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更聲忽遠忽近地敲來,竟已是兩更時分。
原來傳膳的那些個太監、宮女早已在肖可嫣吃過飯後撤去。偌大的院子,在寂靜的夜裡,一下子見得有點空蕩。
由於菊花夫人念及本家及同鄉的緣份,有心要對肖可嫣示好,特意安排她住在自己隔壁的屋子裡,便於互相照應。同時,還把自己的貼身宮女絳紅也遣給了她。
她自從知道上官若離就是元武帝海山之後,想起他一貫的霸道作風,以及他現在對她表露無遺的那種明顯的佔有慾般的神情和態度,非常害怕他會突然對她動邪念,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暗暗在心裡更加堅定地下定了決心要恃機馬上離開,非離開不可!
她作出計劃:首先,裝作聽從菊花夫人的勸導,乖乖地留下來;之後,找了個沒衣服換洗的借口,從絳紅那兒借了一套宮女裝;最後,非常「好心」地讓絳紅不要守著她,儘管放心地回她自己的房裡睡!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她放心地躺到床上假寐,腦子裡認真思索恃機逃走也許會遇到的各種可能以及相應的對策。
隨著敲更人的更聲漸隱,她懾手懾腳地從床上起來,藉著窗外的月色,換上絳紅借給她的那一身淺紫色的宮女服,準備出宮。
小心地出了門,行動迅速地步出客廳、走到院子門口。
出於謹慎,她先探頭往外面望了望,確認附近沒有人蹤以後,才運用迷蹤步法,憑著上官若離帶她進宮時對於皇宮大門西門出口的大致記憶徑直往前走。
轉過幾處長廊,經過幾處殿宇,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有一隊隊巡邏的錦衛隊將士走動。
幸好她會迷蹤步法,每次在錦衛隊經過時都躲得及時,否則,必然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唉,都怪這皇宮太大。而且,長廊太多,相似的殿宇太多。
走了好久,她仍然沒有看到她一直渴望看到的皇宮西門,不由在心裡暗自抱怨!
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迷了路:因為,上官若離傍晚帶她從西門飛往「明月常駐」院裡時,感覺所用的時間並不算多。而現在,更夫三更都已早敲過了,她卻連西門的影子都還沒見著。
怎麼辦?怎麼辦?
當肖可嫣轉過一處長廊,來到一處名為大明殿的大殿旁時,因為一路上走得快,心裡又急,早已是累得不行了。
她看到這個大殿跟別的殿宇不一樣,雖然殿宇十分高大宏偉,但它的周圍並無錦衛隊的將士走動,以為是個防備鬆懈的地方。
她躲在殿前的柱子上靠了靠,後來,感覺還不過癮,想到這一時半會之間,反正也走不出去,不如就進到殿裡去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兒,天亮之後再做打算。
小心翼翼地走近大殿,不敢從正門進去,正門太大了,開啟起來必然會弄出聲響,驚動到那些不時巡邏的錦衛隊將士。
她理智地選擇了大殿右首的側門。
隔著門仔細傾聽了一下裡面的動靜,確信裡面應該沒有人,她輕輕地試推了一下那門。
不想,那門竟沒關緊,一推便開!
看來,真是天助我也。
她心裡一陣竊喜,忙閃身溜進了殿內。
偌大的大殿,沒有掌燈,只能透過微弱的月光,隱隱約約地看到裡面有幾個大柱子,殿中央有一段長長的階梯,階梯上有一個很大的臥榻,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別的了。
她心想:那個臥榻居高臨下,要是有人進來,也容易覺察,不如,就到那臥榻上睡去,反正又沒人!
輕輕地把那扇側門給關上,一步一步地拾級而上,在快要接近那個臥榻時,突然,自臥榻上兀地坐起一個人影!
「誰?」
她被那個人影嚇了好大的一跳!
「救命、、、、、、啊,救命!救命!」
她緊接著又失聲大叫:那個人動作實在太快,在她問「誰」的時候,已然飛速欺身到她的跟前,點了她背上的肩井**。
「小妹?怎麼會是你?」
出乎意料地,那人竟是上官若離。
對於她的到來,他的驚訝顯然並不亞於她。
「上官哥哥?皇上?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發現是他,她更加吃驚了。心裡後悔不已:早知他在這裡,她哪裡會進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生就是有這麼多可怕的巧合:越是要躲的人,越是容易在不經意間撞上。
「你已經知道朕的身份了?唔,這是朕的宮殿,朕不在這裡,該在哪裡?倒是你,你怎麼會到了這裡?」
他的語氣中暗含著幾分不快,一邊說著,一邊一把橫抱起她,往大殿後面正透著燈光的一間內室走了過去。
「上官哥哥、、、、、、不,皇上,你,你是要帶我到哪裡去?要幹什麼?快、快放我下來!」
她看他抱著她往內室裡走,兀地一緊,也不知他是何目的,心裡下意識地想要反抗,又被他點了**使不出勁,乾著急。
「呵呵,朕本來也沒有想過要幹什麼。可是,你在這個時候自己跑過來,朕也不能讓你白來呀!」
他嘴上說著曖昧不明的話,邊笑邊繼續往前走。
「不,皇上,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的,我以為這裡沒人,所以才進來。」
她心裡更加不安,急急分辯。
「嗯,是麼?可愛的小妹,你真老實。其實,朕從你渾身散發的微微汗氣已經猜出你今晚的不易:你一定是走了不少的路吧?你辛苦了!」
他胸有成足地揣測著她此時此地出現的原因,語帶譏誚:「你應該本來是要偷偷溜出宮的,因為迷了路,才臨時打算躲到朕這大明殿裡暫時歇歇腳吧?你,是不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呵呵,你真聰明,可真算得上是選對地方找對人了。」
「那個,皇上,你誤會了!」
她暗暗驚歎於他的料事如神。
「小女子沒有想過要偷偷溜出宮去:你不是不准小女子走麼?小女子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自然是任性了一點,現在,都知道了,哪裡敢拂逆你的意思?方纔,小女子半夜起來,睡不著,看到窗外的月色大好,就想踏月色出來一遊。沒想到,走著走著,迷了路,才到了這裡!」
反正若承認想偷溜出宮去的事實只會徒惹他生氣,她乾脆不承認。
「這是朕的床,比剛才那榻要大多了,最適合兩個人睡,躺上去感覺怎麼樣呀,小妹?」
說話間,他已把她抱入燈光明亮的內室,輕放在裡面一張寬大的龍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
大概猜到她剛才的一番解釋純屬虛構,他不予置評,只是似笑非笑地問她對他的床的感覺。
真不要臉!這樣的話,也虧他問得出來!
她躺在床上,又羞又惱地狠狠瞪著他,道:「皇上,自古以來,兄妹之間,都是以禮相待,我怎麼說也是你自己認的妹妹,要是你今晚、、、、、、」
她欲言又止。
「要是朕今晚怎麼著?姑表兄妹尚可通婚,你我只是認來的兄妹,無任何血緣關係,只要朕喜歡你,在一起同床共枕是很正常的事!」
他理由充足。
「不,皇上,上官哥哥,你可不能這樣做,絕對絕對不可以!」
她更加羞惱得不行,簡直有點語無倫次了,道:「你,你又不是沒有女人,多一個少一個能有什麼關係?請你放過我吧,我又不聰明又不漂亮又不—」
「只要朕喜歡你,你就算是無鹽,也是朕的女人中不可替代的一個,小妹,你不明白嗎?」
他打斷她的話,以手憐愛的撫摸著她如芙蓉般明淨姣好的臉,微笑著道:「小妹,你還不知道為人婦的幸福呵。做朕的女人,可是你的殊榮—」
「不要、、、、、、」
她害怕他有下一步的曖昧,情急之下,本能地將頭偏向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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