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敲了十下,陳曉不安地在屋裡踱著步,已經十點了,可韓楓還沒有回來,而且也沒有打電話回來。陳曉一次又一次撥打著他的手機,可提示總是對方沒有開機,陳曉開始暗自後悔,為什麼會允許韓楓一個人放學回家,而不拉著他一起走。
她焦急地給彭浩他們打電話,聽到他們都在家裡,陳曉稍微心安了一點,至少從這裡來看,韓楓沒有冒失的帶著他的兄弟們違反諾言去找黃強。但當她問到韓楓去裡哪裡的時候,彭浩等人卻異口同聲地表示不知道,這又讓陳曉起了疑心。
她煩躁地在屋裡等待著,飯菜擺在桌上,她也根本沒有心情去吃。不知道是出於對老韓的承諾,還是一份做為母親和老師的責任心,她牽掛著韓楓,擔心他會出什麼事?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個總是捉弄欺負他的大孩子,卻能讓她如此的牽腸掛肚,寢食難安。這絕對不是一句簡單的親情可以解釋的。
其實回想起來,韓楓雖然在陳曉面前表現的一直像一個色狼一樣,但細想起來,除了一開始拿內褲「打飛機」這件事之外,其他的幾次都是機緣巧合或者是情況所逼,並不能就說韓楓的骨子裡有流氓傾向,尤其他正處於青春期,就更不能簡單地定位了。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曉猶豫著要不要給派出所打電話,請他們幫助尋找,但畢竟只是剛剛失蹤了幾個小時,派出所未必受理,而且一旦把事鬧大,傳到學校,對韓楓也不利。(上次的事因為有黃強出面,警察並沒有深究,而且又有陳曉幫韓楓請假,學校裡的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韓楓受傷的事)。
可越是這樣手足無措,就越是覺得時間緩慢,陳曉的心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可能性,但無論哪種,她又極力地在自己推翻,雖然她知道韓楓是個比較容易衝動的孩子,但還是從心裡希望他不會做出傻事……
只可惜陳曉的擔心,韓楓現在是一個感受不到,他正手持麥克風,站在歌廳大廳的舞台上,高唱著《大刀進行曲》,全場中國人的氣氛都被他挑了起來,都跟著激昂的音樂聲,齊聲附和著。
向老三坐在位子上,用讚許的目光看著台上的韓楓,雖然這孩子在男女的情事上表現的相當靦腆,但是剛才和日本人較勁的時候那份豪氣和勇氣,絕對顯示出這孩子的過人之處,如果真的能把他收為己用,那絕對是得力的助手。
一曲終了,場裡的人向韓楓抱以熱烈的掌聲,韓楓連聲向大家道著謝,然後走下了舞台,回到了向老三的身邊。
兩名小姐立刻向迎接英雄一樣的摟住了他,連口地稱讚他為中國人出了氣。面對她們的蜜糖攻勢,韓楓剛才的豪氣不見了,又變得靦腆起來,連連閃避著。
向老三看著韓楓大笑起來:「小兄弟,講硬氣和骨氣,老哥哥我絕對佩服你,但是在紅顏佳麗面前,你可是就打了白旗了。」
韓楓尷尬地看著向老三笑了笑,心道:還不是你個老流氓非要約我來這種地方,不然我怎麼可能出糗。
向老三剛要說話,剛才那個服務員走了過來,來到韓楓身邊很不好意思地說道:「韓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先把剛才的點歌費給結了。」
向老三一聽就火了:「哪來的沒規矩的小子,一會出門的時候結一起不就得了。」
陪著二人的四個小姐也一起罵著那個服務員:「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怎麼淨說胡話呀?!」
服務員為難地說道:「三爺,不是我跟你做對,是那個日本客人,呸,不對,是小鬼子,剛才又把我叫了過去,說非要看到韓先生現在給錢,才相信他是出了十萬點了剛才那首歌,否則……」
「否則什麼呀?我的兄弟,他還敢動是怎麼的?」向老三傲慢地撇了下嘴,轉頭瞪著那邊的日本人。
「那他當然不敢,只是……」服務員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聽到向老三說自己是他的兄弟,韓楓心中一喜,知道今天的談判已經成了一半,至少向老三現在已經開始向他示好了,他趕忙說道:「行了,三哥,不就是錢嗎,早給晚給都一樣,別難為他了。」
服務員趕忙回身向韓楓連聲道謝,韓楓拿出一張銀行卡,起身跟著服務員走到了舞台旁邊的收銀台。也許是聽到了一些他們這邊的對話,其他的一些客人也關注地看著韓楓,並向他打著招呼,韓楓學著電視裡那些黑道大哥的樣子,向眾人招著手。
但沒想到收銀員查看了一下銀行卡,立刻變了臉色,很為難地對韓楓說道:「先生,您是不是拿錯卡了?」
韓楓一愣:「不會呀,我只有這一張卡,怎麼了?」
收銀員把屏幕轉向韓楓:「您卡裡的餘額只有不到500元。」
韓楓只感到自己的頭嗡的一聲,像是遭到了雷擊,前幾天辦完父親的後事,他特意查了下老韓留給他的這張存折,裡面當時是有將近20萬的,怎麼可能現在只有不到500元了。
韓楓的大腦飛速旋轉著,突然明白了,一定是陳曉,是她用存折取走了裡面的現金。
韓楓知道陳曉不會是拿著錢想逃跑,她轉走錢的目的估計就是怕自己亂花,可這個關鍵時刻,出現這樣的局面,這不是成心讓他出洋相嗎?!
韓楓自己在這琢磨著,收銀員有點不耐煩了,催促道:「先生,先生。」
韓楓回過神來,無奈地說道:「你等一等,我回去跟我三哥說下。」雖說初次見面,本來是想由他做東來請向老三,但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也只能先跟他去商量了。
「不用找他了,錢我來付!」韓楓剛要轉身,身後傳來了那個日本人生硬的漢語。
韓楓回過頭來,只見那個日本人摟著兩個妖艷的小姐站在了他的身後,正得意地看著他:「小伙子,剛才不是很神氣嗎,現在怎麼拿不出錢來了,原來這就是你的民族氣節呀,用你們的話說,這不就是吹牛b嗎?」
韓楓一聽這話就火了:「小鬼子,你說誰呢?」
「不要罵人嘛。事實如此,想拔份兒的話,就得有點真實力,光靠嘴說算什麼本事?不過沒關係,我不會讓你們的同胞看你難堪的。不過你剛才唱了那麼個很不友好的歌,讓我很不舒服,我也得讓你給我點補償……」日本人很輕蔑地對韓楓說道。
「別cāo你……」韓楓脫口想罵,可又想到自己確實沒錢付帳,光是罵人不算什麼本事,又忍了下來,「你他媽的想怎麼的?誰說老子沒錢了?!」
「行了,別裝了,我都看見了,放心,我讓你做的事很簡單,不會讓你很為難的。」日本人笑著說完,衝著剛才陪伴韓楓的兩位小姐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兩位小姐有點茫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還是走了過來,站在了韓楓的身邊。
日本人笑著說道:「兩位美女,你們站錯地方了,你們的小帥哥剛才點了歌,可是現在沒錢付帳,現在我來替他結帳,不過我的條件就是,今天晚上你們不要再陪他,過來陪我就好了。」
曼曼和夢夢一聽臉色就變了,韓楓也瞪起了眼睛,忍不住又脫口罵道:「我草你媽,你丫什麼意思?想戧老子行是吧,老子就是賣血賣腎也能把錢交了,絕對不慣你這毛病。」
日本人笑了:「年輕人,就算你想這樣付帳,還得問問人家老闆同意不同意呢,還有你身邊的兩位美女,她們來這兒是幹什麼的,是來賺錢的,誰有錢就陪誰,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叫婊子無情嗎,你以為她們不是只認錢的……」
日本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夢夢已經破口罵了起來:「我**了個x,你們全家才是婊子,你個小鬼子罵誰呢?!老娘今天還就不伺候你了,我她媽的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中國女人,你丫就是出金山銀山,也別想碰老娘一下。」說完,轉對韓楓:「老公,別搭理他,你的錢,姐姐幫你湊,不就十萬嗎!」
說著話,她拿出隨身的小包,掏出了裡面的錢包和銀行卡,還有手機,就塞到了韓楓手裡,曼曼也同樣的把小包給了韓楓。
韓楓和日本人還沒反應過來,原本陪著日本人的兩個小姐也掙脫了日本人的懷抱,一起指著日本人罵道:「小鬼子,別他媽的看不起人,老娘就是出來賣,也只給中國人,再不讓你個狗日的碰我們一下,兄弟,錢你拿著,今天還就不罐小鬼子這毛病了。」說著話,他們也把手包交到了韓楓的手裡。
她們這一帶頭,全場的小姐一起站了起來,接二連三的喊著:「對,不能讓小鬼子看不起中國女人,這錢我們出!」「讓小日本滾蛋!」「媽b,敢說老娘們是婊子,她們日本女人才全是婊子!」
群情湧動,一起圍攏了過來,爭先恐後地把手中的錢包和銀行卡等物品塞到韓楓的手中,連一些原本來這裡尋歡作樂的客人也都給感染,一起掏出錢包,搶著要來幫韓楓付錢。
看到這一幕,日本人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時在他眼裡,只會窩裡鬥和互相排擠的中國人,今天竟然會這樣團結,而且帶頭的竟然是平時靠出賣**為生的小姐。
韓楓捧著手裡的各種錢包,眼淚感動地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連連地向身邊的人鞠躬:「謝謝,謝謝大家讓日本人看到了中國人的骨氣!」
就在這時,俱樂部老闆氣喘吁吁地跑進了大廳:「不要了,不要了!」
眾人都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一起回頭看著他,他停住腳步,大聲地宣佈道:「我說的是,這十萬塊錢不要了,免單!而且我鄭重宣佈,以後本店再不接待任何日本客人,我們要讓他們看看,中國人到底有沒有骨氣!」
全場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日本人看到這種局面,知道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只能灰溜溜地走出了大廳,韓楓把手中的東西放了下來,然後振臂高呼:「中國人,牛b!」全場的人一起跟著他喊了起來:「中國人,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