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長友當前保鏢頭領林度,老家是廣西的。從各個方面來看,他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南方青年。身高不到一米七,相貌大眾化,既不健談又不寡言。如果混在人群裡,很少能被特別注意到。或許以他的本事,當初的培養方向是007之類的工作也說不定。不過在交談過程中,錢長友倒沒瞧出來林度脾氣有多火爆的跡象。
飛行旅程本來就不漫長,很快便在錢長友與林度四人的溝通和熟悉過程中,被輕鬆地打發掉了。
到達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後,錢長友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找人打聽了一下今天是否有飛往牡丹江的航班,結果還真就趕巧了,確實有一趟。他計算了一下路程時間,決定繼續採用這種最快捷的交通方式。
在機場吃完午飯不久,錢長友他們便登上一架小型客機,飛往牡丹江。
當然,這趟航班的條件差了很多,錢長友也隨之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應。不過看到林度四人安之若素,他就忍了下來。
牡丹江海浪機場是軍民合用機場,民航機場組建於一九八五年,當前階段的硬件設施自然相對簡陋了很多。
錢長友好不容易熬到了下飛機的時候,在機場找不到滿意的休息場所,便打了一輛死貴死貴的出租車,趕往市裡的汽車站。
林度關心地問道:「錢總,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旅途太勞累了。」
錢長友擺了擺手,「沒關係,可能因為在瀋陽那段時間裡連軸轉,太累了,再加上沒坐過如此長時間的飛機。才弄成這樣,挺一挺就好了。不過。我突然想起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通過航空運輸貨物,應該是最好的途徑。畢竟俄羅斯幅員太遼闊了,其它方式有些相形見絀。」
錢長友之所以冒出來這個念頭,是因為他記起,在前世九五年前後。中俄貿易有個高峰,很多俄羅斯商人直接包機,把貨物從běijing運往莫斯科。
此外,通過這種隨便聊聊的方式,也可以更好地瞭解臨時調來的部下。
林度憨憨一笑,「生意上面的事情,我是不懂了。」
錢長友微微一笑,「那沒有關係,我接著向你討教擒拿上地問題吧。」
一路上,對於錢長友的「拜師求藝」。林度表現得很慷慨,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讓小錢同學大開眼界,受益匪淺,而雙方地關係也因此拉近了很多。
進入市區,還沒等到汽車站呢,便看到迎面緩緩駛來了一輛客車。
出租車司機還挺熱心的。開口道:「那輛就是去綏芬河的客車。你們要不要攔下來。」
因為想盡快見到李志國,瞭解實地情況。錢長友接受了出租車司機的建議。
北方地冬天,氣候寒冷,所以很多車輛的車窗玻璃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花,就算前面的擋風玻璃,也罩了一層淡淡地霧氣,很難像夏天那樣,對車內的情況做到一目瞭然。
當錢長友他們在售票員的熱情招呼下上車後,才發現沒有座位了,連放在過道裡的長條凳也不足以讓五人全部坐下。
錢長友剛流露出要下車的意思,售票員巧舌如簧地勸阻道:「前兩天剛下大雪,路不好走,很多車都不跑這趟線了。你們要等別的車,沒準天黑了也不見得能坐上。」
原先在黑龍江省內進貨的時候,錢長友都是坐火車,沒有走公路的經驗,現在一聽人家說的頭頭是道,他便打消了換車的念頭,乖乖地交了五個人地車票錢。
錢長友抱著裝有筆記本電腦的皮包,靠裡坐在長條凳上,另外一人護著藥酒的箱子坐在旁邊。
隨著汽車顛簸帶來地持續晃動,尤其是坐在客車的中後部,錢長友漸漸地感覺到陣陣暈眩。他心中憤憤地抱怨,前世裡不知道暈車為何物,現在卻要體驗一下了,希望這只是長期勞累帶來的臨時不適。「小伙子,瞧你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暈車啊?那就更不能聞汽油味和煙味了。來,咱倆換個座,你貼著窗戶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錢長友循聲望去,見是一位衣著極其簡樸,而又收拾得相當乾淨利索的老太太,正和顏悅色地看著自己。
錢長友剛要客氣地推辭,老太太已經站了起來。
「小伙子,別不好意思,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換個座位不算啥事兒。」
「不用了,大娘,我這兒挺擠的,你還是坐在原來地地方吧。」
「沒事沒事,別看我年紀大,身體可硬朗得很。你瞧你,臉都白了,再**著,可能就得吐了。」
見老太太這麼熱情,錢長友便和她對調了一下座位。還別說,呼吸著車窗邊清冷地空氣,果然好了很多。
「大娘,你這是回家還是串門啊?沒子女陪著,就你一個人走麼?」
「呵呵,我這是串門回來,因為每年年底都走一趟,路挺熟的,所以一個人沒關係。」
錢長友打量了一下車內擁擠不堪地狀況,「大娘,這條線上的客車都這麼差麼?」
老太太輕輕地搖了搖頭,「從車站發出來的那種公家的大客車條件好一些,但車票沒有這種個體車便宜啊。」
錢長友恍然地哦了一聲,他忽然想起來,李志國曾經在電話裡提醒自己,要搭乘正規的交通工具,現在所乘坐的該不會是某種黑車吧。但轉念一想,自己有四個強悍的保鏢護駕,有什麼好擔心害怕的。
和這位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彼此間慢慢熟悉了起來,因而就相互介紹了一下,錢長友這才知道,老人姓張。
天色開始擦黑,也沒注意汽車行駛了多長時間,突然間就停了下來。
從前面嘈雜的人聲中傳來一個壞消息,客車出故障,壞了。
鬧哄哄地過了三四分鐘,售票員扯著嗓子喊道:「前面也有一輛去綏芬河的客車,我們已經幫大家聯繫好了,都轉坐那輛客車吧。」
人群哄地一聲,爭先恐後地下了車,向前面跑去。
錢長友他們坐在客車後面,下車比較晚,而且還要照顧那位張老太太,等到擠上前面那輛客車時,只有一位保鏢佔據了一個位置。
安頓張老太太坐下,在對方的感謝聲中,錢長友不禁心生疑竇,現在這輛車能裝下這麼多的人,那剛才豈不是非常的空?
再向後望去,勉強透過佈滿冰花的車窗,錢長友赫然發現,那輛自稱出了故障的客車,竟然麻利地甩頭走了。
「糟糕了,自己這一行人十有**坐上了黑車。」
錢長友正琢磨著,有兩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從客車的前後部開始,吆喝著讓乘客買票,這隨即便惹來了一片質疑和爭吵聲。
「我們已經買票了,憑什麼還要交錢。」
「你們買的是那輛車的票,這車的票買了麼?我們又沒有強迫誰上車,不願意坐的話,那就下車。」
「那也不能讓我們買全票啊,一半總可以了吧?」
「那你就下車用腳量一下,看到綏芬河是不是還剩一半的路。」
「你們車主之間不是相互認識麼,那輛車的售票員說已經給我們聯繫好了。」
「誰說認識啊,這年頭,我們只***認識錢。想坐車就掏錢,不買票請下車。」
錢長友看了兩眼蠻橫無比的售票員,轉頭對林度苦笑道:「看來,我們真的坐上黑車了。」
張老太太低聲道:「你們小點兒聲,我聽說這趟線上有幾輛客車是被一個大痞子包的,今天遇上了,就自認倒霉吧。」
錢長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黑天了,難道真就為幾個錢,被人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扔在這裡麼。」
張老太太點了點頭,「能想開就好了。」
說著,她摸摸索索地從棉襖裡的內兜掏出來五塊錢。錢長友見狀,也提前拿出來一張百元大鈔。
售票員過來的時候,張老太太一邊把錢遞過去,一邊說道:「看我是個老太婆的份上,車票便宜一點兒吧。」
「老太太,年紀大了就別出門,座位又不比別人少占,再拿十塊錢來。」
張老太太氣得嘴唇直哆嗦,剛要伸手掏錢,錢長友連忙勸道:「張大娘,人這麼雜,掏錢不方便,我先幫你墊一下吧。售票員,買五個人的票,外加這位老太太的。」
售票員接過來那張百元大鈔,迎著車燈晃了一下,然後用手指一彈,「錢正好啊。」
錢長友一把拽住轉身離開的對方,皺著眉頭說道:「朋友,你是不是算錯了?」