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莎莎的話讓魯登高瞬間抬起頭來,修復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其實是他做夢都想的事,只是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想再提這件事,只是因為怕提出來,大家也會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想想其實當時自己這樣做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
大家陷入了一陣沉默,最後廖芷綾道:「是啊,登高,我們應該回去乞求他的原諒的。當時我們就這樣走了,丟下他不管,確實是我們的不對。」這些年來,他們兩個都盡量不提到他的爸爸,為的就是怕對方傷心難過。
就連廖芷綾也這樣說了,那自己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魯登高看著廖芷綾,這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的妻子啊!他真的好開心上天賜給他這麼好的一個老婆,最後,他點了點頭,有些事情與其一輩子藏在心裡難受,那倒不如坦坦蕩蕩地去面對。
這時,他們的航班就快要起飛了,大家一陣互相祝福後,梁紹烽的一家就上飛機了。
從機場裡走了出來,天已近黃昏,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西邊天際出現了比胖娃娃的臉蛋還要紅還要嬌嫩的粉紅色。太陽的周圍最紅,紅得那樣迷人。紅色向四下蔓延著,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天空中飄浮著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chao乎乎的空氣。
魯登高開著車,往家裡的方向飛去,心裡卻一直在想著日本那邊爸爸現在的情況,心想:是啊,都那麼久了,也應該是時候回去了。不管他是原諒了自已也好,沒有原諒自己也好。
回到了家裡後,放下手中的東西,廖梓嵐坐在了沙發上,一副很疲勞的樣子。看到一旁正拿著玩具在一旁玩得起勁的語菲,想到梁紹烽這次去美國,如果他們手術成功的話,應該也很快就會有孩子了吧!那自己又什麼時候該生一個呢?
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閔琳茜,現在的她以前多了幾分成熟的蘊味。以前讀時的她還是那麼得害羞動人,但是出來工作了以後,當面對顧客時她完全沒有了當年的羞澀,取而代之的是跟人誇誇其談。公司如今的成就,其功勞她也佔取不少。
這些年來他們的感情一向很穩定,父母也曾催促過他們早點結婚。之前因為覺得年輕所以才一直不想那麼早結婚,但一想到梁紹烽之前說過的話,他不由次想到他們的婚姻問題。他笑了笑,故意靠近閔琳茜身邊道:「茜茜,你說如果我們早點結婚的話會怎麼樣啊?」
是這個什麼問題?什麼叫做「如果」?什麼叫做「會怎麼樣」?閔琳茜對廖梓嵐提出的問題想笑又忍住處不笑,想結婚就直接說唄,為什麼還要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可是她卻裝作一本正經地道:「這個嘛?如果我們早點結婚的話呢……應該會早點生孩子嘍!」
一聽到這句話,廖梓嵐的臉馬上像太陽一樣充滿了陽光,但是很快又被閔琳茜接下來的話給撥了個冰冷水:「不過,這只不過是如果而已。現實的話,我們還是沒有結婚啊!更不可能生孩子!」說完丟下聽得一頭霧水的廖梓嵐轉身就回房了。
廖梓嵐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天都摸不透她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倒是廖芷綾,女人還是比較懂得女人的心,她坐到了廖梓嵐的身邊笑了笑道:「弟弟,那你還不趕快叫爸爸選好黃道吉日之後上她家提親。」
提親?這麼說她是答應提早跟自己結婚了哦?廖梓嵐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高興地差點跳了起來,馬上大聲呼喊:「爸爸,你聽到沒有啊?你媳婦要進家門了。」
在廚房裡跟珠珠一起忙著燒菜的廖愛輝走了出來,他一邊脫身上的圍裙一邊道:「妖……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又不是聾的。」他的語氣好平淡,聽不出有一絲的高興。
廖梓嵐有些納悶了:「難道你不高興嗎?你兒子討老婆了耶。」平時他們沒有談論到結婚的時候,他們兩老總是在一旁不停地嘮叨,現在自己提出要結婚了,可是卻不見他的臉上有絲毫的興奮,這個老爸究竟是幹什麼了?
把圍裙放好後,廖愛輝坐了下來道:「這個消息有什麼這麼值得興奮的,你們兩個結婚那是遲早的事情啊。茜茜現在已經是我們廖家的囊中之物了,想跑?沒那麼容易。」
他們幾次聽了,真是大倒味口,什麼叫囊中之物啊?這樣形容自家的媳婦,也太不合理了吧。
這時珠珠從廚房裡端著一盤紅燒魚出來,一邊打岔道:「你們別聽他糊說,剛才啊,他還在幫我洗菜的,可是聽到梓嵐的喊聲後,馬上把菜一丟,圍裙都沒脫就衝了出來,那樣子就好像是幾百年沒見過媳婦了一樣。」珠珠如實地陳述著廖愛輝剛才的行為。
廖愛輝臉上有些尷尬了,但是還是一副死鴨子嘴硬地道:「我幾百年沒見過媳婦,那你呢?你一聽到媳婦要進家了,高興地把鹽當糖放,弄得好好的一盤糖醋排骨,都變成鹽醋排骨了。」
他們聽後,都哈哈大笑起來,廖芷綾這時卻道:「但是你們不是說過要等紹烽回來後再結婚的嗎?怎麼?等不及了?」
廖梓嵐點了點頭道:「是啊,想想也對,我們大家都結婚了,說不定他明年就能帶個小孩子回來,那我怎麼能比你們落後啊?我現在是這樣想的,等他們兩個一年後生下孩子,到時我應該也生了一個,如果我們生的是一男一女的話,那就結成親家,如果生的是同性的話,就結成兄弟或者姐妹。」
「現在不流行娃娃親了,你種想法該退伍了。」一旁的魯登高忍不住笑道。
廖梓嵐倒在了沙發上,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道:「那想一下也不行嘛?」
之後一家人在那裡寒暄了一陣子,直到夜深了,才一個個退回房間裡。
這一天的夜,連一絲雲彩都沒有,天空藍的透明透亮。月亮像一個新娶來的媳婦,剛剛從東天邊升上來,就又羞答答地鑽進樹葉子裡藏起來。那些稠密的白楊樹葉子,像是一條流水,日日夜夜沙沙沙,沙沙沙,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平靜又響亮的流著。
其實有許多事是你不用去想它,它永遠在那裡的,好似多少年前的一輪明月,它總是在你的心裡懸掛著。月的光茫遮遮掩掩,影影綽綽,寧靜而悠遠。進入月光便彷彿進入一種朦朧的夢境,而且你縱然知道它只是一個夢境,也讓你就那樣的想投入而不願醒來。這個美妙的夢,就是魯登高一直所期盼和爸爸能夠重歸於好。
可是,那畢竟只是個夢,縱然再美麗,當醒來的時候還不是得面對殘酷的事實。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魯登高顯得很迷惘,也許是該回去面對的時候了。
「登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躺在床上的廖芷綾奇怪地道。
魯登高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如果提出回去日本的話,她應該不會反對吧!走到了床邊,他坐了下來道:「芷綾,如果我想下個月回日本,你會跟我一起回去嗎?」
廖芷綾忽地抬起頭來,知道他此去去日本的目的,看著他良久,才道:「我當然會跟你一起回去,你是他兒子,我是他的媳婦,當時我們就這樣離開了他,你有錯,我也有錯。」
魯登高內心一陣歡喜,他拉起廖芷綾的手,有些感動地道:「芷綾,你真是個好妻子。我魯登高娶到你,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廖芷綾輕輕地一笑,「傻瓜,我們女兒都那麼大了,你說這些。」說完,兩個人相視著一笑。
天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的、陣陣的吹著,除了偶然一聲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彷彿是對這對有情人的祝福……
日本
秋天帶著落葉的聲音來了,早晨像露珠一樣新鮮。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清又縹緲,使人想聽見一陣高飛的雲雀的歌唱,正如望著碧海想著見一片白帆。夕陽是時間的翅膀,當它飛遁時有一剎那極其絢爛的展開。
在秋風中佇立,會嗅到熟悉的氣息,那是海棠與桂花一起綻放的芬芳,是醉人的芬芳,縹緲襲人,讓人不妨借取她的溫暖與慰籍,來抵禦這個秋天的蕭索與輕寒。
此時的魯登高心情百感交集,坐在車廂內,看著車窗外不斷飛過的熟悉景物,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激動。
廖芷綾靜靜地坐在他的身旁,沒出發出地點聲音,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畢竟這次回去面對他的爸爸,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車子停在了魯家大門的時候,看門的門衛在看到魯登高的那一剎那,臉上滿是驚訝,或許他也同樣以為,少爺是不會再踏進個這家門一步的了,沒想到才事隔不到一年,他就再次回來了。
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忙為他們打開了大門,像以前一樣叫了一聲「少爺」做了個恭恭敬敬的姿勢歡迎少爺的回來。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景物,房子依然沒變,魯登高停下來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進去了,爸爸會在家嗎?見到面他們會說些什麼?這些日子自己就這樣離開他了,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門開了好久,卻久久不見少爺把車開進來,門衛也有些納悶了,但是他不敢問為什麼。老爺知道他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