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六年
「你的人生……借我一程。」
************************************
蔡妍甩開門口的記者，匆匆走進sbs放送大樓。即使那些質問她到底有沒有去探望tim的聲音已經被隔離到了門外，可蔡妍的臉色還是些許的難看。
電梯裡沒幾個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可蔡妍站在最裡面，鼻樑上還是架著墨鏡。抬頭望著電梯指示燈，有一瞬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哪裡。
電梯就在3樓停了一下。門開處，是一張疲憊的臉。沒有上粉的皮膚，燈光下看起來有些蒼白。即使同樣戴著一副眼鏡，可不知怎麼回事。就是掩飾不住那份從身體深處直直溢到外面的漠然。
「啊。」看到站在最裡面的蔡妍，珉宇張張嘴，卻只發出一聲低呼。蔡妍假裝沒看到其他人的趣味眼神，摘下眼鏡笑了笑：「來錄影？」
珉宇點點頭，如果不是身後的經紀人不露痕跡的把他推進電梯，也許他會失態的在門口站上一會兒。
電梯裡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氣氛有些悶。有人在低聲交談，有人在兀自發呆。
蔡妍看著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珉宇則被經紀人和助理圍繞著，只能從縫隙裡看到她。
電梯輕輕一頓，到了21樓。
門開了。蔡妍擠出人群，臨離去時才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頭對著正在注視著她的珉宇揮了揮手，做了個電話聯繫的姿勢。
一陣喧嚷之後。門關上了。電梯重又運行起來。
裡面一下子少了很多人。空曠了不少。
珉宇站到最裡面，身子靠在電梯壁上。眼鏡背後的眼睛，慢慢閉了起來。
他的腳下，是剛才蔡妍站過的位置。
雖然人已經走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感受到她留下的溫度。
****************************************
處理了傷勢之後，tim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中去。雖然坊間一直流傳他和蔡妍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甚至連遠在美國的家人都打電話來詢問此事，可tim的回答卻總是不置可否。
你到底在等待什麼呢？
難得閒下來的時候。tim鑽到保姆車裡想假寐一會，可只要閉上眼睛，總能聽到有人這麼幽幽地問自己。
「英珉啊……你知道……無論你做什麼選擇……媽媽總是支持你的……可這一回……我真害怕你會受傷啊。」電話裡，聽完tim淡淡的解釋，一貫優雅冷靜的媽媽也難掩擔憂之情：「雖然只在電視上看過蔡妍xi……可我總覺得……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啊……那麼辛苦才有今天這些成績的人……和你好像完全不搭界啊。」
不搭界嗎？
tim靠在座位上，眼睛雖然閉著，可腦子裡卻始終沒有停止轉動。
「我是塵埃啊。tim……你呢？像雪花一樣的人……怎麼能瞭解塵埃的苦呢？」突然，蔡妍的笑聲闖進了他的腦海。說自己是塵埃的那個女子……果然和他tim的生活完全不搭界嗎？
那為什麼？露台……新平……東京……總會不期而遇？那為什麼？一個人的電影院……又會出現她的身影？那為什麼？深夜的游泳池……潛到水底喚醒他的人偏偏是她？那為什麼？下著雨的黃昏……跑到他家裡要喝一杯熱咖啡的人偏偏是她？
不是完全不搭界嗎？
不是塵埃和雪花嗎？
難道……真的無法靠近？難道……那把塵埃真的注定要爛到泥底？難道……雪花的純淨終究撫摩不到她的傷口？難道……曾為自己許下的60年……真的只能成為記憶中的承諾？
難道……把名字交付給她的自己……真的會寂寞離去？
****************************************************
蔡妍用力去推通往露台的門。
因為門外都是積雪的關係。饒是花費了好一番力氣，可門還是巋然不動。如果不是旁邊伸出的一雙手，蔡妍也許要很沒面子的當眾踹上那門幾腳。
所幸門開了。
蔡妍轉身看看幫自己推門的男人。那人戴著一頂紅色帽子。正微微笑著。
露台上積雪甚深。
穿著黑色大衣的蔡妍慢慢踩在雪上，細心的留意著腳印的形狀。她的身後。那個戴著紅色帽子的男人也在雪上踩著。只不過。他踩的，是她的腳印。
露台不算大。從這邊走到那邊，直徑不會超過1公里。可因為下過雪的緣故。冷風裡，平日好走的路也變的艱難起來。等到終於到達另外一端之後。蔡妍回頭一看，發覺身後的腳印歪歪扭扭。怎麼看都像是孩子的惡作劇。看來……有些事情。再怎麼用心都不行啊……這麼想著，蔡妍嘲弄的歎了口氣。
「珉宇。」她突然握緊雙手，衝著那還在踩自己腳印的紅帽男人喊道。珉宇抬起頭，一陣風刮過，吹得他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
***************************************************
「前幾個月參加中學同學的婚禮……遇到了從前喜歡自己的一個男生……他現在結婚了……據說生活的很幸福……可他當年給我寫的信……現在還保留著……那信讀起來能讓現在的中學生發笑……可我知道……那種暗暗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你想說什麼？」
「說句實話……那天在湖邊被你擁抱的時候。我的心臟跳的很快……畢竟能被李珉宇告白的女人……這個世界真的不多……回到家之後也想了很多……你也知道……這幾年……我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別人……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雖然也對自己說過要放下了……可我還是有些糊塗……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女人……到底還能不能再愛第二次？」
「所以呢？」
「你是個很好的男人。可我不配……不配得到這樣美好的感情……我的心……現在象雜草一樣……覺得到處充滿著荊棘……我也很恐懼……終有一天……還會失去……所以……珉宇啊……我和你……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不可能？那這六年又算什麼？」
「六年？」
「你喜歡別人的六年……也是我一直在望著你的六年啊……青山湖那次。真的以為要困死在車裡了……本來應該害怕才對……可那時腦子裡竟然全是你。我知道我不該當眾說那樣的話……我也知道我不該對自己兄弟喜歡的女人動心……我知道……我這麼做一定會傷了很多人的心……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了。這六年……你說你對感情再無信心……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還沒來得及開始……你就要逼著我放手嗎？那喜歡你的那六年又算什麼？算是我的一個夢嗎？」
「算是……我向你借了一程……你的人生……我借了一程……」
「好一個借字！「珉宇冷笑起來，帽子的紅掩飾不了臉色的白：「不過……你借的僅僅只是一程而已嗎？如果今後無數個六年我都無法釋懷的話……你蔡妍又打算要怎麼歸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