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死了,中毒。
小綠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願見人,她實在是想不到,究竟是什麼人這麼惡毒,要是毒害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太醫和刑官們在檢驗小月的屍體,要查明她的死因,她心裡無法接受,更無法想像,那個小妹妹的身體被人……
「惡……」一股噁心的感覺自心裡傳出,讓她想吐。
「小月……你以後都不會笑給我看了嗎?」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哪裡出錯了?
「小綠,你在這裡呀!害得我好找,娘娘告訴我一整天都沒瞧見你,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呢!你這是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小源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長串,走到妹妹面前才發現妹妹的臉色十分蒼白,好像是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小綠眼神有些空洞的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還沒有認出是自己的姐姐。
「怎麼了,小綠?你說話呀,別嚇姐姐!」小源看到妹妹的樣子,好像就要從此一撅不振似的,妹妹從小就機智聰慧,這種樣子她還從來沒有看過!
「姐姐,小月沒了……」看到至親的姐姐,她又想起了可憐的小月妹妹,眼裡的淚水再也無法阻擋,決堤般奔湧而出,嚇得小源差點沒往後大退三步。
天哪!小綠怎麼哭了,打從進宮以後,小綠就再也沒有哭過了,這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呀?難道……是有人欺負了小綠?
「小綠,告訴姐姐,是誰欺負了你?姐姐去給你報仇!」一想到妹妹可能是讓人給欺負了,小源一下子怒從心生,恨不能馬上揪出元兇來為妹妹報仇。
「沒人欺負我,沒有……是小月沒了……小月沒有了……前兩天,她明明還在我耳邊甜甜地喊我姐姐,可是……可是……轉眼間她就沒了,沒了……再也沒人喊我姐姐了……沒有了……」小綠幾乎是歇斯底里起來,抓住姐姐的手臂,放聲地喊著,想要宣洩出自己心中的苦痛。
「小綠……小綠……你在說什麼呀,什麼小月……什麼沒了……你丟了什麼了?」小源已經聽得糊塗了,妹妹斷斷續續地哭喊,似乎是說丟了什麼,可是,她實在是聽不明白……
「我的妹妹丟了……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她才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這個妹妹,也許再過一陣子,她去娘娘說說,只要娘娘一句話,就可以把小月從御膳房要來,在楊柳宮當差,在這裡,就不會有人欺負她了,可是,她都還沒來得跟小月這個想法,小月就……
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正是與這楊柳宮的一絲牽扯,要了她的命,不然的話,她也許能活得更久一點。
「妹妹?小綠,你糊塗了,我是姐姐,你哪來的妹妹呀……我的妹妹不就是你嗎?」越來糊塗的小源,很想將妹妹搖清醒,好直接告訴她答案,她的頭已經開始暈了。
「小月……小月……你怎麼不等姐姐……你怎麼就走得那麼急……」小綠兀自念叨著小源聽不懂的話,腳下都要站不穩了。
「小月?什麼小月呀,哪裡來的小月……」楊柳宮有這個人嗎?小綠不是哪裡犯糊塗了吧?難道是病了?
等等,小綠說的『小月』該不是御膳那個吧?
「小綠,你告訴姐姐,你認識御膳房那個死掉的宮女嗎?就是那個小『小月』的?」小源有些著急了,在宮中,最忌捲入這種紛爭,以她們微小的存在,很容易成為無辜受害者。
「姐姐,前天我還給小月送過綠豆餅吃,是鍾姐姐做的,小月說好好吃,我還答應她,以後經常送好吃的給她,可是,她已經吃不到了……」小綠想到小月的童言稚語,再一次悲從中來,眼淚再一次決堤。
「天哪……綠豆餅?你是說,那個小月身邊的綠豆餅是你給她的?快告訴姐姐,這不是真的?」開什麼玩笑,她剛剛還聽小梅說,那個叫小月的宮女就是因為吃了綠豆餅才毒發身亡的,如果那些綠豆餅真是小綠送過去的,那她還脫得了干係嗎?
「是真的,姐姐,你是知道些什麼嗎?」痛哭過後,心裡稍稍平靜的小綠聽出了姐姐語間的焦急。
「天哪,小綠,你是想急死姐姐呀,你知道嗎?小梅剛剛告訴我,那個小月就是因為吃了有毒的綠豆餅才死掉的,你居然告訴我,那綠豆餅是你給的,你知道這事情傳出去會是什麼後果嗎?」不單只小綠,還有鍾姐姐,楊柳宮的其他人,甚至是娘娘,全都要受牽連呀!
「什麼?綠豆餅有毒?怎麼可能,那是鍾姐姐做的,前天早上,你們都吃了呀,娘娘也吃了,都沒有事呀?怎麼到小月那裡就有毒了呢?」小綠一聽也急壞了,如果真是綠豆餅出了問題,那小月……不就是她害死的嗎?可是,明明大家都吃了綠豆餅,為什麼單單小月會出事呢?那裡面不可能有毒呀……
她怎麼可能會害自己的妹妹呢?
「小綠,怎麼辦?這該怎麼辦?這事兒牽連下來可不得了,娘娘會被害慘的……」娘娘現在正得寵,要是真被貫上這種罪名,就算不死,也得被打進冷宮呀!
「姐姐……我……我馬上去找娘娘,這件事……不能瞞娘娘!」小綠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趁姐姐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回身跑向主子所在的書房。
「唉……小綠,你去哪裡?天哪……皇上也在娘娘那兒呀……」小源慢一拍地想要阻止小綠,可是,當她抬起頭時,妹妹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怎麼這種時候她就跑得特別快呀!
「哎……這下可怎麼辦好……」急得慌了神的小源,沒有辦法,只能跺一跺腳,趕緊也追了上去。
佛祖保佑,妹妹千萬不能有事!娘娘也不能有!楊柳宮的每一個人都不能有事!
「娘娘,奴婢有事稟報!」沒有停在門外等候主子的應允,小綠直接就衝進了書房,卻看到皇上也在娘娘身邊坐著。
「小綠,你太沒規矩了,沒看到皇上在這裡嗎?」錦緣板起臉來訓斥著,這丫頭,不知道如此魯莽會觸犯龍顏嗎?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奴婢該死!叩見萬歲!」小綠嚇得一張小臉慘白,一額頭磕到地上,只聽得清脆一聲響,聽來格外的疼。
「好了,小綠,有什麼事要稟報你家主子,如此地急?」小綠這丫頭平時挺穩重的,連小喜子也對她誇讚有加,怎麼今天……
「……啟稟皇上、娘娘,奴婢……要說御膳房的命案!」小綠深呼吸了一口氣,幾乎是視死如歸地說。
「小綠,這種事情不能亂說!」錦緣一下子緊張起來,小綠怎麼會跟御膳房的命案扯上關係呢?
「說!」皇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嚇得門外的小源沒趕進來,只好守在門邊聽著。
「是!奴婢前天早上見過小月,她身邊的那包綠豆餅是奴婢給的,本來,那是廚娘給奴婢留的,奴婢沒捨得吃,全給了小月妹妹,卻不料……發生這種事情……」一想到本來死的應該是自己,卻害得小月如此年幼就喪了性命。
小月,姐姐對不起你……
「等等,小綠,你的意思是,那些綠豆餅是楊柳宮的東西?是廚娘做的?」錦緣的聲音幾乎在顫抖,怎麼越牽扯越嚇人,連姐姐都要捲進來了。
「是,那是廚娘做的,可是,那綠豆餅,娘娘也吃了,楊柳宮裡其他宮女太監都吃了,只有奴婢的……給了小月……可是,奴婢對天發誓,奴婢絕對沒有下過毒,小月是奴婢認的妹妹,奴婢不會害她的……」小綠將頭深深地磕下,請示主子的信任。
她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怎麼小月吃的綠豆餅就會有毒!
「皇上,臣妾可以用性命擔保,廚娘絕對不會下毒,小綠也不會,這一定……是哪裡出了錯……」說到最後,錦緣幾乎要哭了,因為,她只能憑藉著自己的感覺相信自己的姐姐和婢女,卻不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她們無罪。
這該怎麼辦好?
「愛妃,不要著急,朕也相信,廚娘和小綠都不會下毒,這一定是哪個環節被人動了手腳!放心,朕一定會查清楚,還廚娘和小綠一個公道!」皇帝輕拍著愛妃的手安慰著,心裡卻用另一個堅定的聲音告訴自己:他決不允許有人來褻瀆他的小廚娘!
「啟稟皇上,刑部尚書張大人(張允良)求見!」突然,門外傳來小喜子的聲音,小源則是輕顫著跪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刑部尚書,他要來做什麼?妹妹會不會被抓走?
「宣!」皇帝心中也是一驚,沒想到刑部的工作還挺有效率,這麼快就查到楊柳宮來了。
這像極了有人故意布的局!
「宣刑部張大人覲見!」小喜子推門請張允良進入,自己則隨後又將門關上,候在門外,隨時聽候吩咐。
「微臣叩見皇上!見過貴妃娘娘!」張大人見過禮之後,不卑不亢地站起身來。
「張大人,是案子有進展了嗎?」
「是!皇上,微臣查到宮女小月是因為吃了有毒的綠豆餅才會導致死亡,而這綠豆餅,是出自楊柳宮廚娘之後,並且,御膳房有一個宮女看到,綠豆餅是由宮女小綠送給小月的,現在,廚娘和小綠是主要嫌疑人,所以,微臣現在……必須扣押廚娘和小綠!」張允良平靜地將事實說出,臨末,還看了貴妃娘娘一眼,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張大人,事情還沒清楚,一定要先抓人不可嗎?」錦緣心裡很慌,她沒有想到刑部的動作那麼快,她還才得到信息,刑部就已經來提人了,姐姐現在,根本就什麼還不知道啊!
「皇上、娘娘,廚娘帶到!」其實,剛剛一進楊柳宮,張大人就已經派人去傳廚娘了。
「奴婢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毓秀顯然是被嚇壞了,她不知道宮裡的命案怎麼會跟她扯上關係,她一直都待在楊柳宮呀?
「皇上,請容臣將廚娘與小綠帶回刑部,以便調查!」張大人再次請求。
「張大人,朕相信,你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朕也相信,這件事與楊柳宮無關。」皇帝沒頭沒腦的兩句話,錦緣一時間著急沒聽出弦外之音,心裡火急火燎的,怪皇上怎麼不下令讓張大人先別抓人。
姐姐和小綠明明無罪呀……
「請皇上和娘娘安心,微臣定會查明真相還廚娘和小綠一個清白,臣保證,在關押期間,廚娘和小綠絕對安全!」張允良當然知道此事不簡單,為官十年,宮中的爭鬥他見得多了,這種案子他也不是沒審過,心中已經有定數。
只是,人不能不抓,以免皇上和娘娘要落人口實!
「朕信你,張大人,希望你能早日查明真相,廚娘關押這段日子,朕可就得餓肚子了!」皇帝言語間對廚娘和小綠的袒護很明顯,他是一定要護住這楊柳宮的。
「微臣遵旨,請皇上放心,微臣先行告退!」張允良未多作停留,命侍衛帶走了兩個嫌疑人。
「皇上……」看著姐姐被人帶走,錦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接姐姐進宮來,是為了方便照顧,方便相依,可不是要讓她遭難哪!
「愛妃放心,張大人會保障廚娘和小綠的安全,相信朕,這件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讓他查出是什麼人在背後搞鬼,他絕不輕饒!
小廚娘,朕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