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宮的劫後重生,與朝霞宮的氣急敗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娘娘,真是太可氣!奴婢怎麼也沒有想到,皇上明明已經知道那鍾錦緣與楊柳宮的廚娘是親姐妹,她私自帶人進宮,兩人應該一併受罰,就算是處死也不為過!可是,皇上居然什麼也沒有做,本來還把那些個奴才宮女關押到了刑部大牢,現在倒好,全都回到楊柳宮了!」紅英心中充滿了憤懣,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皇上不治她們的罪,讓她的一番努力又付諸東流。
「是皇上太偏袒她們了!」明明犯下了大錯,皇上卻不願意罰她們,為什麼要有如此不平衡的對待?若是她也犯下大錯,皇上是否也能如此待她?
恐怕很難吧!或者,皇上根本就是巴不得自己能從他眼前消失。
「娘娘,還有一點也很奇怪,現在楊柳宮不准人進出,生活必需品都是送到門口由侍衛接收再轉交給楊柳宮的人,裡邊的消息一點也打探不到,為了避免形跡敗露,最近奴婢沒敢讓八勇去楊柳宮監視,咱們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真不知道這楊柳宮裡在唱什麼戲。」紅英緊皺著眉頭,一看就是解不開的死結,她們的行動紐結在原地,根本沒有一點進展,多少努力都化成了泡影。
再這樣下去,娘娘要如何登上皇后的寶座?
「紅英,你說,會不會是鍾錦緣回來了?」皇上的反應太奇怪了,后妃逃宮等同於叛國,怎麼也不應該如此草草了事,這裡面究竟還發生過什麼?為什麼一切都不同常理呢!
「奴婢也說不準,娘娘,聽說,最近老太醫幾乎每天都進出楊柳宮,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要是能從他的嘴裡套出點什麼就好了。」紅英低頭算計著要怎樣對付老太醫,能讓他為自己提供信息。
「別想了,那個老東西嘴緊著呢,皇上非常倚重他,咱們沒可能從他嘴裡套話,還是想別的辦法吧,一定要弄清楚楊柳宮裡的情況,不然,對咱們很不利!」如果,發生的戰爭的時候,自己完全摸不著敵情,那將必敗無疑。
她不要失敗!
坐在皇上身邊的人只能是她玲瓏。
「娘娘,不然……奴婢再派八勇去探探吧!」儘管有些冒險,卻有機會讓她們不再是聾子,什麼也不知道。
「不行,太危險了,還是等過一陣子吧!俗話說得好,沒有不透風的牆,本宮相信,楊柳宮的秘密藏不了多久,一定會被傳出來的。」玲瓏笑得很自信,她相信自己的判斷肯定沒錯。
「是,奴婢遵命!」主僕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面無表情,大概都是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只是,她們有一點預料錯了,一般的人確實可能會守不住秘密,可是,楊柳宮的人都是異類,他們對貴妃對毓秀都是抱持著家人與長輩的情感,不可能會背叛她們的。
儘管,貴妃娘娘已經拋下他們走了,卻仍舊沒有人能代替主子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妹妹,鍾姐姐……不會又要睡上好幾天吧?」小源站在床前為妹妹遞上溫熱的布巾,好讓她為毓秀擦身,看著毓秀虛弱的躺在床上,身上還遍佈傷痕,她都覺得心疼。
怎麼皇上如此狠心呢?也不想想,往日鍾姐姐做過多少好吃的給皇上,一點都不念及舊情的。
還有一點她實在是很疑惑,皇上到底對鍾姐姐用了什麼刑,讓她傷成這樣,問小綠她又不肯說,還讓自己不要管皇上的閒事。
皇上的閒事她哪裡敢管啦!她只是想知道鍾姐姐的傷從何而來嘛!
「我也不知道,鍾姐姐昨天受到了驚嚇,也許不會再睡那麼久了吧?」希望如此,不然,再一次長時間的等待實在太折磨人了。
「唉……真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咱們在楊柳宮本來是過得好好的,主子隨和,工作也不重,還有好吃好喝,簡直就賽過神仙嘛!只幾天時間,就變成這個樣子,想想都難受……」小源言語間滿是對以前ziyou自在生活的不捨和對現狀的迷茫,她實在是想不清楚,娘娘為什麼會丟下鍾姐姐逃出宮去?難道,她以為皇上不會對鍾姐姐用刑嗎?
瞧瞧現在鍾姐姐的樣子,都奄奄一息的了,好可憐!
「好了,姐姐,宮裡有宮裡的規則,咱們做奴才的沒有權利選擇,安下心來,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既然皇上已經放我們回來了,應該已經相信我們是無罪的,不會再把咱們送入大牢了,咱們現在啊,是要照顧好鍾姐姐,讓她早日恢復健康……」只是身上的傷能復原,心口的傷能癒合嗎?
唉!一切似乎都亂了套了,娘娘走了,鍾姐姐又被皇上……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只希望,不要太離譜,不要太受傷。
「知道了!」小源的應答不情不願的,過慣了ziyou自在的生活,現在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真是讓她鑽心的難受,怎麼想也想不通。
「姐姐,你去廚房煮粥吧,待會兒鍾姐姐醒來肯定會餓的!」應該是已經餓壞了才對,都整整七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光是靠一點湯藥哪能行呢!
「好,我這就去,需要幫忙你就叫我哦!」小源心疼地看著妹妹的黑眼圈,就是這三天給熬出來的,她沒日沒夜地守在鍾姐姐身邊照顧著,還要應付皇上的隨時駕臨。
「我知道了,姐姐,快去吧!」聽著姐姐的話,小綠心中流過一股*,她與姐姐雖然性格截然相反,但是,在感情上卻是無比的親密,她也一直慶幸,有這麼一個可以依靠的姐姐。
看著姐姐走出房間輕聲關上房門,小綠又回轉身以絲絹沾水為毓秀濕潤蒼白干躁的嘴唇。
毓秀卻在這時甦醒過來。
「鍾姐姐,你感覺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毓秀的再次昏睡只持續到第二天清晨,小綠才為她擦完身便緩緩睜開了眼睛,不甚清明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還是有些糊塗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直到,聽到小綠的聲音。
「小綠?」聲音中明顯又帶了些許驚恐,雙眼開始在四周搜尋,害怕會再次看到那個殘忍傷害她的人,那個她真心喜歡的人,那個她無論如何都想維護的人。
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放不下對他的感情,書上說的果然沒錯,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瓜,她肯定是最笨的一個。
怎麼會笨到喜歡上一個皇帝呢?光是後宮的三千粉黛就足夠她傷心了,更不用提還有『伴君如伴虎』的危險,哪一條,都可以讓她一輩子都在傷心中度過。
「是,我在這兒,鍾姐姐,不要害怕,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小綠握住毓秀的手,給予她鎮定的力量,良久之後,毓秀終於稍稍平靜下來。
「小綠,對不起,昨天……嚇到你了……」儘管自己的心還在砰砰地亂跳,擔心皇上會隨時從門口出現,她的身體自動自發地呈現防備狀態。
「是,鍾姐姐,你確實嚇到我了,拜託,不要再這樣昏睡了,看著靜靜地躺*上,我好怕你會醒不過來……」毓秀沒甦醒的那幾天,小綠就在這種擔憂中煎熬著,將天上的各路神仙都求了個遍,只願毓秀能早些好起來。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好累,沒有力氣醒來。」到現在,她仍然覺得身體根本就不屬於自己,混身的疼痛,彷彿在提醒自己,這一具軀體已經不屬於自己,自己的靈魂已經處於游移狀態。
或者,那樣子會比較幸福。
可是,她捨不得放下心中的愛戀,捨不得放下那個傷害她的『惡魔』。
毓秀腦中不斷出現以往與皇上相處的畫面,他單純地誇讚自己的手藝,吃著自己親手做的美食笑得像個孩子一般,與妹妹相處時,那般的知性,那般的高大,可是,卻在那一刻,變身為最可怕的惡魔,生生的撕裂了自己的身體,也撕裂了自己的心。
心口的痛,時刻提醒著她,曾經受到的傷害。
「鍾姐姐,我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也不想知道,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多想也無益,只會讓你更傷心更害怕,況且,我看得出來,皇上……他後悔了,真的很後悔,你就放寬心,好好養身子,一切,等康復了再說,好嗎?」小綠看到毓秀的眉間又出現痛苦的印記,不捨地勸導著,在這浩瀚的皇宮之中,她們的力量過於渺小,怎麼可能與皇上抗爭呢?就算那晚鐘姐姐死在了皇上手下,也不會有人定皇上的罪,甚至會譏笑鍾姐姐的咎由自取。
何必再自己為難自己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就算我不想,我的眼前,我的腦子裡,會不斷地閃過那天的畫面,我也想逃,可是,逃不開……」一如那天,一如現在,她逃不開皇上的一切一切,也許,她注定要在這皇宮中隕滅。
小綠無言了,她雖然沒有經歷這種痛苦,卻也可以想像鍾姐姐的處境,卻無法幫到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鍾姐姐繼續痛苦,等待她自行治癒。
這皇宮,究竟還要傷害多少還罷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