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累積的卷宗全處理完了,您歇息歇息吧!天天這樣子疲累,身子會受不了的!」小綠為主子奉上鍾姐姐泡的菊花茶,移步至主子身後,接替主子的柔荑為她輕輕按摩太陽**,以緩解神經緊繃。
「是該休息了,這一陣子被這些卷宗給整得暈頭轉向的……」接近年尾,後宮中的開支頻繁,她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她都快記不清天空是什麼顏色了。
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比她更忙呢?如果真是,那做皇帝還真可憐!
「娘娘,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園走走?」皇宮裡四處是宮苑,雖然園林美景如畫,卻不是每一個地方都適合散步,也就御花園還行!
「嗯,也好……」錦緣微閉著眼,輕啜著清香撲鼻的菊花茶,感覺補回了不少精神和體力,在這茶裡,她好像嘗到了姐姐的關懷,特別香甜。
「好了,小綠,別按了,陪我去走走吧,也不一定是御花園,去哪裡都行,我迫切需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免得悶死在楊柳宮裡!」為了處理手頭的工作,她已經連續四天沒有出過楊柳宮了,感覺像是被關了禁閉。雖然,以前只要沒有皇上的宣召,她幾乎也不會出門,可是,那時可以閒閒沒事地彈琴、跳舞、看書,不然,就是賴在姐姐身邊撒嬌,日子過得逍遙愜意。
可現在,她都快變成一條不停耕耘的老牛了!
「娘娘,要不要叫上鍾姐姐一道去?」小綠輕聲提議著,她總覺得這陣子鍾姐姐心事很重,可能也是受那次命案的影響,可是,她看著鍾姐姐卻又總是詢問不出口,想提醒娘娘又不太敢,不過,她心裡似乎就有個肯定的聲音在告訴她:娘娘什麼都知道,無需多言。
「不要了,姐姐最近有心事,還是讓她自己安靜地待著吧!」以前在家鄉的時候也是,姐姐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或者無緣無故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總是一個靜靜地坐在湖邊,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就算她想鬧姐姐都沒這個膽子,因為,姐姐的背影很明白地告訴她:暫時不要打擾她!
這個習慣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以前她和姐姐的生活幾乎是與世隔絕,與山水為伴,清靜自在,現在來到這複雜功利的皇宮,連她都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又何況是姐姐呢?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姐姐現在在想些什麼!可她卻不問,因為,姐姐不可能會告訴她!
「娘娘……」小綠還想再說些什麼,看到主子有些擔憂的表情之後又打住了。算了,娘娘自己有分寸,鍾姐姐的事情她也沒法管,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好了。
「嗯?」錦緣又喝了口熱茶,閉著眼感受著菊花在唇齒間綻放的香甜。
「咱們走吧!」小綠吞本來的問題,扶主子起身,兩人一前一後往大門走去。
御花園其實離楊柳宮很近,可錦緣卻很少來這兒,她寧可花大把時間窩在楊柳宮,也懶得出來走動。後宮裡的女人太多了,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想不見,最好還是藏在家裡,她可不想隨意出去散個步,就又惹回什麼怨恨或是嫉妒來,那種事情太麻煩了。
「娘娘,御花園的梅花應該開了,去水池邊走走吧!」其實,小綠是聞到空氣中梅花香味,現在正是梅花開放的季節,其餘的花兒大多是要等到春天才會露臉呢!
天很藍,去很白,輕飄飄地一朵接一朵往前趕,像是要去哪裡赴宴,它們看起來很悠閒,很自在,不像她……被關在一個無形的金鳥籠中。
錦緣再一次輕聲歎息著,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她會在這皇宮之中?她的個性其實很不適合皇宮,早晚,自己得埋葬在這兒吧!被鎖住翅膀的鳥兒究竟能活多久呢?
「娘娘,您怎麼了?」主子臉上突現的憂鬱和傷懷讓小綠有些擔心,主子從來對任何事情都淡定自處,就算是自己和鍾姐姐被刑部的人帶走,娘娘也仍能保持表面的鎮靜,她還從來沒有在娘娘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很悲觀。
娘娘不快樂!
或許,這皇宮真的無法使娘娘快樂吧!
「沒事……小綠,我突然覺得有些餓了……」現在才想起,似乎早膳都沒怎麼吃呢,空空如也的肚子也開始抗議了。
抱歉啊,我實在是太忙了!
「娘娘,不如,您先到水池邊去走走,奴婢這就回楊柳宮去取些甜點來,鍾姐姐早上有做南瓜餅,奴婢這就去拿!」兩人已經進了御花園,不遠的前方就是一片傲寒怒放的梅花。
「好,你去吧!」錦緣只看了一眼,就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忘了自己的憂鬱,忘了自己的寂寞,忘了自己的疲勞。
「是!」小綠目送主子走到池邊,轉身回楊柳宮去取食物,走得太急,差點撞上另一個宮女。
「啊……對不住,我走得太急了……」小綠有些慌亂地道歉,著急地詢問著來人是否受傷。
「沒事沒事,你沒有撞到我……」紅一易容成的宮女用偽裝的聲音輕聲安慰著『未來嫂子』,身子則忙著不著痕跡地躲開美人兒的碰觸,這要是讓老大知道了還得了,他搞不好會讓老大狠心地倒吊到懸崖邊去練膽子。
他還想多活幾年,多看幾個美人兒呢!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小綠還是逕自道歉,逕自想要查看一下來人是否受傷。
「小妹妹,姐姐真沒事兒,你瞧,好好的,再說了,姐姐還有事兒要忙呢,走啦!」紅一實在拿小綠沒轍,凶不得,罵不得,碰不得,他只能逃啦!
「那個……姐姐……你的東西……掉了……」小綠目瞪口呆地看著『宮女姐姐』以非常詭異的速度跑開,只一個眨眼間便不見了人影,手裡還拎著人家掉的手絹。
「怎麼走這麼快……」這是女人應該有的速度嗎?小綠輕搖著頭,不願意相信,可是,她還有事要辦,娘娘還餓著肚子等著甜點呢,她可不能再耽擱了,餓壞了娘娘她可就罪過了。
匆匆離開的小綠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剛剛跑開的『宮女姐姐』其實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輕呼出一口氣,拍著胸口給自己壓驚呢!
還好,自己溜得比較快!他以前接觸的姑娘要不就是紅樓裡的伶兒,要麼就是豪放的北方女孩兒,幾時見過這麼柔弱如水的南方美人兒,柔得他都快要擠出水來了。
或許,老大娶個這樣的老婆,也可改改『魔鬼教官』的性格?
不過,他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自找苦吃的蠢事了,還想先試試未來嫂子是什麼性子呢,再試下去老大肯定要跟他急了。
「還是先辦正事兒吧!」紅一嘀咕著躍上擋著他的大樹,只一眼便找著了他要保護的對象——貴妃娘娘,說實在話,這個貴妃實在是太美了,站在那隨風飄飛的梅花瓣之中更美。
皇帝真是太有艷福了,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全是他的!
「將軍?他怎麼會在這裡?」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小小放個假了?他家老大的老大在耶,還用得上他這個小兵嘛?還是先睡會兒吧!
如果有人有閒情逸致一點,走到某棵樹下抬頭望一望天空的方向,肯定會發現一個美麗的宮女很不雅觀地斜躺在樹幹上睡覺……
「真美……」錦緣伸出手接住幾片在空中飄蕩的梅花瓣,送到鼻尖細聞,「真香……」自她有記憶以來,姐姐一直是偏愛菊花,而她,則自幼喜愛梅花,愛它的冷傲孤芳,愛它的堅強柔韌,愛它的美麗繽紛,愛它的風情萬種……
其實,她更願意做一個梅花般的女人,堅強冷傲,可是,姐姐的感染總是讓她背道而馳,那個冷傲的鍾錦緣,一直活在她心裡的某個角落,孤芳自賞。
淡粉的梅花瓣隨著輕風上下飄飛,猶如春雨一般,灑落在池邊的石子路上,一個美麗的仙子在花瓣雨中靜立著,陶醉著,那畫面如詩般優雅迷人。
龍天琉一踏進御花園,便看到了這一幅美景,立即驚為天人。
是誰?
他不由自主地向仙子靠近,再靠近……直到,看清她的臉。
「貴妃娘娘?」走到仙子面前,才發現,她不是仙子,而是他的皇嫂,一股失落感重重地擊向他的心,讓他的心有被揪緊的感覺。
「……將軍……」是定國大將軍——龍天琉,那個獨一無二的男人,很有味道的男人,可是,他卻是自己的小叔。
她的心,似乎有一種陌生的悸動,很*、很迷惘……
兩人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對望著,任由花瓣在兩人之間飄舞,彷彿世界定格了一般,靜寂無聲,只剩下兩對眸子的情感交流。
又是她,女戰神,月亮仙子,梅花仙子,怎麼全都是她?
似乎自己看到的最美的東西,全都與她有關!
似乎自己心靈的第一次悸動,全都是因為她!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自己的初始愛戀,就這樣毫無先兆地付出了嗎?而對象,居然是自己的皇嫂?
自己是病了吧!而且病得很重,重到分不清什麼該愛什麼不該愛,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可是,他的心,已經不再完整,因為,有一部分已經歸順於她……
他的身體似乎此刻也不再聽他指揮,雙手已經失控。
「你究竟是人……還是仙子,為何……你如此美麗……」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處於夢境中還是活在現實中,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卻又充滿了*。
錦緣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感受著他的撫觸,很輕很柔,很溫暖,與姐姐的溫暖不同,這能讓她心靈顫抖,從心靈最深處浮起一股似害怕、似欣喜、似羞澀、似*的迷亂,她快要忘記自己是誰了……
「奴婢叩見淑妃娘娘,娘娘萬福!」幻境之中,突然響起小綠的聲音,將兩人驚醒,心慌意亂的兩人迅速分開,可是,已經然激盪的情緒無法及時收回。
「對不起……皇嫂,臣弟失禮了!臣弟先行告退……」龍天琉頭一次如此狼狽,以往就算是遇到再險惡的戰場,他也照樣雲淡風清,今天,他卻把自己弄丟了,敗給了一個小女人……
「……」錦緣無言地望著龍天琉迅速遠去的背影,她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亦如她的心。
這……是愛嗎?
如果是,她真的好喜歡這種感覺,可是,卻又充滿了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