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所謂「盜亦有道」,藍家掌門人對每一屆新入門的弟子進行訓練之前,都會三令五申,決不允許任意侵入有關國家機密的站或者電腦,做出任何危及到國家安全的事!而且如非必要,也絕對不允許隨意窺探任何個人或集團的隱私,更不允許將隱私私自洩露,造成負面的影響!否則,家法處置!
當然這一切,穆輕寒是無從知曉的。
聽到藍雲的話,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所以我已經讓耀陽去重新設計密碼程序,免得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藍雲思索著。她知道對方既然能夠成功破解一次左耀陽設計的密碼,那就說明他的手段比左耀陽高端得多!所以……
想到此,她抬起頭看著穆輕寒說道:「穆總,我可以去幫耀陽的忙嗎?」
聽到她的請求,穆輕寒沒有回應,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藍雲見狀卻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不由自嘲地一笑說道:「對不起,是我多事了!穆總怎麼會讓一個外人染指公司的最高機密呢?真是不自量力!」
穆輕寒還是沒有做聲,卻站起身再度來到了她的面前,雙手撐在桌子上,仔細地注視著藍雲澄澈的眼睛。藍雲雖然有些詫異,卻並沒有躲開他的目光,就那麼坦然地和他對視著!
片刻後,穆輕寒突然挑唇一笑:「去吧!我信你!」
這一次,他的笑容裡沒有了任何冷厲或者是仇恨的意思,就只是個純粹的笑容,所以這個笑容明朗如陽光,竟然讓藍雲有了剎那間的失神!
看出了她的失神,穆輕寒收起笑容,淡淡地說道:「怎麼?」
「不!沒有怎麼!」藍雲忙回神,躲避什麼一般站了起來,「我是想,照常理推斷,穆總是不該讓我參與其中的!畢竟你我之間,還有宿仇新怨!」
穆輕寒也直起了身子:「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我說過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於公,我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有用的人才!於私,我們之間的一切還沒完!所以,這完全是兩回事!」
「可是你剛才說,你信我?」
「我說信你,意思是說相信你是真的想為公司出力!」
「從什麼地方看出來?」
「你的眼睛,」穆輕寒冷然一笑,「你的眼睛裡,沒有雜質!所以我信你!」
「如果,」藍雲也笑,笑容一樣的清冷,「你看錯了呢?」
「那麼,我認栽!」穆輕寒毫不猶豫,「算我瞎了眼!」
藍雲轉身而去,順便扔下一句話:「我會讓你知道,相信我是對的!」
耀陽工作室。
「好了!耀陽,你來試試看,能不能解開我設計的密碼程序!」在電腦前忙碌了半天的藍雲終於大功告成地伸了伸懶腰,然後站起來讓到了一邊,微笑著對一旁的左耀陽說道。
可是左耀陽卻坐在一邊不動,搖了搖頭說道:「不必試了,淡然,你坐下吧。」
「怎麼?」藍雲不解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順從地重新坐了下來,「這麼自負啊?不用試就知道難不住你?」
左耀陽轉過頭看著她,再度搖了搖頭:「的確不用試!不過應該說成,不用試就知道我根本解不開!」
藍雲一笑:「太過獎了吧?」
「一點都不!」左耀陽卻很認真,「淡然,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根本不可能是像你這樣的!」
藍雲暗中吃了一驚:難道他看出了什麼?應該不會的!仔細回想一下,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地方露出過比較明顯的破綻才對!可是……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想到此,她故意輕鬆地笑了笑說道:「說什麼呢?我什麼樣子了?公司職員不是我這個樣子,還能是什麼樣子?頂多我比一個普通人稍稍漂亮一點而已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左耀陽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的雙眼中甚至已經起了絲絲警覺的光芒,「那次在這裡你為了救我而燙傷手,我就看出你的功夫絕對一流!在發佈會上你做的那幾個動作也可以證明這一點!還有,你現在的樣子和剛來公司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足見你的化妝術有多麼精妙了!普通人就算再會化妝,也不太可能將自己的聲音和皮膚的外觀改變得那麼徹底!而現在,你居然可以設計出如此複雜的密碼程序,複雜到我根本連看都看不懂,更別說解開了!淡然,這一切都說明,你不是個普通人!至少,你以前絕不可能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就算是,那也不過是表面!那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聽著他的話,藍雲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她轉過了頭看著電腦屏幕,靜靜地聽著。
直到左耀陽問出了最後一句話,她才輕聲反問道:「我是什麼人,很重要嗎?」
「呃……」左耀陽怔了怔,藍雲已經接著說道:「就算我不是個普通人又怎麼樣?就算我功夫好,會化妝,會設計密碼程序又怎麼樣?就算我再厲害又怎麼樣?關鍵是,我曾經用這樣厲害的手段對付過你,對付過穆總裁,對付過任何一個人,或者是對付過彩虹橋嗎?」
「你沒有!」驟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左耀陽笑了,三個字立即tuo口而出!是的!就算她再厲害又怎麼樣?至少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和公司的事情,不是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和過去,如果這些隱私和過去是她本人不願意提及和回憶的,那麼作為一個外人,何必一定要逼人家去硬生生地面對呢?
「所以,」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藍雲的神色緩和了些,「不必問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對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曾懷有半點不軌之心!當然,只有一次是例外!」說到這裡,她略略頓了頓,忍不住苦笑一聲接道:「於是,我正在為那唯一的一次例外,付出代價!」
左耀陽也是個聰明人,所以他稍一思索,便瞭然地問道:「所以,你才必須留在輕寒身邊,就算再委屈也必須承受?」
「很聰明啊!」藍雲讚歎地說著,「所以說,壞事終究是做不得的!如果做了,早晚會得到報應!」
左耀陽暫時住了口,看著神情有些苦悶的藍雲,眼睛眨啊眨的,彷彿想到了什麼。
感覺到了他的注視,藍雲不由回過頭看著他,不解地笑道:「看什麼呢?不認識我了?」
左耀陽也不由微微笑道:「我在想,怪不得那次我幫你沖洗燙傷的手,發現你居然使用了只有武俠小說中才有的易容術之後,你要我幫你保守秘密,千萬不要告訴輕寒了!原來你就是怕他認出你來!」
「是啊!」提及此事,藍雲唯有苦笑!因為她的一番苦心很快便付之東流,穆輕寒居然靠著那僅有的幾點虛幻的線索,很快就認出了她,「不過可惜,就算你沒有告訴他,我也沒能瞞他太多時候!」
「可是我不明白,」左耀陽的臉上滿是迷惑不解,「如果你真的是來還債的,又何必怕輕寒認出你來?如果他不知道是你,你又怎麼來償還欠他的債呢?」
如繞口令一般的話從左耀陽的口中說出,藍雲只能繼續保持著苦笑!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清楚一切!
然而不等她對左耀陽的話作出任何反應,經過長期嚴格的訓練造就出的警覺性和敏ganxing讓她突然感覺到,門外有人!
於是,她淡淡地苦笑了一聲,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糟了。」
「糟了?什麼糟了?誰糟了?」左耀陽反而一頭霧水,並且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否則藍雲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說什麼「糟了」?
「你和我,都糟了。」藍雲依然鎮定如常,可是面上的神情卻顯得很無奈,彷彿非常不願意看到某件事情發生,可是這件事情又偏偏不如她之意地發生了一般!
左耀陽還是有些茫然不解,藍雲也不回頭,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身後。左耀陽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忍不住奇怪地叫道:「輕寒?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做聲啊?」
的確,站在他們身後,並且倚在門框上默不作聲的人,正是穆輕寒!他眼神有些yin翳地盯著肩並肩、頭靠頭坐在一起的兩個人,看似平靜的神情中,似乎正蘊含著一股隱約的怒氣!
聽到左耀陽的問話,穆輕寒站直身ti,慢慢地走了過來,眼睛一直盯著面有疑惑之色的左耀陽,一字一字地問道:「你剛才說的話,只真的?」
左耀陽一聽此言更加不解地問道:「剛才說的話?你說哪一句?什麼真的假的?」
來到近前,穆輕寒站住了,轉而盯著一直沒有回頭的藍雲,冷笑一聲答道:「我是說,你向我隱瞞,這位小姐的身份的事!」
「噢……」左耀陽恍然大悟,也轉頭看了看藍雲,才又看著穆輕寒,滿含歉意地說道,「你說這個啊,不好意思,輕寒,淡然說讓我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所以……」
「所以你就對她言聽計從?所以你就果然幫她瞞著我?耀陽,我跟你十幾年的兄弟,居然比不過你跟她認識這幾天的感情深厚?」穆輕寒冷聲質問著,彷彿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
左耀陽嚇了一跳,有些茫然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落了個這樣嚴重的罪名!他看著似乎非常生氣的穆輕寒,小心翼翼地說道:「輕寒?你在說什麼呢?什麼言聽計從、什麼深淺厚薄的?」
「你少給我裝糊塗!」穆輕寒驀地提高了聲音,心底湧起一種被背叛、被愚弄的感覺,「十幾年的兄弟和朋友,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情義已經足夠深!沒想到今天,你居然為了一個剛剛認識的女人背叛我!左耀陽,你——你好啊!」
穆輕寒冷冷地說著,說到最後幾個字,甚至已經有些yao牙切齒!越是冷漠少言的人,在感情上便越容易走極端!所以當他決心投入一段感情的時候,必定會全身心地投入,而這樣的感情,又往往是最經不起背叛的!於是,當他聽到左耀陽居然向自己隱瞞了如此重要的線索時,他瞬間湧起的怒意便開始焚燒著理智,讓他幾乎失控起來!更何況,藍雲對他而言,還是個身份特殊到了極點的人!
「我背叛你?」聽到這樣的話,左耀陽的臉色也變了!畢竟他和穆輕寒一樣,都那麼沉靜而倨傲,都是那種受不得任何輕慢的男人!更何況今天,莫名其妙地就被自己的兄弟冠上了一個如此令人不齒的罪名!所以他迅速冷硬了一張臉,慢慢地說道:「輕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和秘密,似乎沒有一定要告訴誰的義務吧?那我幫她保守秘密有什麼不妥?怎麼就算是背叛你了?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問心無愧!」
聽到這裡,一直端坐不動的藍雲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她身形一動站了起來,做了個罷鬥的手勢:「等一下!你們……」
可是她剛剛說出這幾個字,穆輕寒便倏地掉轉頭看著她,yao牙說道:「你給我閉嘴!這麼快便蠱惑了我一個最得力的手下,最信任的兄弟,讓他背棄和我的情義,在你的裙下稱臣!藍雲,算你厲害!」
藍雲苦笑,只得重新閉住了嘴,果真不再試圖解釋。可是左耀陽卻已經被他的最後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接著反問道:「你說什麼?藍雲?藍雲是誰?」
他看了看雲淡然,再仔細一回味穆輕寒的話,終於瞭然地問道:「淡然,你叫藍雲?!你……」
「是,我的真名叫藍雲!對不起,這麼久以來一直瞞著你!」藍雲點了點頭,對著左耀陽微微笑了笑,可是她的內心,早已被這糾纏不清的一切搞得一團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