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緣鑽石。
藍簫的私人休息室裡,方紫燁正撩起了他的衣衫,仔細觀察著他後背的傷痕:「這幾天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痛嗎?」
「早跟你說過沒事了,是你不聽嘛!」藍簫乖乖地任她查看,嘴裡卻滿不在乎地說著,「連醫生都說不用上藥了,偏你還緊張得什麼似的!」
「當然緊張了!」方紫燁看了看那傷痕,的確正在漸漸癒合,不需要再上藥,「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萬一出現感染什麼的,那我還活不活了?」
「哪有那麼嚴重啊?」聽出了她語氣裡對自己的在乎,藍簫心情大好,開心地笑了起來,「不過就是劃開了一道口子,至於這麼死呀活呀的嗎?」
「劃開一道口子?你說得倒輕鬆!」方紫燁取過酒精棉,輕輕幫他擦拭著傷口附近的殘留藥物,「你知道這口子有多長多深嗎?流了那麼多血,該多疼啊!」
感到一股涼絲絲的感覺在後背蔓延開來,藍簫舒適地放鬆了身ti,笑著說道:「沒有!不怎麼疼的,我以前受訓的時候,受的傷比這厲害多了!習慣了!」
「嗯!嗯?!受訓?」方紫燁一下子反應過來,「受什麼訓?開珠寶店還用得著受訓?」
糟!怎麼把這話撂出來了?藍簫微微吃了一驚,口中卻輕鬆地解釋道:「當然了!別忘了財帛動人心的道理!我要是不練幾下功夫,還能混嗎?」
「那倒是!」方紫燁也沒有起什麼疑心,「早先我就看出你功夫肯定不錯了!不是受過訓練根本達不到這樣的水平的!」
「對,跟你一樣!你以前在警校的時候,為了訓練肯定也沒少吃苦頭!」
警校?聽到這兩個字,方紫燁又想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對,自己是個警察!那個陸海峰居然用那麼卑鄙的手段來逼迫自己……
肖瀾!肖瀾!我該怎麼辦?
要說害你,我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如果我不照陸海峰的話去做,那他就會……
我該怎麼辦?
「紫燁!你……」藍簫突然叫了一聲,「你存心來考驗我的自制力的嗎?」
「啊?什麼?」方紫燁還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所以手指也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藍簫背上的傷痕處來回撫摸著,卻不知這個動作對藍簫來說,是很危險的!
藍簫不回頭,彷彿在隱忍著什麼,口中輕聲說道:「紫燁!我的好姑娘!對一個正常而健康的男人做出這樣的動作,你會後悔的!」
方紫燁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一直停留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她頓時飛紅了臉,忙不迭地移開手指並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顧想事情了!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藍簫深吸一口氣,將衣服拉了下來,整理好之後才轉過頭看著她,「所以才不忍心響應你的號召嘛!」
他說得很委婉,可是方紫燁卻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不由為他的呵護和疼惜而感動起來!輕輕靠進他的懷裡,方紫燁突然歎息了一聲:「肖瀾,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怎麼,想先來求一道免死聖旨?藍簫微微笑了笑:「那要看是什麼事情!是你說真心喜歡我,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才這麼全心全意的愛你的!所以如果你負了我的情,那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這樣決絕的話讓方紫燁的嬌軀微微僵了一下,藍簫立即就覺察了,再度一笑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沒有,」方紫燁似乎也笑了笑,「我喜歡你的決絕!如果我真的負了你的情,我就活該受到這樣的懲罰!我既然決定了跟你在一起,那麼至少這一輩子,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該對你不離不棄!」
藍簫笑:「就是喜歡你這份與眾不同,從不矯揉造作!所以,除了這件事,其它任何事我都可以原諒你!」
方紫燁的心登時一寬,更緊地摟住了藍簫:「記住這句話!肖瀾,如果以後我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請相信我也許是有苦衷的!」
「我也一樣!」藍簫摟緊了她,「如果我曾對你有所隱瞞,那說明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方紫燁輕輕答應了一聲,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肖瀾,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是陽光的味道……」
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裡吐氣如蘭,藍簫覺得自己的理智又要開始失控,不由掙扎了一下:「紫燁……」
「別動!」方紫燁低聲說道,彷彿下了某種決心,「肖瀾,你……你要了我,好嗎?」
既然注定我會對不起你,那就讓我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來補償你吧!那麼將來如果我對不起你,請你不要太恨我!
聽到這句話,藍簫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下意識地反問道:「你說什麼?!紫燁,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我說,你要了我吧!反正這輩子,我只會是你一個人的!」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兒,要她面對著藍簫說出這樣的話,她辦不到!所以自始至終,她都把臉藏在藍簫的懷裡,就是不肯抬頭!
「抬起頭看著我,紫燁!」藍簫頓了頓,然後扶著她的肩膀,硬把她扯離了自己的懷抱,逼她面對著自己,「看著我!」
「我……我不……」方紫燁已經有些無地自容!天知道剛才她怎麼會提出那樣的要求的!這下子他會怎麼看待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輕浮不要臉的女人?
「你看著我啊!」見她還在拚命躲閃,藍簫突然變得有些嚴厲,提高聲音呵斥了一句,「我要看到你的心!」
「我……」方紫燁被他吼得哆嗦了一下,如受驚的小鳥一樣迅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猛地一下掙tuo他的手,站起身就要往門口跑!
「紫燁!」藍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了回來,就勢扔在了床上,然後一個俯身壓了上去,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方紫燁嚇壞了,拚命掙扎起來:「肖瀾!你……快起來……我……」
「怎麼,你不是讓我要你嗎?」藍簫淡淡地說著,絲毫無視於她的掙扎,「我正在照你說的做啊!你不會是這麼快就後悔了吧?」
「我……」方紫燁呆了一下,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成串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我知道一個好女孩兒不該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我心裡……我……如果你不願意儘管說好了,何必要這樣羞辱我?」
「羞辱?我羞辱你?」藍簫慢慢坐了起來,轉過身不再去看她,「你覺得我是在羞辱你?好,你走吧!走了就不必再承受我的羞辱!」
「肖瀾!你……」大概是醒悟到自己這句話已經傷了藍簫的心,方紫燁又急又悔,坐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藍簫卻不肯再聽她的解釋,輕輕一甩胳膊站了起來:「一直以來我待你怎樣,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只是沒有想到在你心裡,原來把我想像得這麼不堪!紫燁,你……你可真好!!」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把方紫燁一個人扔在了裡面!
方紫燁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居然沒有想起來追上去解釋清楚!只是眼淚還在洶湧地流著,哭成了個淚人!
方紫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斷橋緣回到家裡的!可是她很清楚,她跟藍簫之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為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她早就應該知道藍簫是個多麼自負而孤傲的男人,不是嗎?一個自負自傲的男人,怎麼可能承受得起這樣的輕慢?
羞辱?虧自己想得出來!他對自己一向尊重有加,何時有過羞辱的舉動?明明是自己不知自重,自取其辱!
回到家,她便把自己關在了臥室裡,任憑父母怎麼叫門都不應,飯也不吃,水也不喝,覺也不睡,就只是那麼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天發愣,從白天一直看到晚上。
當窗外的天再度變得亮起來時,她才驚覺一個晝夜的時間就這麼悄悄的消失了!人生,能有幾個晝夜是經得起這樣失去的?
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方紫燁苦笑了一下,絕望的感覺如洪水般湧了上來!失去了藍簫,她也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興趣!包括那該死的臥底和警察!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以為是陸海峰打來催促她辦案的,便無精打采地拿過手機,看也不看地接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藍簫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真的打算這麼輕易地放棄我?」
「肖瀾?!你還肯打電話給我?!」方紫燁驚喜莫名,可是接著又頹然地垮了下去,「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必跟我說得太坦白的!」
可是藍簫卻不管她在說什麼,照著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是你輕慢我在先,你居然還有理由跟我生氣,跟我記仇,跟我賭氣?」
「我……我沒有生氣,也沒有記仇!」方紫燁輕輕歎息著,「我知道我是咎由自取,我已經不奢望你的原諒!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請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你有絲毫的輕慢!」
藍簫停了停,才又接著說道:「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又怎麼會一連二十四小時不來見我,一連二十四小時沒有給我任何訊息!哪怕是一句道歉!」
「我想的!可是我不敢!我想你已經不願意再見到我,不願意再接我的電話!」方紫燁對著話筒輕聲喊了起來,強烈的悔意衝擊著她的大腦,「所以我想,也許這樣結束是最好的……」
「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我不會?方紫燁,你居然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藍簫深沉地說著,語氣中有一種讓人心疼的痛苦,「我就這麼不值得讓你嘗試嗎?從昨天離開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收到你的信息,不管內容是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輕慢!可是……你居然一直等到逼我先給你打電話!」
方紫燁不說話了,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床頭的小鬧鐘,時間指向八點,她記得昨天從斷橋緣回來的時候,應該是八點半左右,因為她似乎隱隱約約聽到斷橋緣的上班鈴聲響起……
二十四小時……
她突然跳了起來,光著腳丫蹭蹭地跑出了門!
「喂!紫燁!你幹嘛去?還沒穿鞋子呢……」顧煙波跟在後面吼了一嗓子,可是方紫燁早就去得遠了!
「這丫頭,怎麼了這是……」她慢慢地說著,轉過身來,猛然發現身後還有一個人,不由尖叫了一聲:「哎喲!你要嚇死我啊?出個聲不行?!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方天野慢慢摸著下巴,一臉的高深莫測:「我知道這丫頭怎麼了!」
「你知道?那你說,她怎麼了?」
「很簡單,戀愛了!」方天野興奮地跟什麼似的,「只有戀愛中的人,才會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哈哈!看來我嫁閨女的日子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