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黃英珉
tim沉到水下。周圍很靜,只有水流的聲音。有點像那晚。當他獨自一人在水底冥想的時候,有個冒失女子慌張的闖進他的世界。明明不諳水性,偏偏趕著來救他。
是她的作風。把自己的傷口藏的很深。眼睛卻在關注著別人。
他和她。曾經像兩個互不感冒的刺蝟一樣互相排斥。可一個人的電影變成了兩個人的。一個人的晚飯也變成了兩個人。而後一起喝酒。一起在露台上吸煙。日子久了。好像慢慢習慣了彼此的存在。相逢時笑笑,分手時不說再見。是默契。也是距離。
她是別人眼裡紅唇蠱惑的女子……是傳聞滿天飛的女子……是喝酒吸煙的女子……也是一次又一次告訴他說他們之間不可能的女子……可他是瞭解她的。她很溫柔善良。最是心軟不過。鏡頭前的嘻怒笑罵怎能掩飾得住鏡頭背後的失落和悲哀?好像是個花心女人。其實最是癡情不過。雖千萬人誤解吾往矣。是那樣決絕如雪的女人。
他一直知道她不是自己的。
可心還是動了。動了一下也不要緊。他竟然把整個自己都投了進去。事業……甚至包括將來的命運……「我只希望能溫暖到她……媽……您不知道……她是個多麼不容易的女人。」他這麼對母親說。母親當時笑笑,沒有作聲。所以他以為就算別人不懂。自己的母親總是明白的……沒想到……她只換回母親一聲冷冷的三秒。
傻瓜。我明白你啊。
tim想著。身體開始輕輕發抖。
不能在三秒內回答。那是她在無聲地呵護著他啊……怎麼答?能怎麼答?再大的愛情都只不過換來一聲歎息……明明想起來還是會疼痛……你讓她怎麼回答?相信嗎?相信另外一段愛情嗎?相信……可是不能回答。
可是蔡妍。我們是兩個互相取暖的人……擁抱在一起是為了能夠延緩呼吸……這麼久了……我以為你是知道的……想不到……你還是沒有敵得過外面的眼睛……終於不敢承擔這樣的愛情了嗎?
心好疼……
水裡。tim驀地睜開眼睛。
熱淚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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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能撫慰你的心。真的。
蔡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出神的凝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等待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尤其在不斷思索著要如何說再見的時候。
她不知道tim早就來了。甚至沒有注意到對面馬路上那輛停在角落裡的黑色汽車。tim就在車裡坐著。隔著車窗朝她的方向望著。
他們的中間是一條不算太寬的馬路。因為正是下班時間,路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可tim的心是涼的。那條馬路成了懸崖峭壁,彷彿跨過去需要多麼了不起的功夫。而他,根本無法逾越。
對面的女人在等待。儘管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tim看到她在頻頻喝水。這是她開始緊張起來的標記。
一定很困難吧?他自嘲的想。要當面對他說再見?以她這樣的性格,當面拒絕一個人的時候,壓力一定很大吧?
他很痛。因為知道她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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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餐廳。遠遠地對她揮了揮手。
「來晚了吧?」他笑著問。覺得自己的演技好得不得了。女人看著他。眼神澄澈。
「菜都點過了。是你最喜歡吃的。」她回答。看他垂下眼睛,唇邊的笑還沒消失。只是有些淡,涼了似地。
「伯母回美國了?」她問。他點點頭,想起母親臨去時的眼淚。
「想說什麼吧?」知道她無法開口,他先開口。從決定進來的那一剎那,他就告訴自己,要陪著她演好最後一幕戲。
「我要去日本了……」她說:「原來的會社對我還有印象……聽說我想退出……所以拜託我去那邊培訓新人……你知道……我也想換個環境……」她看著他,注意到他正深深的凝視著自己,好像在聽,又好像在笑。
「知道了。」他答的飛快。看到服務生開始過來上菜:「我會留在這裡……」藉著菜的熱氣,他說:「等你回來。」
一顆淚掉到了檯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