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更加明白這裡面的玄機,要知道她初次陪張嘯天出來,那靠的是自己這一身標準的聖教衣物;但這一次呢,發生了什麼?更何況在剛才大師從人群中出現得那一剎那,竟然暴露了太多的熟悉的面孔,如此煞費苦心,可為用心良苦,心意不言而喻啊……
但是眾教徒明顯的有著不少的疑問,似乎是對某些認知上的懷疑,火靈不奇怪,要知道她在不久的以前也曾經有過同樣的懷疑呢,緩緩道:「你們這樣的神情,莫不是懷疑我這張臉孔之下不再是昔日的武火嗎?我要說的是,這才是我的真面目,以前的那張臉,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什麼真面目?張嘯天一下子就糊塗了,難道她以前不是這張臉嗎?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呢?對了,她不是和我同時失憶的嗎?為什麼她可以記得起來,而我卻不能?難不成她故意裝傻騙人的嗎?
事實上這倒是張嘯天誤會了火靈,火靈同樣不知道只是什麼原因,但她較之張嘯天強一點的是,她知曉自己以前是什麼樣子,從她對鏡梳洗的那一刻起開始,在經歷了不足一秒的驚愕之後,便已經義無反顧的熟悉並認同了自己那張新面孔了,誰讓以前那張臉那麼普通而如今卻如此讓人不可自拔陷入其中的光彩照人呢?
然而自己歡喜並不代表別人認同,而要獲得別人的承認,並且要躲開一些別有用心者的暗箭,就必須借助外部因素,火靈,在眾人自發地讓出一條道路之時,便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初衷,她可以毫不懷疑的預見到,如果自己今天不採取一些手段的話,那麼明年的今天就很可能只能在這銅柱之上才可以尋找到自己的一絲存在於世界上的痕跡了。
宗教,不錯,就是宗教,永遠不可以行差踏錯,而打破如今僵局的最好手段,除了令人發狂的人血沸騰的宗教戰爭,還有什麼手段可以在短時間內沖昏人的頭腦、打破人的固定思維,從而贏得足夠的時間來讓自己謀劃如何讓眾人來適應自己這張臉呢?
一切大義,都是假的;只有手中的劍,身上的血,才是真的。
她變了,在那一刻,她真的變了;一個女人,一旦接觸了權力,她便再也不是普通的女人了——同時也是這一刻,張嘯天覺得自己離那個女孩子越來越遠,往日裡總要講什麼萬水千山隔不斷,今日只一層紗,便物是人非。
「你們不信嗎?」火靈幽幽道,手中劍忽然發難,一擊劈天主教廷主教為兩半,接著說,「你是你們不信任我,但是你們也不能被判自己的教義;你們可以忍受別人拿聖教的一些事情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我卻不願意由於自己而使得我心中的光輝女神得到絲毫的褻瀆,哪怕,迎接我的是地獄,是刀山,是火海!」
兩方面的教眾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和淋漓的鮮血驚呆了,而聽到火靈這番話,才突然反應過來,是的,自己的信仰,絕對不允許褻瀆,剎那間新仇舊恨一下子沖昏了頭腦,東西桃花鎮警鐘長鳴,甚至守城的城防部隊,也加入了這場血腥的權力的犧牲行列當中。
暗處的幾個人登時有了作繭自縛的感覺,好陰毒的目光啊,她真的是過去那個胸無城府的武火嗎?難道,那人真的和她有關係?越看越像,越看越懷疑,越懷疑就越覺得聰明反被聰明誤,若真的那人回來了,可該怎麼辦好?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方丈大師不住地念佛誦經,張嘯天則呆呆地望著這些鋤頭軍、斧頭軍的血淚,甚至連一心想挑起宗教戰爭的貞德也有些發呆,有些事情當你謀劃的時候或許想不到什麼,但真正看到的時候才會發現人原來是那麼的脆弱和無助;東西入口處無數激憤的教眾正在滾滾而來,鮮血的氣息已經瀰漫了整個桃花鎮,甚至天上的雲,都被鮮血染得鮮紅欲滴。
她,火靈,真的還是自己殘缺記憶裡的那個靈兒嗎?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她變得如此瘋狂和迷戀權勢?難道,人真的都是如此無奈的嗎?自己無奈間可以放棄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而她卻要無奈地放棄自己的牽掛甚至是整個人的良知嗎?
遲了,還是遲了……
「為了吾後的旨意,衝擊!」突然出現的鐵軍一下子打破了這場混戰,火靈站在高處,一點都不緊張,反而隱隱露出勝利的微笑,是的,這是血債,這是一種感覺,這支軍隊,與自己似乎有著血肉相連的感覺,是如此的親切,她們,他們,是屬於自己的。
騎士的衝擊很快穩定了秩序,時隔不久的瓊斯這一次明顯的與眾不同,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夏日裡的一朵雪蓮,寒氣逼人,既出塵脫俗,又女人味十足,甚至看得火靈都有一些說不清到不明的嫉妒!她向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道:「鐵軍主帥瓊斯,見過公主;瓊斯救駕來遲,還請恕罪!」
火靈輕輕一揮手,那意思分明就是起來的意思,然而瓊斯卻不動,而是輕輕地抬起了頭——她,在等……等什麼呢?火靈接著不經意的說了半句話:「你跪著,又沒要你……」她沒有說完,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那未卜先知的神情,這是什麼?是挑戰?是較量?是連反應時間都不留下一分一秒以攔住yu出口的話的恥辱?
什麼都不是,有什麼都是!
一個人為忠義,求的是不卑不亢,大方得體。
一個人為傲氣,就是要唯我獨尊,獨一無二。
既生火靈,何出瓊斯?這一次是真正的無奈了,理智告訴她,瓊斯,該讓其起來了。
放開心情,遠望去,十萬鐵軍錚錚,刀槍如林,旌旗獵獵,一種天下盡在己手之感從心底升起,那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讓其舒服的好似渾身三千六百個毛孔全部舒展開來一般,這才是生活,驅使天下走一遭,方無憾人生啊!
情不自禁地一笑,深情的撫摸著手中的絕世好劍,斜眼瞧一下一邊的想起來便咬牙切齒的幾許身影,陡然用力,雙手手指直響,鐵與血,在某些時候,是不能分開的。既然已經認為不可以分家了,既然已流了那麼的血了,執鐵在手,再多殺幾許人,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呢?而縱觀世界,哪一方的權力持有者,位及高位之時,不是踏著纍纍白骨而起的呢?
這是你們的宿命,只怪你們在權力的角逐中站錯了位置……冷笑一聲,一揮手,吟道:「殺,不留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