴我,下輩子在什麼時候?當年我倆相愛,雖然我家裡反對,我卻不離不棄,誰料關鍵時刻你竟然拋棄了我一個人跑了。天可憐見,今天我們在茫茫人海再次相見,可是你卻把時間定在了下輩子,呵呵……你這樣說對得起我嗎?」說罷雙淚齊流。
張平惆悵不已,說:「碧如,你現在過得好嗎?」方碧如忽然停止哭泣,眼淚汪汪地看著張平說:「不好!我現在和妹妹住在法租界,租界物價飛漲,工作薪水又極低!」張平試探著說:「你丈夫呢?」方碧如呵呵笑道:「丈夫?你拋棄了我,現在卻問我丈夫是誰,張平,你不覺得自己很冷酷嗎?不瞞你說,曾經滄海難為水,有了你帶給我的傷痛,我對男人都失望了!」
張平看著方碧如梨花帶雨的模樣,忽然怦然心動。方碧如雖三十多歲了,卻依然風姿綽約,清純動人,除了額頭顰眉時皺出的幾道細紋,根本看不出她是三十多歲的女人。
當年,復旦大學畢業生張平在女子師範初見方碧如的時候,她也是眉頭微顰,那模樣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張平當時感覺心中微微一疼,自此迷戀起這個小姑娘。
經過一段時間接觸,方碧如很快被才華橫溢的張平所征服,二人雖在年齡上相差十來歲,但熱戀中的男女已經忘記了年齡的隔閡,二人情投意合,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後來張平因參加革命被警方通緝,組織上安排他遠赴莫斯科參加訓練,回國後在北平、東北等地從事地下工作。此次被組織派到大上海,一來是組織對他的信任,二來又老領導康生的保薦。()幾個月來,張平剷除異己,樹立權威,重新構建了地下組織,深受上級嘉許。
作為克格勃培養出來的特工人才,張平性情冷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前段時間,當他意識到墨子風威信高,號召力強的時候,便有意冷淡排斥,甚至不惜向上級誣告墨子風身份可疑,以此鞏固自己的權威。
現在,方碧如出現在他的眼前,張平雖然頗為動心,心中依然有一個大大的問號。張平是一個機警的特工,他不相信任何人,在沒有充分瞭解方碧如底細之前,他絕對不能和他再續前緣,他甚至擔心這是日軍特務機關或者藍衣社投下的誘餌。
張平暗中對方碧如觀察了一個星期,所有現象表明方碧如只是一個小報記者,每天在街頭坊間收集消息。方碧如還有一個妹妹方碧華,長相更加美麗動人,在一家舞廳當歌女。
一日,張平乘車尾隨方家姐妹觀察,忽見一群青幫流氓在巷道裡攔住方家姐妹欲行不軌之事,登時心中大怒,打開車門衝了過去,一頓拳打腳踢趕跑了流氓,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全武行。
到了方家才發現,這一家確實不富裕,姐妹倆生活困頓。張平滿腔情感噴瀉而出,給方碧如留了幾千塊錢,還帶她們出去吃飯。一來二去,張平與方碧如舊情復燃,在法租界海格路租了一套獨家小樓住在一起。
一日,方碧如出外採訪,家裡只有方碧華和張平。吃飯時張平喝了幾杯酒,忽覺渾身燥熱難耐,**難遏,糊里糊塗竟然抱著方碧華旖旎一番,醒來時看到方碧華赤身**哭哭泣泣,忽覺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心中極為內疚。
又過了幾日,方碧如請求張平替她報仇。張平說:「碧如,你要報什麼仇?」方碧如說:「當年,藍衣社的特務陷害我爹通共,把我爹娘暗殺,還霸佔了我們的家產。你如果想和我們姐妹倆交往,一定要先幫我報了這個仇!」
張品極感為難,此時國共之間雖然面和心不合,但畢竟是統一抗戰合作時期,暗殺行動牽一髮而動全身,張平自然不敢胡亂答應。沒想到方碧如竟拿出一沓張平和方碧華苟合的照片,威逼著要登在報紙上。
張平忽覺中了方家姐妹的圈套,手中有把柄被人家要挾,便動了殺人的心思。沒想到方碧如像看透張平心思一般說:「張平,如果你看在往日情份上幫了我,我們姐妹仍像往常那樣伺候你。要是你想動殺人滅口的歪心思,你的裸照明天會在上海報紙上公佈出來,恐怕到時**也饒不了你。」
張平隱隱感覺方家姐妹背後一定有日本人的影子,當即對方碧如說:「碧如,有你的,連我都被你蒙騙了!好,既然要合作,恐怕你的級別還不夠,讓你的日本主子出面見我!」
過了半天,方碧華陪著一個二三十多歲的美女與張平見面。方碧如介紹說:「這位是南造雲子小姐,你們談吧!」說罷關門避開。
張平暗吃一驚,南造雲子的大名他早有耳聞,此女有日本第一女間諜之稱,今日一見果然氣勢逼人。
南造雲子微微一笑,深鞠一躬說:「能夠親自與張先生坐在一起,雲子不勝榮幸。早就聽說張先生在蘇聯留學,曾是『烏鴉』中的佼佼者,北平、滿洲都有閣下組建的地下諜報組織,雲子對此深感欽佩!」
張平冷笑道:「雲子小姐出身間諜世家,少年時就精通射擊、騎馬、歌舞等。13歲進入日本神戶間諜學校學習,精通漢語、英語、射擊、爆破、化裝、投毒等特工技術,是直屬日軍大本營的特工人員。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雙方對彼此背景均非常熟悉,不同的是張平現在是南造雲子的掌中玩物。張平對自己的處境很瞭解,心裡想脫離南造雲子的掌控,可是**裸的照片握在人家手裡,如果不和日軍合作,結果可想而知。看來日軍諜報部門早就盯上自己了,而自己竟渾然不覺,還被兩個女人給耍了。
一番客套之後,張平說道:「既然掉進了雲子小姐的陷阱,有話請直說吧!」南造雲子微笑道:「張先生果然是爽快人,其實該說的方小姐已經告訴你了。」張平說:「殺藍衣社特工?我明白了,雲子小姐是想挑起國共之間的爭鬥啊,到時你們日本人坐山觀虎鬥,坐享漁翁之利,真是高明之舉啊!」
南造雲子說:「此事對張先生來說易如反掌,國共之間廝殺多年,冤仇早就結下,此時利用上海混亂局勢報仇雪恨,想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張平心知已無退路,說:「如此一來我就成了漢奸,手上有了血債,到哪裡也洗不乾淨,只能投靠你們小日本,真是可笑可悲啊!」
南造雲子正色道:「張先生,我提醒你,千萬不要在我面前罵日本人,那樣你會死的很慘!」頓了一頓又說:「當然,如果你願意合作,皇軍也不會虧待你,金錢、美女、榮華富貴,我都可以滿足你。」
張平訕笑道:「我想知道,方家姐妹何時參加特務機關?是不是你們脅迫參加?」南造雲子笑道:「張先生,你錯了!方小姐當年被藍衣社追殺,身負槍傷昏死街頭,是日本領事館的大田先生收留了她,治好了她的傷,還把他送到日本接受了訓練。至於方碧華,她的真名叫美智子,是我們日本人。如果張先生對她們還滿意的話,我可以讓她們二人繼續協助你工作,也順便照顧你的生活。怎麼樣?」
張平搖頭,說:「照顧就免了吧!雲子小姐,如果想合作,希望你能充分聽取我的意見,千萬不要逼我。我會按照小姐的意願,在適當的時候開始行動。」
南造雲子笑道:「張先生,你搞錯了,現在是我在向你發號施令,而不是徵求意見!聽清楚了,後天在福履裡有藍衣社高層聚會,我希望你能展開一次行動。否則,你的醜事會在各大報刊刊登出來,包括赤身**的照片,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做到這一步!」
張平無奈地歎息一聲,他心裡清楚,只要這一步邁出去,就永遠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