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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七章 死人復活 文 / 唐風

    一場瘟疫悄然來臨,十幾個犯人相繼出現發熱、肺炎、出血等症狀。這場猝不及防的瘟疫讓第二監獄人心惶惶,死亡陰影籠罩著監獄的每一個人。

    陳煥定抽掉醫務人員對犯人進行診斷,最終確定這是一場鼠疫。按照陳煥定的說法,這場莫名其妙的鼠疫來自白曉潔放掉的小白鼠。

    在藍衣社會議室,賀衷寒和戴笠皺著眉頭傾聽陳煥定的疫情報告,墨子風坐在角落不時觀察眾人的反應,馬六六及時給長官倒茶續水。

    陳煥定手持化驗報告,急切地說:「鼠疫是鼠疫桿菌借老鼠、跳蚤傳播的烈性傳染病,倫敦曾經發生過兩次大規模鼠疫傳染病,死掉四萬多人,我現在非常擔心這場瘟疫會在南京發生!」賀衷寒疑惑地問:「瘟疫發生時間大多在溫暖季節,現在寒冬臘月怎會發生鼠疫?它的傳播源是什麼?」

    陳煥定侃侃而談:「賀處長有所不知,鼠疫桿菌耐低溫,在冰凍組織或屍體內可存活數月乃至數年,在膿液、痰跡、蚤類和土壤中可存活1年以上。倫敦鼠疫發生之後,倫敦當局加強了科學研究,經過多年探索,逐漸掌握了防治措施,同時也提取了鼠疫桿菌作為生化武器的發展方向。有資料表明,負責海外諜報工作的英**情六處曾對屬下特工傳授過鼠疫傳播技術,以此作為控制英屬殖民地的手段。我懷疑,白曉潔作為英國海外特工,也接受過鼠疫傳播訓練,我們在她的實驗室小白鼠身上提取了大量滋生的鼠疫桿菌,我估計這場鼠疫的始作俑者就是白曉潔,她應該在臨死前放跑了一批攜帶鼠疫桿菌的小白鼠。」

    戴笠急道:「陳煥定,你是留學法國的醫學博士,難道沒有根治鼠疫的辦法?」

    陳煥定搖搖頭說:「鼠疫桿菌傳播途徑廣泛,目前還沒有什麼有效藥物。但是據記載,倫敦大鼠疫期間,市區一家麵包店發生火災。當時倫敦非常乾燥,建築以木材為主,火勢迅速蔓延到了整個城市,連燒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大火被撲滅,造成五分之四市區被毀。奇怪的是,此後鼠疫徹底從英國消失。」

    戴笠說道:「哦,這個記載我也看過,當時沒有留意,這麼說高溫可以殺死鼠疫桿菌,是不是這個意思?」陳煥定點頭道:「處座,是的!」

    戴笠與賀衷寒交換一下眼神,口氣堅定地說:「南京是首都,絕對不能發生鼠疫這樣的災難。如果這場鼠疫從藍衣社管轄的監獄發起,我們將無法面對校長,更難以向南京市民交代,必將成為歷史罪人。我的意見,對鼠疫患者隔離治療,對患病死去的立即火化,盡快在郊區設置火葬場,這件事情由陳煥定全權處理,秘密進行,盡快將鼠疫控制住!賀處長,你看這樣的安排妥當嗎?」

    賀衷寒讚許地說:「戴處長的處置方法很恰當,你們回去後盡快著手處理。我強調一條,今天的會議記錄絕對保密,與會人員不能對外人洩露一個字,以免造成人心慌亂。」

    返回第二監獄的路上,墨子風不時斜睨坐在後座的陳煥定,此時他雙眼緊閉,腦袋在靠背上隨著汽車晃動左右搖晃,黝黑的面孔看不出一絲表情。墨子風注意到,他的右手放在大腿,中指輕輕點擊腿部,這個連貫動作似乎是歡快跳動的旋律,也許他的腦海裡在哼唱一首美妙的歌曲。

    ※※※

    春天到了,天氣仍然寒冷,風在監區發出嗖嗖的嘶鳴,似乎在悲鳴死亡的降臨。

    那些患鼠疫的犯人開始死去,醫生、護士提心吊膽,唯恐一不小心受到到鼠疫桿菌的傳染,一個個躲得遠遠的。現在,經驗豐富的陳煥定成了醫務室的主治醫生,常常要面對一個或數個鼠疫患者,他不僅和他們談話安慰,還親自送上治病的藥丸。但是,鼠疫仍像死神一樣令人恐懼,一天時間就奪走了數人的性命。

    陳煥定簽署死亡報告後,負責監視的馬六六也要簽署監視人姓名。馬六六唯恐染上鼠疫,總是捂著鼻子遠遠看上一眼便讓密封的廂式運屍車快速拉到火葬場。時間長了,馬六六連監視也放鬆了,直接在死亡報告「監視人」欄目簽上名字。

    監獄的獄警、憲兵、特工沒人願意與鼠疫患者打交道,更沒人知道誰是鼠疫攜帶者,審訊工作處於完全停滯狀態,最後連負責運送屍體的司機也辭職不幹了。

    陳煥定專門從社會上招聘了兩個運屍車司機,這兩個年輕人不知真相,幹活很賣力,總是將屍體火速運送火葬場,有時還主動抬屍體。知道真相的獄警、憲兵躲在遠處看笑話,猜測這兩個年輕人哪一天會死於鼠疫疾病,甚至還下了賭注。

    鼠疫傳播速度極快,每天都有十幾個犯人死去,此時的第二監獄成了名符其實的「閻王殿」,所有犯人全部躺著出去。關押政治犯的一號監區鼠疫傳播最快,死人最多,監捨很快就空了,接著二號監區開始死人,236號犯人於宏飛也患鼠疫死去。對於這個死去的盜墓賊,戴笠似乎失去了興趣,連問也沒有問。

    陳煥定仍舊對墨子風不熱不冷,有時還當眾出言呵斥,那苛刻的模樣連馬六六都看不過去。

    墨子風隱隱覺得鼠疫大有文章,但他從陳煥定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陳煥定仍然像初次見面那樣,以苛刻懷疑的眼神打量墨子風,表現出憎惡的樣子。陳煥定的表情讓墨子風難以揣測,墨子風甚至懷疑自己在太白居酒店看錯了人,那個躲在內間的神秘人物也許根本就不是陳煥定,而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墨子風有時想和陳煥定套套近乎,但是陳煥定表現出的冷漠令人反感,墨子風索性敬而遠之。

    半月後的週末,第二監獄突然來了一批醫生,領頭的是陸軍總院瘟疫學專家蘇順堯。此前,陳煥定已被戴笠叫到藍衣社匯報工作,陪同蘇順堯的是馬六六和墨子風。

    蘇順堯和幾名軍醫集中對幾名鼠疫患者進行會診,最終確定這些人只是發燒感冒。墨子風深知事關重大,急忙問道:「蘇醫生,你真的確定這些犯人不是鼠疫患者?」蘇順堯笑道:「我研究瘟疫學二十多年,鼠疫還是知道的,況且我還要對藍衣社負責,怎麼敢亂講呢?」

    馬六六在一旁冷眼旁觀,見墨子風還想追問,連忙把墨子風拉到一邊說:「別問了,出事了!」墨子風奇道:「出了什麼事?」馬六六說:「我覺得陳組長要倒霉了!」墨子風疑惑不解,說:「陳組長怎麼啦?」馬六六低聲說:「你還記得236號犯人嗎?他已經患鼠疫死了,還火葬了,對不對?奇怪的是,昨天行動組抓到一個嫌疑犯,經查詢這個嫌疑犯正是236號犯人於宏飛。你說,這裡面有什麼古怪?」

    墨子風暗驚,說:「這和陳組長有什麼關係?」馬六六低聲說:「關係大了,處座懷疑陳煥定是地下黨臥底,借鼠疫疾病瞞天過海,營救了大批共黨分子和一些其他黨派的政治犯,還救出了一大批重刑犯。喏,你看看現在的監獄,還有幾個犯人?」

    墨子風說:「如果陳組長有事,我們也難逃干係,我們都是跟著他工作的,處座能放過我們!」馬六六歎口氣說:「是啊!我還有監視的責任,恐怕也會受到牽連。」

    一周之後,墨子風陪同藍衣社專案組對第二監獄醫務人員進行審查,那些醫生護士承認,由於擔心傳染鼠疫,所有治療、屍檢工作都是陳煥定一人處理。隨後不久,這批醫生護士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第二天,藍衣社專案組在第二監獄進行甄別調查,重點審問了與陳煥定有關係的獄警、憲兵和藍衣社特工。有幾個與陳煥定關係密切的獄警、憲兵受到嚴刑拷打之後被秘密槍決。

    最後,墨子風作為重點審查對像受到了專案組的審訊調查,調查範圍擴大到監獄的獄警、憲兵和特工,在專案組逼問下這些人都說了實話,證實陳煥定與墨子風關係惡劣。一個特工說,陳煥定曾對他說過,有機會就收拾這個小白臉。馬六六證明說:「陳煥定從陸軍總院第一次看見墨子風就沒有好印象,一直對他惡語相加,這一點連我都看不過去!」

    調查結束,馬六六受到降職處分,墨子風因調查英國諜報站有功,在鼠疫期間嚴重瀆職,功過相抵免予處分,二人重新回到藍衣社。賀衷寒親自找馬六六和墨子風談話,讓他們簽署了保證書,發誓至死不會洩露第二監獄的鼠疫秘密。

    墨子風再次回到了藍衣社宿舍。躺在床上,他的腦海不時閃現出陳煥定的影子。在交往過程中,他們沒說過幾句話,更沒有什麼交往,陳煥定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迷幻色彩,但是正是這些迷幻色彩為墨子風籠罩了一層保護膜,使他躲過了一次災難。這就是陳煥定,心機之深令人驚詫。

    墨子風心情激盪,默默站起身子,望著那個曾經掛著相框的牆壁,想著那個無名英雄,想著在審訊室忍受拷打的女共黨,想著陳煥定那張黝黑的臉龐,不知該用怎樣的話語表達心中的敬佩。此時他知道,自己必將迎來一個嶄新的開始。

    幾天後,恢復自由的墨子風來到街上,忽然看見阿水扮作黃包車伕在不遠處等客。墨子風坐上黃包車說:「去太白居酒店!」阿水應了一聲,撒開雙腿往前面跑去。來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阿水停下車說:「二舅急著見你,我在這裡等你好幾天了,你現在能去嗎?」墨子風說:「我也正想去找二舅,快帶我去!」

    黃包車轉了幾條巷子,終於停在了一處偏僻的住宅。阿水說:「這是二舅新租的地方,你以後找我們可以來這裡!」

    墨子風隨著阿水進了房間,見房間正中擺放一個簇新的靈牌,上書:章照漢千古。卦師迎上去急道:「可見到你了,阿水,你快讓老肖過來!」墨子風問:「卦師,老肖是誰?」卦師說:「你見到自然認識!」眼神凝望著靈牌,再看看墨子風,卻欲言又止。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絡腮鬍須的漢子大步邁進房間,朗聲道:「墨先生,你還認得我嗎?」墨子風見此人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忽然想起此人是新華古典書社老闆。

    那人笑道:「我叫肖振山,南京市地下黨東城區黨支部書記!」墨子風愣了一下,登時喜道:「這麼說你們不把我當外人了?」肖振山說:「其實,你一直不是外人,章照漢同志還詳細介紹了你的情況!」

    墨子風疑惑道:「章照漢是誰?」肖振山道:「就是藍衣社說的陳煥定,他的真實姓名叫章照漢,是潛伏在藍衣社的地下黨,代號貓頭鷹,是我的上級。這次營救行動在你們兩位的配合下,營救出四百多名同志,還有幾百個政治犯、重刑犯,可謂功不可沒!」

    墨子風歎息一聲:「可惜了這麼一位英雄,竟然因為一個細節暴露身份!」肖振山歎息道:「那個叫於宏飛的盜墓賊,家裡有一個六歲的兒子,他念子心切獨自偷跑出去,這才連累了章照漢同志,說起來這也是我們不可原諒的錯誤!章照漢犧牲之前,給你留下了一封信,你現在看看吧!」說著從懷裡抽出了一封信交個墨子風。

    墨子風展開信紙,一頁紙上寫著潦草的字跡:「子風同志,原諒我這段時間對你的無禮。其實,當我看到你委屈疑慮的眼神,我的心裡也很難過,不過相信你很快就會明白我的用意。借用鼠疫作掩護是瞞天過海之計,估計敵人很快就能識破,好在我們已經營救出了李玉生和一大批革命同志。說起來,這都是你的功勞,謝謝你給我創造了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我希望在我犧牲之後,你能在藍衣社站穩腳跟,像尖刀一樣紮在敵人的心臟,如能那樣我一定含笑九泉。再見了,我的戰友和同志,我相信你一定比我出色。致以革命的敬禮,章照漢於民國二十五年春。」

    肖振山看著墨子風眼含淚水,上前說道:「子風同志,今後我們就是同志了,這是章照漢同志被捕前特別批准的。從現在起,你就是南京地下黨正式成員,你的代號是少爺,接替章照漢同志的工作,成為扎進敵人心臟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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