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已經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的來形容!顏可凝只記得曾經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的家,卻沒有想到現實生活中真的有這樣貧窮的地方!不但屋內的傢俱少得可憐,就連自己身上蓋的被子,也到處是破洞和從破洞處露出的發黑髮黃的棉絮,而且還帶著一股常年不見陽光才會有的霉味!
聞到這股霉味,顏可凝一陣噁心,忍不住「哇哇」地乾嘔了幾聲,難受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容易鎮定了一下,她昏迷許久的大腦終於慢慢開始運轉起來,一個個疑問也隨之浮起:這是哪裡?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的地方?大哥顏可成呢?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了?還有……公司……父母……子斌……
一想到此,她忍不住尖叫起來:「來人啊!這是什麼地方?我哥呢?子斌!子斌!」
叫聲剛落,原本虛掩著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顏可凝一哆嗦,下意識地抱緊了身上的被子,也顧不得那股讓她噁心的霉味了!
「你……你醒了?要……要吃點啥嗎?」
一個年紀並不算太大的小伙子出現在門口,彷彿懼怕什麼一般,沒有進屋來,只是站在原地小心地問了一句。
雖然他說的是某個地區的方言,但是顏可凝因為生意的關係常常全國各地來回跑,所以勉強也可以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聽到小伙子的話,她顧不得回答,急急地問道:「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哥呢?你有沒有看到他?!」
因為顏可凝說的是普通話,所以小伙子顯然很容易就聽懂了,他憨憨地抬起手摸了摸後腦勺,想了想才答道:「這裡是俺家,俺不知道你哥是誰!是那個送你來的人嗎?他早就走了!」
「你說什麼?!走了?!什麼時候走的?!不行!我要去找他!」顏可凝聞言更急,被子一掀就要下地。可是腳剛一著地,她就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襲來,眼前猛地一黑,再度跌坐在了床上!
「你……你咋樣?!」看到她的樣子,小伙子也急了,邁步衝了進來,抬手就要去扶她!
「你別碰我!」顏可凝迅速地一閃身,躲開了小伙子的手,「你讓開!我要去找我哥!」
小伙子雖然沒敢碰到她,卻攔在了她的面前,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能走!那個人已經收了俺的錢,把你賣給俺了!從今天起,你就是俺的媳婦兒了!哦,對了,我叫原志貴!你呢?」
可是顏可凝已經無心管他在說些什麼!聽到他的前半截話,她只覺得大腦一陣轟鳴,險些再次暈了過去!
什麼?!大哥把自己賣了?!賣給這個鄉下人做老婆?!為什麼?!
但是轉而一想,她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一定是大哥不忿父親把公司交給了自己,所以才狠心將自己騙出來賣到了這裡,好把公司搶回去!怪不得他突然找自己選什麼生日禮物,原來是別有所圖!還有那罐飲料,肯定也是被他做了手腳!
想到此,顏可凝一陣心涼!一個爹娘養活的親兄妹啊!就為了區區一家公司,顏可成居然就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說到這裡,顏可凝彷彿又回憶起了當年那讓她心驚膽戰的歲月,身軀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穆子斌忙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先別說了!休息一會兒吧!你也累了!」
「我沒事!」顏可凝臉色蒼白,勉強對著穆子斌微笑了一下。
可是一旁的穆輕寒和袁真野卻都已經有些目瞪口呆,沒想到當年還有這樣一段曲折的故事!
尤其是袁真野,更是被顏可凝的敘述擊得連連後退,嘴裡喃喃地說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爸爸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
顏可凝苦笑了一聲,看著袁真野說道:「他當然不會跟你說這些!因為這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而且,更是犯法的!」
雖然嘴裡說著不可能,可是袁真野的目光卻流露出了相反的意思!因為他感覺得出顏可凝並沒有說謊,當年的事,恐怕真的如她所說,是另有隱情!
所以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顫抖著聲音問道:「那……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顏可凝悠然地回憶著,目光卻始終不離袁真野的臉龐:「當我明白一切都是大哥在搗鬼之後,真是恨得yao牙切齒!公司交給他我完全沒有意見,他根本不需要做出這麼不如的事情!當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子斌,我們才剛剛訂婚啊!美好的生活還沒有開始,就要被大哥生生地給毀了嗎?我不甘心!所以,逃離那個地方的念頭便立即升了起來!」
「可是想歸想,真要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了!首先,我並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離這裡有多遠,而且更不知道路該怎麼走!所以,我不能著急,我必須沉住氣,慢慢地策劃這一切!」
「於是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必須冷靜,不能流露出一點要逃走的樣子!否則,萬一惹怒了這個叫原志貴的男子,那後果……就很難預料了!」
「好在我接著發現,原志貴雖然是個鄉下人,而且做了買賣ren口這種犯法的事,卻並不野蠻,並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反而像是怕嚇到我一樣,始終離我有一段距離。
只是他卻總是忘不了擋在門口,彷彿怕我跳起來逃跑一樣!」
「看出這一點,我稍稍放了心,開始試著和他交談。因為我必須瞭解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知道我那狠心的大哥到底把我賣到什麼地方來了!否則,就算我離開這個地方,也只會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闖!依我那時候身無分文的處境,肯定支持不了多長時間!就算逃出了原志貴的家,也會在半路上餓死!」
「原志貴大概也看出我沒有大吵大鬧的打算,所以神情也輕鬆了些。我很快就從他的嘴裡套出,那個地方叫雲村,居然是個坐落在西北偏遠山區的小地方!整個雲村都建在一片連綿的群山中間,四周都是阻斷希望的高山!別說車了,就連路都看不到幾條!看到這些,我真的很佩服大哥!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聽到這個像世外桃yuan一樣的小村落的!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我遠遠地拋開,要斷絕我一切希望,好順利接掌公司了!」
「得知這樣的情況,我一度有些絕望起來!難道我真的要一輩子呆在這個雲村,和原志貴結婚過日子,生兒育女嗎?決不能!想到生兒育女,我突然感到一陣難忍的噁心,並且難受得嘔了起來!原志貴見狀嚇了一跳,忙問我怎麼了,我隨口說我暈車,想喝點兒熱水!原志貴忙說自己去燒,然後開門出去了,還沒忘記將門反鎖過來!」
「因為連接兩次的噁心讓我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經很久不來例假了!細細數數,至少也有四五十天了!而且我跟子斌早就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也沒有採取什麼措施,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應該是懷了子斌的孩子了!」
「懷了孩子?」袁真野失聲反問,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你……你說……孩子?!那……那孩子……」
顏可凝溫柔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除非原志貴後來又曾經結婚生子,否則你應該就是我當年生下的孩子!」
袁真野踉蹌了一步,轉而看著穆子斌,口中問的卻是顏可凝:「你……你說我是……是他的……」
顏可凝微微一笑,笑容裡頗多苦澀和唏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原志貴後來可曾再結婚?」
「沒有。」袁真野也稍稍鎮定了些,「至少從我記事的時候起是這樣的!一直都是我們兩個在一起生活!」
「那就不會錯了!」顏可凝的情緒也驀地激動起來,畢竟這是她失散了近三十年的兒子啊!「子赫,你……」
「不,您先等一等!」袁真野阻止了她的腳步,儘管看向顏可凝的眼神和對她說話的語氣都發生了明顯的改變,心頭的疑慮卻依然存在,「如果當時您已經懷了孩子,那爸爸……我是說……他……就一點都不在乎嗎?他怎麼可能允許你把和其他男人的孩子生下來?」
提及這些,顏可凝的神情再度變得複雜起來:「說起來,那真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歲月!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和肚子裡的孩子,我費盡了心思!而且關鍵是不能讓原志貴起疑心!當時,我的腦子急速地運轉著,我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這個時侯,原志貴燒好了開水,給我端了進來,而和他一起進來的,是他的老父親!後來我才知道,原志貴的母親早就去世多年了,一直是爺倆相依為命!因為雲村幾乎與世隔絕,更是窮得叮噹響,所以沒有人願意嫁到雲村來,而雲村裡的女子,大都離開那裡,出去尋找出路了!原志貴因為要照顧年邁的父親,所以只能留在雲村!父親打拼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攢了幾個錢,為他買了我這個媳婦兒!」
「我知道自己暫時不能輕舉妄動,所以順從地喝了一點水,便說自己累的很,想要休息。他們爺倆雖然幹了這種犯法的事,卻顯然並不是什麼壞人,基本上還是很善良、很淳樸的農民的!但是他們也知道我一開始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地留下來,所以他們雖然對我很和氣,卻始終不離我左右,以防我逃跑!」
「我一看暫時是不可能離開了,便勉強自己在散發著霉味的土炕上躺了下來,閉著眼睛休息!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了!我急忙起來,從門縫裡一看,院子裡居然來來往往的,有很多人正在忙碌!我吃了一驚,剛要出去,原志貴的父親已經敲門而入,告訴我今天要給我和原志貴辦喜事,鄰里街坊正在外面幫忙張羅!」
「我一聽這話頓時沒了主張!怎麼辦?辦了喜事,就表示我必須和原志貴同床共枕了!不行!這絕對不行!可是……如果不同床共枕的話,肚子裡的孩子……一邊想著,一個主意冒了出來!」
「於是,我沒有做聲,裝作害羞的樣子低下了頭。原志貴的父親一看我的樣子,也很明顯地鬆了口氣!於是,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因為雲村普遍的貧窮,所以婚事其實很簡單,也沒有什麼好張羅的!酒席上,那些鄰居都說原志貴有福氣,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兒,所以頻頻向他敬酒!不多時候,原志貴就喝得酩酊大醉,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一直鬧到晚上,原志貴才被送進了洞fang。洞fang就是我一開始住的那間屋子,他的老父親則搬到了一旁一間充作倉庫的小房子裡。我知道當時牆根下一定有很多人在關注著屋內的動靜!所以雖然原志貴早已呼呼大睡,打雷都醒不了了,但我還是煞有介事地演著早已想好的戲!」
「我故意將原志貴拉起來,然後一鬆手,原志貴當然就站不住地撲了過來!我就勢躺倒在炕上,並且往旁邊讓了讓,原志貴接著就撲到了我旁邊!然後我故意大聲叫道:『哎呀!你……你慢點!輕點!呀……!』接著,我隨手一揮,撲滅了桌子上的燭火……」
「一切都像真的一樣!第二天,原志貴醒來的時候,我早已衣衫不整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原志貴見狀雖然對昨晚的事沒有印象,但還是深信我們已經成了fu妻,所以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炕上,有我偷偷yao破手指留下的一灘血跡!因為我知道在很多農村,都是靠這個來檢驗新人的清白的!」
「於是,新婚之夜順利過關!我知道這種計謀只能用一次,所以,要想阻止原志貴再和我同床,我只能想別的辦法!所以從新婚第二天起,我就開始裝病,裝作渾身沒有力氣的樣子,並且什麼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